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佣兵》龙吉公主

6、006、魔法寒冬

　　因无知而恐惧，因恐惧而更加无知。
　　——
　　笛卡尔挠着头皮，不好意思地问：“你觉得恶心？”

　　尚格沉默了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后勉为其难地说：“还好。”

　　笛卡尔向后靠在一棵树干上，懒懒地说：“神创造了男人和女人，是为了让他们繁衍，男人和男人在一起不能繁衍，那为什么要在一起呢？”

　　“你父亲这样对你说？”

　　“哦不，他直接给了我一巴掌，这是我去神殿忏悔时候祭司长问我的。”

　　尚格默默点了点头，又问：“那你怎么回答的？”

　　笛卡尔眼睛一弯笑起来：“我告诉他，为了爱。”

　　尚格不予置评，起身准备去睡觉，笛卡尔也跟了过去，他们俩的睡袋铺在一起。笛卡尔哆嗦着钻进睡袋里，却见尚格想了想又朝一旁走去，不由问：“你上哪儿去？”

　　“尿尿。”

　　“哦。”

　　“我还以为你连尿尿也要跟着我。”尚格冷冷挖苦了一句，踏着沙沙作响的腐叶去找下风向的角落方便去了。

　　笛卡尔吐了吐舌头，躺进睡袋。

　　睡袋里意外地温暖，笛卡尔蜷起身子调整睡姿，膝盖忽然碰到一个发烫的东西，疑惑地伸手一掏，摸到一块有点烫手的石头，低头一看，是一块红色的结晶体，在睡袋里熠熠生辉，散发着热量——难怪睡袋里比前几天暖和！

　　尚格回来了，脱了鞋和外套扔进次元，也钻进了睡袋，正要闭眼，就听到身边沙沙响，一看，笛卡尔正像一条大肉虫一样蠕动着靠近。

　　“……你干什么？”尚格反问，声音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笛卡尔笑着蠕动到他身旁挨着，说：“你在我睡袋里放了什么？真暖和，是炼金术成品？”

　　尚格闭上眼“嗯”了一声，笛卡尔又问：“哪儿弄来的？有几个？你也有吗？早几天怎么不拿出来？”便不耐烦地翻了个身背对他，哪不知笛卡尔脸皮比城墙还厚，他一翻身，就干脆蠕动着压倒他背上去了，尚格大吃一惊，手肘用力向后一拐，笛卡尔噗地一声岔了气，滚了回去。

　　笛卡尔在睡袋里揉着撞疼的肋骨哀嚎：“你下手也太重了吧，隔着两层睡袋呢，我也不能把你怎么样啊。”

　　尚格嘴角微抽，心里想的都被他一眼看穿，颇有点不自在。

　　“这个石头还有多的不？给桃乐丝一块？”

　　“只有一块，”尚格面无表情地回答，“九星炼金术成品，你想有多少？”

　　笛卡尔马上不乐意了：“那你更应该给女士用啊，绅士风度知道不？”蠕动着就要起身去找桃乐丝。

　　尚格顿时就怒了，探手去扒他睡袋：“不用就还我！妈的，也不知道谁半夜冻得睡不着在旁边滚来滚去。”

　　笛卡尔诈出了他的心里话，马上不蠕动了，眉开眼笑地躺好，说：“用！用！当然用，不用白不用，亲爱的你对我这么好，我会感动的。”

　　尚格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再不理他，闭眼睡了。

　　笛卡尔则在睡袋里翻来翻去，抱着那木瓜大的晶石，浑身都是暖的，高级炼金术成品附了魔，能够长时间维持恒温，有了这宝贝，再也不怕半夜被冻醒了。

　　常言道，饱暖思淫槑欲，吃饱又睡暖，笛卡尔的思维忍不住像脱缰的野马一样奔腾。

　　这么好的东西，又只有一个，他竟然愿意给我用？他不怕冷？不对，不怕冷就不用买这么高级的东西了，少说也得上万金币呢，可不是笔小数目。

　　他宁可自己挨冻也不让我挨冻？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他看出我喜欢他了吗？他也喜欢我？

　　如果尚格能听到他的心声，一定会愤怒地把他脑袋按着猛捶一顿，然后扯着他耳朵用吼的：“因为你睡不着就在一边滚，害得我也睡不着！”

　　但尚格已经睡着了，笛卡尔只能一个人胡思乱想，想着想着也就睡着了。

　　九星魔道具在睡袋中持续温暖着他的身体，笛卡尔将它抱在怀里，就像抱着一颗无言却温暖的心。

　　“啊~你说的是暖宝宝吧，那可是非常昂贵的高级炼金术成品呢，只有富商和贵族才消费得起，一个就要几千甚至上万金币呢。”第二天起床上路后，笛卡尔拐弯抹角地向桃乐丝打听了一下，桃乐丝身为魔法师，对魔道具也非常熟悉，一听描述就知道那是什么了。

　　桃乐丝骑着一匹温驯的矮种马走在他们俩中间，对笛卡尔解释道：“暖宝宝的制作材料很复杂，光是合适的晶石就不容易找，一定要纯粹的火纹晶石，然后还有大堆的其他附魔材料我不太记得了，最后还要由火系高阶魔法师将星火燎原的魔法封在其中，所以其实还是蛮危险的，现在大家都用晶能取暖灯了，暖宝宝也差不多退役啦。”

　　由于从小接受的都是机械和晶能方面的教育，笛卡尔对魔法的认知可谓一片空白，大多数是从童话故事里了解到的，平凡的少女用奥术掀起风暴把敌人撕成碎片什么的，杀伤力比现在最高端的晶能炮还要大，令他记忆犹新。

　　桃乐丝说完又问：“怎么会想起来问这个，你想买？罗兰城中有个高阶炼金术师，平时和神殿都有来往，到时候我介绍你去？说不定可以打个折。”

　　笛卡尔想想自己被顺走的钱袋，和口袋里侵吞来的九十多银币，干笑两声：“没有，好奇随口问问。”

　　桃乐丝也没多想，点点头，说：“魔法一度造福了人类，然而晶石动能一被开发出来，大家就迫不及待地抛弃了魔法，虽然我没什么资格，但还是想说这种忘恩负义真令人心寒呐。”

　　“人类对于魔法的畏惧和憎恨从未停止，因为正是魔法将人分成了三六九等，”一直没搭腔的尚格突然插槑进话来，“魔法师看资质，天资足够好，就可以少辛苦几十年，这对于太多人来说都是不公平的。”

　　桃乐丝赞同道：“对，我也这么想，在晶石动能面前人人平等，所以晶能革命爆发以后，才会得到那么多人的拥护。”

　　笛卡尔愣愣地说：“可是晶石动能给人们生活带来的便宜远远高过了魔法吧，能源的更替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吗？”

　　桃乐丝还没来得及反驳，尚格就说：“把东西还我。”

　　笛卡尔马上狗腿地摇尾巴：“还是魔法好，肯定是魔法好，对吧？晶石动能什么的最多是锦上添花，怎么能妄想彻底取代魔法呢，是吧，嘿嘿嘿~”

　　桃乐丝：“……”

　　尚格：“……”接着嘲笑一声，“墙头草。”

　　经过了七天的跋涉，三人穿过海格森林，进入了贝利亚的西部重要城市柏连特，终于不用睡野外了。

　　桃乐丝联系了当地的神殿，出示过祭司证后，当地的祭司长马上表示热忱欢迎，叫神殿里的学徒给他们安排食宿。

　　“哎呀呀真是太对不住了，这不快要到安息之日了吗，好多人都来柏连特参观死灵魔法遗迹，旅馆都住满了，市长安排了不少人到神殿来住，实在是没有单独的房间了，只能请三位委屈一下了，实在对不住，对不住！”祭司长一边在前头带路一边歉疚地点头哈腰。

　　笛卡尔小声问：“祭司长看起来比你大多了，怎么好像很怕你一样。”

　　桃乐丝笑了，也小声回答：“这就是魔法的不平等性啊，我是七星高阶祭司，他是五星中阶祭司，在神殿的体系中地位比他高，他当然就对我恭恭敬敬的，事实上心里未必看得起我呢。”笛卡尔理解地点点头，看向祭司长的眼神多了几分同情。

　　他们俩凑在一起咬耳朵，尚格就被撂在了一边，他好像不介意似的，手插在风衣口袋里，心不在焉地听着祭司长唠叨。

　　“桃乐丝小姐就住学徒宿舍吧，两个姑娘都是温顺乖巧的性格，动作也轻，不会吵到您的。”祭司长打开了一扇门给桃乐丝看，笛卡尔也讨嫌地凑上去要偷看，被尚格提着衣领拽回来。

　　祭司长边走边问：“两位佣兵先生是要睡一张床呢还是分开睡呢？”

　　笛卡尔一听这话就心花怒放了：“可以睡一张床？”尚格马上捂着他的嘴把他推到一边去：“怎么说？”

　　祭司长解释：“昨天我们这儿走了一位游学的祭司，他的房间就空了，倒也很干净，就是只有一张大床，如果两位不习惯睡一张床，那我就给你们安排游客借住的房间，不过那都是六张床一间的，怕怠慢了二位。”

　　尚格的脸拉长了，显然是既不喜欢和一群人住一间，也不喜欢和人同床共枕——更何况同床共枕的还是个同性恋。

　　笛卡尔小心翼翼地提议：“要不住游客的房间？反正就一晚上，明天就上路了。”

　　尚格皱着眉想了一阵，最后还是决定：“先带我们去看看走掉的那位祭司的房间吧，麻烦了。”祭司长答应下来，又带他们去到房间门口。

　　非旅游旺季的柏连特神殿房间其实还是很宽裕的，从这件拨给游学祭司的房间布置上就可以看出来，实木的大床、书橱、圆桌和矮柜井然有序地摆放着，床上铺着整洁的白床单，书橱中央镶着彩色玻璃的神像，方便住的人睡前祷告。

　　笛卡尔注意到矮柜上有一个随手扔着的报时钟，大概是坏了，机械师的修理本能作祟，掏出工具箱就扑了上去。

　　尚格环视了一圈，基本还满意，又问了祭司长两个问题，最后决定就住这间了。

　　“三位旅途劳累，我就不打扰了，晚饭六点半开始，餐厅就在出门向左第一个路口，如果还有什么需要随时可以向路过的见习祭司和学徒询问，万能的主与你们同在。”祭司长安排好他们的住宿后，就礼貌地离开了。

　　笛卡尔开始兴致勃勃地拆钟壳，把里面生锈的弹簧取出来用砂纸打磨，又用蘸了酸液的棉签清洗，换了断掉的齿轮，然后重新装回去，上好发条，报时钟开始咔嗒咔嗒地走动。

　　尚格坐在圆桌边看着他把钟挂回去，说：“修它干什么，走起来吵死了。”

　　笛卡尔笑道：“你是不喜欢机械的声音吧？睡野外每晚上魔兽嚎啕也没听你抱怨吵。”

　　尚格耸耸肩不置可否，笛卡尔挂好报时钟，就到他对面坐下，学徒很快送来了热茶水，笛卡尔给两只茶杯都倒满，尚格随便点了个头，就算是说了谢谢。

　　“住这里？”

　　“住这里。”

　　笛卡尔捧着杯子，透过热腾腾的水蒸气看他，含糊不清地说：“我以为你不想和我睡一张床。”

　　尚格两眼不知看着何处，说：“我刚才问过了，这里的客房都没有壁炉，两个人睡不会冷。”

　　笛卡尔眼睛闪闪亮：“抱着睡么？”

　　尚格冷冷瞥他一眼：“你想太多了，我指的是暖宝宝可以共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