《采红》这碗粥

13、第13章

　　周红红略显惊愕：“这，以后的事，哪知道呢？”上次程意说他俩也可以发展看看，她并没有应允，后来两人都一直没再提这事。她见他也不是真的对她上心，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她索性不让自己去想。她哪知，他竟是动真格的。

　　“我还就知道了。”程意一把擒住她，抬起她的下巴，平平的调子，“周红红，说了跟我的，说话要算话。”

　　她就怕他这阴晴不定的脾气，保不准什么时候就发作，她不敢回视他阴沉的眸子，暗自强装淡定：“那……不是哄老太爷么。”

　　“我后来也说了，咱们俩势必要在一块儿的。”

　　周红红想挣脱他的箝固，却敌不过，她有点急了：“又不是什么事都是你说了算的。”

　　程意挨得她近些，忽地笑了起来：“你不就心里巴巴着我么？我让你如愿。”

　　“谁巴着你了，我才不想你。”她是真气了，他三番两次以这般的高姿态戳穿她的情愫，让她感觉无地自容。

　　“不想？我让你不想！”他狠捏她的下巴，劲越来越重，另一只手按住她的脑袋，让她靠近自己。

　　周红红直泛疼。

　　他平时里虽然轻佻，但起码不曾对她动过手。今天这是第一次。

　　“想不想啊？”他表面还是笑，眼底却是一片冷然。

　　她也是倔起来了，硬是不吭声。

　　程意见她下巴处已然通红，微微眯眼，松开她：“得，来日方长啊。”

　　周红红恨恨地推开他，夺门而出。

　　自那以后，她好一阵子都不去见他。一来，她心里有气；二来，学习确实忙碌。

　　倒是二姨太偶尔会过来周家串串门子。

　　二姨太眼见自己儿子好得七七八八了，却仍不肯回家，便和周妈妈埋怨道：“都说生男娃争气，我看你家红红闺女才是真的贴心。”

　　周妈妈笑：“男娃女娃都好，只要是自己的娃。”

　　“我看他是在家没在外面自在，赖着不走。”

　　周红红在房里听见，倒是觉得二姨太这话说到点子上了。在程家，老太爷诸多规矩，她都觉得战战兢兢，何况生性散漫的程意。

　　某日，周妈妈熬了些滋补的汤，因着她现在对程意也没那么大成见了，便拨了电话叫他过来。

　　周红红见到他，只勉强打了声招呼，便默默地喝自己的汤。

　　程意对周妈妈还算有礼貌，之后就和周红红虚应了几句。待到周妈妈进了厨房，他才对着周红红调笑：“学习很忙？”

　　她沉沉地“嗯”了一声。

　　他又露出略显讽刺的表情：“忙得没空想你男人了？”

　　“你胡说什么呢。”她惶惶地看了眼厨房，生怕被周妈妈听去。

　　程意倒气定神闲，嘬了一口汤：“老爷子让我好好待你。”

　　周红红这才想起，他俩好久没去老太爷跟前晃悠了。她联想到可能是老太爷又给了他压力，便道：“那咱俩改天去见见老太爷吧。”

　　他抬眼看她，那笑容简直摄人心魄：“心疼你家男人了？”

　　“我是怕老太爷挥棍子，你又得病殃殃的。”周红红对于他动辄就“我女人”“你男人”的很不自在，好像他们就是那么一回事似的。

　　他从鼻子里哼出一句：“你就是不实诚。”

　　“你到底要不要去？”

　　“去，当然去，我这不在老爷子面前还得沾你的光么。”

　　周红红觉得和他说话不到几句就会来气，索性闷头不再说话。

　　程意还想说什么，眼角余光瞥见周妈妈从厨房出来，便也止住了。

　　周红红喝完汤就躲到房里，程意没再纠缠，和周妈妈客气地道谢几句便回去了。

　　星期六的晚上，程意来电话，让周红红明天陪他去见老太爷。她答应了。

　　去程家的方向经过大舅那个房子，周红红便早些动身，直接去大舅家等。这一去才知道，程意原来一直有人伺候着。

　　周红红在院子里见到镇西某家姑娘，正是婀娜多姿的花样年华，飘向程意的眼神，娇羞中透露着直率，直率中透露着妩媚。

　　程意微弯嘴角应对，两人气氛十分融洽。

　　周红红被这出盎然的春意刺伤了眼。她低下头，退出院子。

　　程意瞥见周红红的身影，于是心不在焉地和那位姑娘道别。待那姑娘眉目含春地飘然离去，他才看向门外的周红红：“进来吧。”这话俨然他是这屋子的主人一般。

　　周红红肃整了表情，“不是去老太爷那儿么？”

　　“他这时候还在听戏。”说完他睨她一眼，“我是说过去吃午饭，你是昨晚激动得睡不着呢，这么一大早的就过来。”

　　这下她尴尬了。意识到自己记错时间，给他抓住了笑柄。她立即掉头就往回走。

　　程意见她这副模样都懒得说她了。

　　周红红回到家就往自己房里走。

　　周妈妈见到问着：“怎么没去老太爷那么？”她对于自家女儿和程意演戏的事都习以为常了，有时候她和二姨太聊天，听这程意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至少甩程昊十条街以上。

　　“我弄错时间了。”周红红闷闷地道，“我先去做作业，中午再过去。”

　　“去吧，别耽误了学习。”

　　周红红应了周妈妈一声，就闪进了自己的房间。

　　她暗自鄙视自己，怎么会这般乌龙。不过，她倒是知晓了，程意在这段时间里潇洒得很，说不定现下又有哪家姑娘送上门去了。

　　他就是个下流坯！

　　临近中午的时候，周红红在大舅家的院子外张望了下，生怕又撞见郎有情妹有意的场面。

　　却被程意抓个正着：“周红红，你是来捉奸的？”

　　她抿嘴：“我这不怕打扰你的好事么。”

　　“我真要办事，你还能打扰我？”他又挂起那下流至极的笑。

　　“你……你不要脸！”

　　他斜睨她，似是在回味什么：“敦伦之乐，在于畅也。”

　　周红红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下流！”

　　“哼，周红红，咱们走着瞧。”他抛下莫名其妙的一句话，然后把大门反锁，见她还愣在原地，也不管她，径自往程家方向走。

　　她反应过来后，才追了上去，却不想和他并肩而走，于是在后面保持一米左右的距离。

　　半路，有位姑娘娇滴滴地和程意问了声好。

　　程意随意一笑，魅煞了那姑娘的心神。

　　周红红视而不见，正要绕过这两男女，他却忽地拽住她，对那姑娘笑道：“这不，我和我家这位正准备回家吃中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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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姑娘的脸色由红转白，真可谓精彩绝伦。周红红一时没了反应，揣测着程意的意图。姑娘讪笑了声，找了借口便退下。程意把周红红拽了过来：“你可是正主儿，也不伶俐些。”

　　“什么？”她没搞清楚状况。

　　“还是说，你就欢喜别个垂涎你男人，好彰显你眼光独到？”

　　这下周红红总算明白过来，她挣开他的手，怒视他：“明明是你自己招来的，还借我来挡箭。”

　　他瞥向那姑娘的方向：“你没见是她自己过来的？”

　　“那是你对人乱放电。”

　　“怎么放电？我又不是发电机。”他顿住，斜瞅她，然后语气转了转，沉了嗓音，带着明显的诱惑意味，“还是说，你自个儿早就被我迷晕了，见我什么表情都觉得放电。”

　　周红红最恨他这个调调。“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她说完后，才察觉有几个路人窃窃私语地望向他们俩。

　　程意不回话，慢条斯理继续向前走，她唯有默默地跟上。

　　到了程家，老太爷见这两人一前一后，一左一右的，都没肢体接触，就咳了下，说现在民风开放啦，手还是可以牵的。

　　程意是老太爷说什么就做什么，当下就拉起周红红的手。

　　周红红尴尬得不行。她和他虽然有过拉扯，然而实际意义的牵手却是没有的。

　　后来老太爷出了厅里，程意抓着她的掌心磨搓了几下，她都还没来得及害羞，他就凉凉地说：“你真是个淳朴的村姑。”

　　“什么意思？”她警觉了，听他这语气，就知道吐不出好字儿来。

　　他继续搓：“就你这手，我妈那年纪的都比你嫩。你平时是用手拖地呢，粗糙成这样。”

　　“你！”周红红气急了，大力甩开他的手，“你去吃屎吧！”

　　程意当场笑得不行：“咱俩现在是要一道去吃的，我吃什么你吃什么。你居然能说出这么损人不利己的话，过脑子了么。”

　　周红红平素里都要做家务，手确实是比较粗糙。她见班上的女生，也都要干活，二姨太这种得天独厚的，少之又少。吃饭期间，她看了下二姨太的手，确实是青葱玉指。

　　她从没有像此刻这么庆幸程家就餐时沉闷的气氛。程意偶尔给她夹菜，她都赌气的不想理，但是顾及到老太爷在场，她只好硬着头皮道。“谢谢……”

　　程意虚伪地笑：“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