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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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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刻有万花谷三字的牌坊还是一样安静。所以守门的小万花有些无聊的发慌,“师兄阿,门口的那个小道士是打哪来的?在门口坐了一天了!”
“哎,十羊九蠢一呆傻,好不容易这儿有个又呆又傻的你还不好好看看。”
万花谷四季如一,唯有晴昼海的花还分些四季,夏天蓝的花多些,冬天紫的花多些。
小万花有些累了,来回绕着石柱走,再过些须时候,突然望着花海说,“北边现在肯定都在吃羊肉涮锅。”
另一个噗嗤一声笑出来,“你阿你,你倒说说看,我万花谷哪里不比那冰天雪地的好?”
那道士听小万花朗声道,“万花当然好!如果师父当初不带我回来,我肯定和福哥他们一起冻死在冰原上,可现在每到冬天,我还是最想和他们一起敲开冰盖捞上来的鱼。”
扫地的经过,笑了,“可惜我万花无羊也无鱼,你要不去试试鹿?”
小万花瞅他一眼,嘻嘻一声“师兄不怕晴姐姐亲自带你去给它上坟就尽可一试。”
扫地的摇摇头,“无福消受,无福消受哟!这位仁兄,我要扫这里的台阶了,您挪挪?”
纯阳急急起身,不好意思的朝他笑笑,倒是极为清洌。
曲风从落星潭回三星望月,一惊,“这不是裴师兄拿命捡回来的那个道士吗?怎么样,伤好全了裴师兄终于许你出来见人了?”
一瞬间洛风突然有点不好意思,再一想,万花谷好像没诗圣,也就了然了。
都是没文化课的错。
宫中神武遗迹的时候裴元本来没想插手,但怎奈何祁进那一剑刺的位置太妙,正中心脏都扎不死,到底是祁进剑法不精,还是洛风实在有命?总之他借故绕回去时,那刀宗小道士果然还留着一口气。
俯身下去细细观望,银针在空中悬了半刻,还是扎了下去。
洛风模模糊糊睁开眼的时候依稀看到了扬州的柳树,竟然还跟他们去寇岛之前的长的一样,于是他动了动嘴唇,“我还以为会见到华山。”
接着有人在他耳边柔柔道,“那我现在送你去见华山好不好?”
洛风点点头,也不知那人看得出他的动静与否,“好。多谢了。”
但他始终没看到华山,只断断续续听得一小童道,“师父你冷静些!你可是三天三夜才把他救回来的!”
原来他还没死。
他居然没死。
洛风被刺之后裴元便觉得有些奇怪,当然,不是纯阳此事生的奇怪,而是洛风的血流的有些奇怪。
如果当真刺中了心脏,血似乎应是奔涌而出,而非他此种只透湿衣衫。
但连谢云流都断定洛风已死,他又怀疑些什么。
想来想去,他还是借寇岛上有一味难得药材刚好此时开花,先走一步绕回去了。
在宫中神武遗迹中略为洛风保命之后,又在星野神社留了一日,等洛风大概稳定下来,再雇船返回扬州与接应弟子会面。
可洛风毕竟经不起这番搬动,好容易到了扬州,情况又是急转直下。
裴元自然是一刻不离,与他耗着,没想这一耗竟就耗去整整三天。
再有修为的人,也经不起三天不睡,更何况扬州药材耗尽,再要继续,还需速回万花谷。
回到万花谷的时候一干人都像那个纯阳道士一般半死不活的,阿麻吕匆匆接手换裴元去休息,孙思邈心疼徒弟,但毕竟上了年纪,阿麻吕虽然医术不凡,经验却始终比裴元不足,该耗的还是要裴元亲自上阵。裴元只睡了三个时辰便又再入药芦,如此又忙了五日有余。
洛风昏睡时偶有感知,却只听得个小童的声音,“……道长你快快醒过来啊,师父他不能这么耗下去了……”,而后却又听得一人缓缓道,“阿布,勿再扰他,去睡吧。”
他还能模模糊糊听见屋里有人往杯里倒茶,水流不稳,溅了些在桌上。
自纯阳邀约四派见证与谢云流一会之后,倒是再无甚消息传出。
裴元并未刻意隐藏万花救洛风一事,但一月有余,却始终未得纯阳什么消息,便连个来问虚实的都没有。
谢云流还是江湖人口中的剑魔,纯阳刀宗依旧是被有意孤立的一支,只是再没有刀宗大弟子的消息传出。
洛风就这么无声无息的在江湖里消失了。
裴元扣了茶杯坐在桌旁,洛风外伤已愈,便不必再禁足,此时又不知在万花何处。
窗外诸人来去自由,新进的万花弟子听着暂代接引一职的二师兄的东洋口音又不禁笑出来,阿麻吕也不去作恼,只谦和的念着万花的医试规矩。
洛风在万花牌坊下坐了一天。
纯阳太极广场人来人往,但万花谷却是安静之极。
树影间投下的光影似乎分不出十二时辰,偶尔有路过的万花弟子,脚步也是极轻,很快便消失在从高岩中落下的水瀑间。
洛风问了人才知道,现在竟然是冬季,牌坊下的小万花还指着晴昼海给他看,“你看啊,晴昼海这么蓝,肯定是冬天。……哎哎哎,你难道不知道万花无四季?”
冬天,华山顶上总是冬天,一直都是白雪皑皑。
三星望月下的林子里似是有人在抚琴,传来的曲子却是首新曲,过些时候听得那人竟悠悠唱起来:
秋风清,秋月明。
落叶还聚散,寒鸦栖复惊。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