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黑瓶]枪X刀》林堇椿370

8、1.杀人与枪与邮票

　　1.
　　瞎子家装有两扇门。里面一扇是实打实的防盗门，外面一扇中上方开了个小窗子，未安猫眼。

　　张起灵开门就对上黑瞎子一张欠扁的笑脸。
　　“嘿！小哥，黑爷尿急，行个方便呗？”
　　这人又犯什么神经？有钥匙不用，三更半夜扰人清静！且，你回自己家上厕所跟我打招呼作甚？
　　小哥不由皱眉，却还是配合道：“既然你这么急，为什么跑到六楼借方便？”
　　瞎子显然没料到他会有此一问，两眼一直，却不等他回神，一股大力撞向他腘窝（膝后区），身子一矮，一根枪管子就捅进窗口，顶着张起灵脑门就是一梭子！
　　枪快，人比它更快！张起灵一见瞎子有动作，绷紧肌肉，头一偏，子弹险险擦过，打断他几根因睡觉而顽皮翘起的呆毛！
　　发丝不及地，又是一枪打锁，一人仗着手端□□，一脚踹开门，冲进屋。左看右看，不见人影，正欲转身，只觉肩上一沉，膝盖一曲，张嘴便“啊啊啊”一阵哭嚎——
　　那人扣住他的手腕，用力反向一转，竟生生将他一只手臂卸下，就着他瘫软的手指，也不回头瞄准，扣动扳机，就是一发！
　　瞎子被人用枪抵着后脑勺，两手上举作投降状，见子弹向自己飞来，不由一笑，心中大骂：好个张起灵！这般记仇！这么快就拿枪爆我头！！
　　他脑袋迅速一闪，抱头滚地，一脚横扫撂倒那到死还维持着吃惊状的喽啰，接过他手里一把□□M92F手枪，往左手边一人嘴里一送，吹了声口哨，便给他爆头了！
　　血溅了一屋，红了张起灵的衣。他始终没有挥刀，赤手空拳放到几个，就是为了不脏手，却让瞎子一枪给搞砸了！

　　这一枪，于黑瞎子而言，是一把钥匙——
　　滚烫的硝烟，湿热的血，人死前悚然的表情，凄厉的叫，无不刺激着他！他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往上翘，他的眼里迸射出激烈的火花，他的手挥舞着，一打一个准！
　　他的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字：杀！杀！杀！
　　如此，却还不忘招呼张起灵：千万别手下留情，怎么爽怎么打，往死里打！打死算爷的！！
　　张起灵站在那儿看着他，一动不动。
　　屋内肉沫横飞，十二个人皆倒地，哪里还有他张爷可以下手的对象？瞎子一愣，挠挠头，嘿嘿一笑，“哦呀！这么点人，根本不够爷暖手嘛！还想给张爷您送份大礼，活络活络筋骨，别太久没动，身手都疏了~！”
　　张起灵依旧站在那儿，冷冷注视着他。
　　瞎子讨个没趣，推推眼镜，抬手对一没死成的伙计又补一枪，亦冷笑道：“怎么？您看不过眼哪？”
　　“……”
　　风吹帘动，月华淡淡，映这一室猩红。
　　“哎呦！瞧我这榆木脑袋！”他一边用枪敲敲头，佯装懊恼，一边缓步向他走来，“您这白白净净一人儿，眼里哪容得下我们这肮脏人的臭血哪？啧啧啧！怎么就沾到您身上了呢？这群畜生，连死都不会！对不住对不住啊！瞎子这就给您弄干净！”
　　他叼着枪，用拇指一抹张起灵嘴角一点血迹，要他略显苍白的唇染上淡淡殷红，又伸出舌，玩味儿地将指上沾了他气息的“臭血”一下一下舔干净。那画面很是撩人，却也，很是恼人！
　　“啪——”小哥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垂下眼，浅叹一口气，道：“瞎子，别把事惹到家里来。”
　　瞎子一僵。
　　家里？谁的家？你家？我家？还是，我们家？
　　——喂！哑巴张！把话说清楚！

　　瞎子家的阳台角度不错、光线不错，风景却委实不太好。
　　那是一个很长很长的坡，宽度容得下一辆解放牌大卡车，不陡。两侧立着昏黄的路灯，种着些花草，因长时间未打理而显得脏而乱。
　　他曾站在这里，俯视下方负伤的瞎子。那个人像醉汉一般扶着掉漆灯杆，猛咳出一口血，用手背一抹，抬头就对上远远的他的眼，动作一滞，笑了。
　　他们隔着六层楼高的距离相望，头顶万里苍穹，繁星一片，谁也没有动。
　　两分钟过去，张小哥觉得这样没完没了，便率先回房了。
　　他所不知道的是，瞎子当时的心情莫名的好，浑身暖洋洋的，有一股向上的劲儿！
　　而他所不知道的是，哑巴甚少低头，仿佛这世间芸芸众生、万般风景皆难入他眼。然而，为这一抹黑影，他低下了他高贵的头颅。

　　张起灵什么也没说，但他留下了不是么？如果不是有所眷恋，怎会留下？可如今——
　　他单手提刀，避开尸体，向门外走去。
　　瞎子心口一紧，回魂前已开口道：“去哪儿？”语气颇不善。
　　“跑路。”张小哥淡淡回答。他没有回头，却在跨过门槛那一瞬，开口道：“你不走？”
　　“……”瞎子一愣，意识到他是在邀自己一起，顿喜。
　　“等条子请你回去做上门女婿？”小哥见前一刻神情还阴森如修罗的瞎子这一刻竟露出茫然如孩童的表情，忍不住出言调戏。
　　“我他囧妈等你请我回去做上门女婿！”瞎子条件反射一句骂，骂完才觉不对！啊呸！凭啥是瞎子我上门，怎得不是你哑巴入赘？
　　张起灵懒得理这脑装浆糊的傻帽，抬脚便走。瞎子却一把抓住他，烦躁地揉揉头发，道：“你跟我来。”
　　语毕，便拉他向书房走去。
　　小哥心里纳罕：这宝贝不都在那上锁的卧室里么？你上书房作甚？还放不下你那些个令狐冲vs东方不败、郭靖vs杨康、韦小宝vs康熙……的攻受配对？
　　A囧片也在卧室床底啊！难不成书房还有存货？特辑？限量版？珍藏版？瞧这念念不舍的……
　　瞎子只见哑巴面露疑惑，不知他心中所想，他要知道自己在张起灵心中就一贪财好色的基佬，绝对会气得一头撞死！
　　瞎子神秘一笑，吃力地从最上层书架搬出本厚达23厘米的《中华佛教两千年》。
　　这一直是张小哥连目光都懒得施舍的书，不想却另有玄机。上下分别留余六厘米，中间十一厘米镂空成盒，里面竟躺着把1986年推出的44口径□□！
　　除此之外，还有一把银版357□□和一把1996年刚推出的8000型“美洲狮”分别放于另外两本“书盒”里。
　　尔后，瞎子又从第一层书架里抽出一本集邮册。这本册子他看过，并无特殊。
　　瞎子早瞟见张起灵在第一眼看见44口径□□时眼底闪过的惊讶与心动，果然是男人都抵不住名枪的诱惑！此时不炫耀，更待何时？
　　他翻开一页，指着边角一枚不起眼的邮票道：“这一张是1847年发行的毛里求斯错票。你看这里，‘邮资已付’的字样被误印成‘邮局已付’。世上仅此一枚，绝无第二，方寸之间，价值930万！黑爷我也是费了几番心血才搞到手的！这一本册子里，共有十张珍邮，这一张最贵。这里几乎是我全部家当，有两千多万呢！”
　　你能想象一个土夫子会以这种方式来藏钱么？只升不贬，便于携带，跟银行储蓄差个十万八千里！
　　瞎子大概能猜到张起灵所想。也不知为何，在他面前炫耀，让他的目光紧紧锁定自己，带着不常见的波澜，他心中的喜悦竟比当年千辛万苦得到这一张珍邮更甚！他淡淡一抿唇，指着邮票道：“香吻一枚，珍邮一张，如何？”
　　张小哥也不恼，眼底闪过一丝戏谑，“毛里求斯？”
　　瞎子心骂：这厮够黑！这恐怕是世界上最贵的kiss了！古有周幽王烽火戏诸侯，今有黑瞎子错票换香吻，拼了！
　　他点点头，肯定：“毛里求斯。”
　　“那你完了……”
　　不等他细想这“完”字深意，只觉眼前一亮，如昙花一现，那人笑了——
　　然后，如花鲜嫩的两瓣唇便印上自己的。如蝶栖花。如蜓点水。
　　这厮显然没有理解透价值930万人民币的吻的深意，如此一碰，便想离开，瞎子哪里肯放？回过神扣住他双肩往书柜一按，痞笑道：“哑巴，是你自找的。”
　　语毕，便单手捧起他的脸，狠狠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