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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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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发那日任情带了府内众人到长亭送行,已是初秋,山色仍翠,却已有黄叶飘落。
任情捧了酒过来,借着这当儿小声说:“长德你昨晚怎么突然跑了?”
卫道不答,只接了酒来一饮而尽,拱手向他作别,回身上马,一行人绝尘而去。
‘那便是知府大人吗?’
午饭的时候,贺理在卫道掌心问道,卫道看他一眼,男乐师的眼睛里满满都是好奇与赞叹,他不知怎地只觉不快,却又强行压抑住点了点头,贺理便又微笑着在他手心写:真好看。
卫道没有搭腔。
贺理注意到他神色不豫,稍一迟疑,仍是问:‘你不喜欢他?’
卫道摇头。
‘你昨晚回来生气,是不是因为他?’
卫道霍地变了脸色!
由于还是第一天,一行人走的并不快,至得晚间投宿安定下来,吃饭的时候赵雁鸿意味深长地冲着卫道诡笑,卫道莫名其妙地摸摸自己的脸,心想这胖子不知捣什么鬼。
直到他查看完所有人马回转客房,一开门,房内却已有人。贺理跪坐在床边整理衣裳,旁边站了个奴仆手中拿了个盒子,见他进来,贺理匆匆系好衣带从他手中将那盒子接过来,示意他出去。
卫道终于明白赵雁鸿在笑什么了。
那只老狐狸!
午饭的时候他因贺理一句无心之问拂袖而去,事后却是懊悔了一下午,如今见他低眉顺眼地跪在那更是忍不住心虚,咳嗽一声道:“地上那么冷,你在那做什么,还不快起来。”
贺理摇摇头,指指身下铺设的毡毯示意他自己不冷。
“再怎么着也是凉地,你总不能一晚上都坐那吧?起来。”
贺理指了指床又指了指他,再指指自己,示意他自己晚上就睡这儿。
卫道眯了下眼睛。
他没再发表意见,却在桌旁坐下,道:“今晚想听琴。”
贺理点点头,终于从地上站了起来,走到边上一阵翻检之后,他取了瑶琴过来。
解了琴套调好弦,又从随身的包袱里取了香炉点上,净了手,贺理在桌子的另一端坐下。
他之前应是刚沐浴过,颊上还泛着些被热意蒸出的嫣红,指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在弦上一划,琴声便在这静夜里泠泠而起。
与箫笛的缠绵不同,琴声端庄高雅,一曲终了,满室寂然。
卫道沉默了一下,突道:“之前是我不好,你别生气。”
贺理摇了摇头,站起身收了弦调。卫道注意到他放琴的动作有些迟缓,想到适才进门时看到的那一幕,突然心中一动,几步跨到他身后,不容分说将他拉到自己怀里,伸手便去解他衣带。
男乐师明显被吓到了。那双刚刚抚过琴弦的手推上他的肩执拗地反抗,却被他在腰间一揽,立时从鼻子里哼出声来失了力道。
“别动。”卫道贴在他耳边轻声道,“我看看你的伤。”
衣襟松松地褪下来,露出光裸肩背上纵横交错的鞭痕,一径延伸到腰下。之前在家另有下人侍奉换药,卫道这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他那日为护绿柳所受的伤。指尖沿着腰背滑下,可以清楚地感觉到伤痕周围肌肤的滚烫,但那热度究竟有多少是因为疼痛又有多少是因为紧张便不得而知了。
卫道半拖半抱地将他带到床边,不容置喙地命令:“趴下去,我给你上药。”
贺理挣扎了一下,却给他按在后颈无法挣脱,只得无可奈何地趴了下去。
卫道将他先前放在毡毯上的盒子拿了过来。
清凉的药膏抹上去,几乎是瞬间便融入肌肤。指腹有些留恋地在那鞭痕上揉动,他低声问:“王大夫开的药?”
贺理咬着嘴唇点头,不知是因为疼还是紧张,他额角渗出点汗,那汗珠滚下来润湿他半边眉毛,在灯下黑的发亮。
“真是傻孩子。”
他这话说的没头没脑,贺理却听懂了。他微微挣出手来,在他另一只手背上写:她便像我亲姐姐一样。
她也确实当你亲弟弟一般,卫道想。忍不住又打量了一下他,与绿柳那个半大孩子般的情人相比,眼前这个更完完全全还是个少年。天真纯情,带着孩子气的倔强。
和那个人当年确实有那么点像。
卫道禁止自己再想下去,他将盒子盖好放回桌上,在贺理想起身之前将他又按了回去,拉了被子替他盖好,道:“好好躺着,别乱动。”说着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又笑嘻嘻地俯下身去,在他耳边轻声道,“你莫忘了你答应要补绿柳的缺,你该不会忘了怎么补缺吧?”
或许你可以代她侍寝。
男乐师的脸有点发绿。
卫道大笑,拍拍他的脸转身去隔壁房间洗浴,待他洗好回来,男乐师仍趴在那儿,却将脸转向里端,留给他一个无言的后脑勺。
卫道掀了被子睡进去,清楚地感觉到身边躯体的僵硬,他凑过去在那半隐在黑发中的耳朵上轻轻一吻,笑道:“骗你的。”
他翻了个身,将后背对着对方,打着哈欠含糊不清地道:“睡吧。”
之后的几日太平无事,卫道虽夜夜与贺理大被同眠,但除却占点口舌便宜之外却并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男乐师紧张了两个晚上之后便也放松了警觉沉沉睡去,只每夜花在上药上的时间越拖越长,这回竟拖到贺理支持不住直接睡着了。
卫道瞪着他全无防备的睡颜无语地想:这算是对我的信赖吗?
他叹了口气,恋恋不舍地又看了一眼那伤痕渐褪的光裸腰背,顺着极柔和的腰线一径往下……他急忙抓了被子替他盖上,铁青着脸去隔壁房间冲冷水。
这算怎么回事呢!他懊恼起来,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