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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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一样暗无边际的梦境，不管过去多少年，只要一进入这个空间，黑暗就像四处疯长的藤蔓一般延伸至空间的每个角落。
路景发现自己最近很少再在梦里看到那个小小的，只会缩成一团抱着膝盖掉眼泪的自己了。
两个月前开始，路景渐渐地察觉到，自己那个黑漆漆的梦的色调有了些许的改变，一直都是冰冰冷冷的空气，变得不再那么刺骨，偶尔还能感到有些许温暖围绕在身边。一开始他还看到小时候的自己无力地坐在黑暗中哭泣，然而随着时间慢慢流逝，那个一直哭泣的孩子，变得不再爱掉泪了。
路景无法解释这样的变化，他甚至考虑了很多可能的因素，但到最后都被他一一否定了。他想过，情形的改变会不会跟蒋倾开始变得关心他有关，或者会不会跟自己认识的人多了有关，然而到了最后，他把这些所谓的原因都抛弃了。当然，蒋倾态度的转变不该完全排除在外，但那个孩子不再哭泣，路景总觉得主要的原因并不在父亲身上。
他突然想到了那个从开学起就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黎简，那个总是温柔笑着，像一轮小太阳温暖的黎简。路景无意识地扯开了嘴角一抹不易察觉的笑，似乎只要一想到黎简，他的心情就像六月里面的阳光一样，暖暖的。
“小景，在发什么呆呢，快给客人结账啊。”在厨房里忙着做中饭的蒋倾听到外面的客人有些纷论时探出头往外看了看，结果就发现自己儿子坐在柜台里面，一副神游的表情。
“……哦。”愣了一会儿神才反应过来的路景连忙向客人道歉，收了钱。
关上小抽屉，随口对离开的客人道了一句“欢迎再次光临”的路景不禁又发起呆来。
自从自己感觉到身边人对自己的友好和暖意之后，他就发现自己那个寂静晦涩的梦境也开始慢慢变得温暖起来。然而，每次一想到这种情况的原因时，他总能不经意地想起黎简，仿佛一切的变化始源就来自黎简一般。这种想法对于路景来说似乎成了他心里一个慢慢揪起的死结，而对于这个渐渐无法再解开的情结，他感到自己慢慢无力，或者该说没有打开的意愿。
猛然间，他忽然想起了一个大家都有些比如蛇蝎的词。那三个字就这么突然在他脑中亮起，毫无预兆地开始向四处流窜，势不可挡。
路景呆了呆，他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视线又慢慢地移到下身那平常只在方便时才会露出的器、官，好一会儿，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他使劲儿地摇头，似乎想要把脑袋里那个荒唐的想法给甩出去一样。
端着最后一道菜从厨房出来的蒋倾一眼就看到了像吃了□□一样的儿子。放下盘子，定定地看了几秒以后，蒋倾解下围裙走过去：“小景，别想些有的没有，吃饭了。”
路景知道蒋倾并不是因为发现了什么而这么说，但已经察觉到自己心里某些情绪的他对父亲的所言难免会有些敏感和惊恐。他不希望跟蒋倾之间好不容易发展出来的温情因为他某种潜在思想而毁于一旦，当然，如此祈祷的同时，他也祈祷着自己的心情并非刚才所想的那样，毕竟，这个社会并不是那么宽容。
他正儿八经地重重点点头“嗯”了一声，跟着父亲的脚步进了厨房。然而，就在父子俩正要开动时，门口传来了客人进门的铃声。
一个有些耳熟的男低音在柜台那边喊：“喂，有没有人在啊？”
路景想了又想，还是没能从人口稀少的记忆库中搜出个能够匹配的人来，于是他只好放下筷子准备起身去看看。
“你先吃饭吧，下午不是还有课么。”蒋倾抢先站了起来，微微笑着对路景说，“赶紧吃吧，我去看就行了。”
“嗯。”其实谁去招待都是一样，只不过路景还是想让累了一个早上的蒋倾能够好好坐下吃个饭。
原本以为只是有人来买书的路景等了一会儿，但是好半天了蒋倾还没回来。他竖起耳朵听外间的声音，然而外间却是一片寂静。
“爸？”走到外间店内，路景发现蒋倾不在。他往楼上又喊了一声，依旧没有任何回答。“难道在外面？”
狐疑着，路景走出了自己店面，但左右望望，还是没有看到蒋倾的身影。他在店门口附近四处转悠了一圈，依旧没有发现蒋倾的踪迹。
本想着蒋倾是不是有急事来不及打招呼就出门了的路景在经过某条弄堂口的时候听到里面传来父亲熟悉的嗓音，但那种说话语气，是路景从未听过的，那是一种拼命压抑着却又不能爆发的愤怒：“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对方似乎说了什么，但声音太小，听不清楚。
路景还想着那声音似乎就在不久前还听过，就听到蒋倾怒气已经有些外泄的低吼：“我跟你从来就没什么话好说的，你给我滚！”
随着一阵鞋子狠狠跺着地面的闷响，路景看到蒋倾怒气冲冲的身影出现在巷口。
“爸，你……”怎么了？话还未问出口，路景就被蒋倾拽着往家里拖。
路景知道父亲一定是跟刚才那人发生了什么才会如此生气，因为在他的印象中，蒋倾很少会因为什么事发这么大的火，一张有些沧桑的脸上总是没有多余的表情，前些年的那些日子里，就算对着他这个亲生儿子，他也很少有大的情绪波动，像今天这样的情形更是绝无仅有。
路景忽然感到有些不安，对于蒋倾跟刚才那人之间或许可能发生过的事情，他的的确确感到了一丝不能言明的不安。
他回头，想看看那人是否会追出弄堂，然而在他快要进门的时候，弄堂口始终没有任何人出现。
“看什么，赶紧回家吃饭。”不由分说的语气出自蒋倾的口中，路景能感觉到此时的蒋倾并不希望他踏足他的领域。
无声地点点头，路景顺从地随父亲拉着往家走。既然是能够造成自己不安的事情的话，那么不深究也罢……
“学长，这么多年了，为什么你就从来不明白我呢！”
世上很多事不是自己想怎样就能怎样的，天不从人愿，人，亦不从他人愿。
脚步倏然僵住，蒋倾拉着路景的手顿了顿，力道却在这一顿当中渐渐加大，抓痛了路景的手腕。
一瞬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然而却能让人明白很多事。就在那人喊着的那瞬间，蒋倾停下脚步的那瞬间，路景不由得回头的那瞬间，有些陈年的往事，就这么不从人愿地浮上水面，明明是深埋了那么久的时光，破泥而出，真的就是那么一瞬的功夫。
“夏……先生？”即便方才没有听出对方的声音，但当对方就那么明明白白地站在你面前的时候，那张见过的脸永远都不会忘。
夏映臣，刚才对父亲喊出那句话的人，是黎简的舅舅，也是那个黎敖的亲人。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