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怀里正好眠》祈容

2、细作

　　【四】余雅

　　南平王既作为皇亲国戚，东沐帝韩谦的平南王，又作为东沐的摄政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身份显赫，一直以韩谦年幼为由，手掌大权，权倾朝野。

　　一年前，韩谦不甘做一个傀儡皇帝，公然与南平王作对，并设了一场局，夺回了属于自己的权势，削其兵权。

　　南平王不满削兵削权，佣兵太仓，自立为王，从此，与东沐国水火不容，相互牵制。但，一年间双方都按兵不动，以求寻到最佳时机，给对方致命一击。就这样，双方的冷战，战来了韩谦登帝以来的第一个选秀纳妃之年。

　　前不久，韩谦接到他安插在南平王府中线人的暗报，南平王在刚入宫的这批秀女之中，安插了细作，并准备在不久之时，两人里应外合，一同攻破东沐。

　　只是，韩谦查来查去就是查不出究竟是哪名秀女是南平王的人，未免误伤打草惊蛇，他便派了余雅偷偷潜入这批秀女之中。

　　他派出余雅不是偶然。余雅从小侍奉他，呆在他身边足足有了十年。儿时，父皇母后早死，平南王权倾朝野时，全是余雅在他旁边鼓励他，安慰他，陪伴他度过了一年又一年。

　　余雅是他唯一可信之人。

　　“雅儿，秀女之中，你可有可疑人选？”

　　“这十五人我均一一接触过，大多资质平庸。这其中，俞锦岚最为貌美，心思缜密，聪慧。她与古倩同住一房。曾经有几位秀女嫉妒她的容貌，想下黑手时，都被她一一化解。”

　　“俞锦岚……”韩谦轻声叨念着她的名字，突然望着余雅道：“你觉得会是俞锦岚塞的纸条吗？

　　“是。我已经观察她几日了，目前还未发现可疑之处。”余雅想了想道，“南平王派下的细作最好是混到后妃之位，所以细作必定有夺目之处。我猜测，很可能是她。不过，其他人也没有洗尽所有嫌疑。陛下在招她们侍寝时，切忌小心。”

　　韩谦刮了刮她的鼻子，浅笑道：“我的雅儿是不是吃醋了？”
　　“才没有……”她低下头。

　　“雅儿，自从你成为了秀女，朕已经好久未见到你了。朕……很想你……”韩谦说着压在了余雅的身上。

　　两人面对面，鼻尖擦着鼻尖，余雅能清晰的感觉到韩谦火热的气息喷薄在肌肤之上，明明如此亲密的动作，余雅却没有了之前的情欲，四肢百骸都忍不住微微颤抖，甚至有些微微抵触。

　　“别闹。”余雅止住韩谦乱动的手，撇过头，暗了暗眼眸道：“昨夜蜷缩在又冷又硬的牢里睡了一夜，现在都觉得浑身酸痛，不想动呢。”

　　“那朕帮你揉揉。”韩谦嬉笑着，手更加不规矩了起来。

　　“余雅……”余雅正待怒时，韩谦轻叹一声，收起了玩味的笑容，温热的呼吸吹拂在余雅的耳边，轻轻的痒，“如今委屈你潜伏在秀女之中了。待南平王的细作一找出，朕便册封你为后。现在，帮朕多留心留心秀女们，若她们之中任何人有异动，立刻向朕禀报。”

　　韩谦将头靠在余雅的颈部，手指轻轻地缠绕着她的手指，轻声道：“这东沐虽大，朕却只信你。”

　　余雅心底的某根弦莫名地一颤，一阵暖意由心底流转周身。

　　“对了，朕最近正在学做一样东西。”韩谦的声音将余雅散去的心思抓了回来。
　　“什么？”余雅抬头。

　　“桂花糕。你为朕做了那么多事，朕当然要好好的亲自犒赏我的雅儿了。你不知道，初次去御膳房的时候可是把那些御厨吓个半死呢。明日雅儿应该就能尝到了。”

　　余雅的眼眸缓缓睁大，她看着韩谦，韩谦的神情不变，眸中带着满满的笑意。这个如今真的是万人之上的皇上居然为了她亲自进了御膳房做了糕点，她……

　　余雅的眸中浮现水光，她环住韩谦的手紧了紧，柔声道：“谢谢。”这两个字中带着只有她才懂得的情感。

　　“因为你是我的雅儿。永远陪在我身边的雅儿。”韩谦额头抵着余雅的额头，轻声细说。

　　“嗯，”余雅深深地望着韩谦的眼，重复道，“我是永远陪在你身边的雅儿。”

　　【五】细作

　　早晨，一个消息在储秀宫中炸开了花。选秀尚未结束，皇上却事先招人侍了寝。
　　当两台轿子将余雅和古倩送回储秀宫时，秀女们已经围在一边叽叽喳喳地炸开了。

　　“恭喜余雅姑娘——”
　　“恭喜古倩姑娘——”
　　表面上众人皆浅笑着道喜，心里却暗恨着咬牙。为何侍寝的不是自己？

　　俞锦岚笑吟吟地向她们走进，执起古倩的手道：“妹妹，昨晚不见你，吓死姐姐了。原来是被陛下招去侍寝了，恭喜你。”

　　“我……”古倩张了张嘴。昨夜，被陛下审讯好后，她便带到了一个小房间里担惊受怕了一个晚上。哪有什么侍寝，连睡觉也没有睡……

　　余雅见之笑了笑，踏进了房内。

　　午时之时，余雅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房内，桌上放着便是韩谦做的桂花糕，糕点做工精致，怎么看也不像是出自高高在上的帝王之手。她原以为韩谦只是随意一说，哪知刚才，他竟然真的派人送来了糕点。余雅轻轻地拿起一块，缓缓地放入嘴中，甜甜的，意外的美味，将她的心都融化了。

　　这时外面一阵喧闹，余雅的门被人猛得推开。她见一批禁卫军动作粗鲁地推开各个秀女的房门。
　　“不知大人有何事？”
　　“我等奉陛下之命搜查秀女偷人一案。来人，搜。”

　　余雅一惊，她没想到韩谦的动作竟然那么快，她昨晚刚说怀疑俞锦岚，今日韩谦便行动了。

　　抓细作不可明抓，未免打草惊蛇，韩谦只可找其他理由。他命令侍卫一发现什么可疑人物，立刻秘密处死。当然，他并没有告诉秀女们搜索储秀宫的真正原因是因为秀女之中混有南平王的细作，而是说发现储秀宫中有人偷人。

　　当禁卫军一个个房间轮番搜索时，余雅眼尖的发现俞锦岚一个人慌慌张张的蹿进了自己的屋子。
　　她果然有问题！

　　余雅跟随其后，见她焦急地把什么东西往箱子里放，她连忙躲在墙角，见俞锦岚将一个香囊塞进箱子的最底层，并在上面盖了许多东西后，塞进了床底下。随后，俞锦岚装作云淡风轻的走出了房间。

　　禁卫军仔细搜索了所有秀女的屋子，而从俞锦岚和古倩房间中的箱子里搜出了一个香囊。

　　将把香囊拿了出来，打开一看，是一份文书及一些信件。禁卫军脸色立马僵硬，冷冷道：“这是谁的箱子？”

　　“是，是小女的……”古倩被禁卫军的凶样吓住了，她的眼里转着泪水，跪倒在地道，“那个箱子是我的，但那个香囊真的不是我的……请大人，明鉴……”
　　“来人，将她带走。”禁卫军使了一个眼色。

　　余雅忍不住站了出来，她道：“大人，我曾见俞锦岚在大人搜查房间时鬼鬼祟祟地返回房间并将什么东西放入古倩的箱子。”

　　禁卫军队长是韩谦身边的红人，自然是认得余雅的身份，见她如此说道，便知事情尚有蹊跷。

　　俞锦岚一听脸色瞬间惨白，顿了顿才口吃地接口道：“余雅，一定是你看错了，我何时回过房间……我平日待你不错，你怎能在此刻诬陷于我。”

　　当时，大家光顾着注意禁卫军搜房，俞锦岚鬼鬼祟祟的身影只有她一人发现。见众人一时难以判断谁在说谎，余雅不由献计道：“昨日秀女选举不是比试书法吗？不如将俞锦岚和古倩的字迹与信件上的字迹做个对比，看谁才是这个香囊真正的主人！”

　　之后的结果也全在余雅的预料之中，信件上的字迹确实与俞锦岚如出一辙。

　　“别碰我！”俞锦岚挣扎，“我没有偷人，为何抓我？”
　　禁卫军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道：“你是没有偷人，但是你是细作！”

　　禁卫军将香囊里的文书当着俞锦岚打开，竟然是一份盖有南平王之印的文书。
　　余雅曾听韩谦说过，南平王给了细作那份文书，能调令南平王部署在东沐朝廷中的旧党。这是份十分危险的文书。

　　俞锦岚言辞激动，整个人剧烈的颤抖，“这不是我的东西！是有人冤枉我！”

　　“字迹相同，还想狡辩！”
　　禁卫军呵斥道，随后他使了一个眼色命人将她带走。俞锦岚被拖走前，狠狠地刮了一眼余雅，怒骂道：“余雅！你这个歹毒的女人！一定是你换了我的东西，是你栽赃于我！”
　　余雅冷冷地望着，不语。

　　古倩眼眶里打着圈，哽咽道：“俞姐姐待我那么好，怎么会是奸细，一定是有什么搞错了，我不相信……”
　　“古倩，她想陷害你，你怎么还为她说话……”

　　余雅摇了摇头，口上安慰了几句，心中不免有些怜惜她。这个单纯的女子竟把一个心机如此深的女子当成了知交姐妹。可惜的是，对方原本只是想利用她来掩护自己细作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