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君，不要诱惑本宫》九魈

2、断章之二

　　据说，那是六年前一个深秋的早上。

　　那时候十五岁的贺兰不情还是默默无闻于江湖的医家弟子。

　　而他面对的宇文炎是武林第一魔教“冥火教”的教主。

　　那个男人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是从地狱来的。传闻他周身黑火笼罩，双目赤红，便是一个眼神也能吓得人肝胆俱裂，他杀人无需理由，死于他手下的人早已多于一座繁华城池的人口。

　　无人见过他的真面目，除了那四个教中护法和他的女人，见过他的人都被厉鬼掳去了魂魄，空留皮囊在尘世腐烂。

　　那年，贺兰不情护师兄越羡应邀见到了这个传闻中恶魔般的男人。

　　没有压迫的杀气，没有缭绕的黑火，眼神清澈深邃。手紧紧地抓着病榻上面容枯槁无血色的妇人的手。那是当年的武林第一美人——何恨雪，此时她的生命，就像是屋外树上坠下的枯叶一般已经逝去。

　　越羡才看了一眼，便说：“教主节哀，尊夫人已然……已然仙去。抱歉，越羡没有招魂留命的本事。”

　　“你这是什么意思？”宇文炎暴怒，光是杀气就把越羡震出了一大口血，躺倒在地上，站也站不起来，“她还没死！没死！！无论如何你也要救阿雪，不然就让你整个宗族陪葬！！！”

　　“宇文教主！”指甲掐进了手掌里，贺兰不情在心里努力说服自己不能与这种人起争执，“尊夫人已经死了。”

　　蹲下身去扶越羡，“师兄，我们走吧。”伸手替越羡擦掉嘴角上的血渍。

　　“我说了，会让你们给阿雪陪葬的，第一个就是你。”一掌向越羡袭去。

　　五成的功力，足够让越羡这类不懂武功的人当场毙命了。

　　没有料想中的血溅当场，贺兰不情生生的为越羡挡下了这掌。

　　“唔！”贺兰不情低吟一声，抬手擦擦从自己嘴角边溢出的血液，连声调都没变，“这下我们可以走了吧。”

　　“不、可！”宇文炎压下怒气，对这个隐忍的少年甚感兴趣，“除非……至少你们两个之间，有个人把命留下来。”

　　“好，我们出去打。没有胜败，只有生死。我死了，你就放了我师兄；你死了，我们走。”

　　那天之后，世上再无冥火教，而多了一名被世人赞颂的少年。

　　宇文炎或许是死了？也或许是他觉得这少年值得他放过，然后想开了就隐居起来了？毕竟一个默默无名的少年，杀了各大门派一直不敢正面对抗的魔头，确实令人难以相信。

　　或许那年败在他手下的侠士也是因为这个名声而忌惮，才输了的吧？

　　那时有很多人是这么想的。

　　据说，那是三年前年一个暮春的晚上，萧府里弥漫小少爷出生的喜悦。

　　小娃娃生得粉雕玉琢，尤其是尤其是那双眼睛，像极了爹。

　　那时候的贺兰不情年岁十九，改冥火教为九魈宫已满一年。但还是杨氏一家还是不知好歹的动了杀人灭口的念头，以免有人坏了自家宠女的终身幸福。

　　小娃娃满月，萧府一名伺候夫人的奴婢死于非命。

　　再过一日，伺候老爷的奴婢两人死于非命。……人心惶惶。

　　第三日，大小姐房中的奴婢三人死于非命。……食不下咽。

　　第四日，小少爷的一名奶娘，三名奴婢四人。开始有人逃离这个被诅咒了的地方。

　　第五日，才两岁的大小姐萧久久——惨死。

　　第六日。

　　夜。

　　月光映着门外数名侍卫身下流出的汩汩鲜血，暖的慢慢变冷了。

　　床榻上还躺着尸身未冷的萧夫人，白衣翩迁的少年左手抱起小少爷，右手执滴血的长剑抵在萧城的脖颈上，看着小娃娃，他说：“这双眼睛和你爹真像。”

　　小娃娃开始哭闹，任贺兰不情怎么哄都不停。

　　哭闹声引来了更多的侍卫，将屋子团团围住。

　　“说了，让你别哭嘛。现在好了，要死更多人了。”

　　贺兰不情一抖长剑，用剑气封住了萧城的穴道。一挥长剑，门口的几个侍卫便像被割下的韭菜一样，倒下了一茬。

　　“我想看到你绝望的表情。”贺兰不情把小娃娃放回床上，在他的眼睛上轻轻划了一剑，然后越出门。

　　月色，剑光，鲜血。

　　惨叫无绝于耳。

　　因为没人敢出来制止，所以血流成河。直到最后一个侍卫倒下，夜归于孤寂。

　　贺兰不情站在桃树下，白衣上、脸上、剑上，处处沾满了未凉的鲜血，如同俊美而残忍的修罗。剑气折断了桃树，倒下时扬起了一树残红，漫天飞舞。

　　慢慢走进屋里，小娃娃早因失血过多而死去。

　　“你当初送我一管竹箫，说是你把自己都送给我了。”说着，一管萧从萧城的后心插入，“现在我把它还给你，我们就两不相欠了。”

　　死人无法回应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