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卬为澜生》苍泄心

6、第六章

　　六
　　已经是二十八了呀，记得平澜今天会受重伤的，她要受的苦已经够多的了，这一剑决不能再让她受的了，决不能！
　　晚间，“景斜园”里一片热闹，大家的脸上都带着过年喜庆的笑容，但我却紧张的要命，反复确定匕首是否还在怀里。
　　宴席进行了大半，院里猛然就刮来一阵强劲的大风，“景斜园”的院门被风吹开，外面响起了打斗声。刺客来了！屋子里的人都乱成了一团，平澜让丫环们把我们围住，自己则紧护着拘缘。
　　在刺客冲过来时她顶开拘缘自己则被抓了去。我握准了时机猛地抽出匕首冲了出去，在刺客还没来得急反应之时，一刀扎进了他的脖子。
　　此时嵇旻持的剑已刺了来，事出突然就算他有意收剑也仍会被刺到，我用尽全力推开平澜，就在转身的刹那他的剑已破肌而入了，那时在他的眼中我看到了少见的措愕
　　当他把剑拔出后我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胸口的刺痛感越来越强烈了可却不及腹痛的一半，孩子……没了吧。倒在地上的我看到了许多惊恐的表情她们好似在叫着什么可我却什么也听不到了。
　　平澜哭喊着抱住我，眼泪滴到了我的脸上我皱着眉，“平……平澜……别……别……哭……”为了你我是什么也无所谓了。后半句被卡在了喉咙口说不出来，我伸手想为她拭去泪水，但伸至半途却已再无力气，终还是眼前一黑毫无知觉了。
　　我，是死了么？死了也好，总算也为平澜做了件大事。那么接下来我会去哪里？会回去么？
　　我努力地想睁眼看看到底在哪，好不容易睁开了眼前却是一片模糊。我想问问身边是否有人在，喉咙却像着了火似的灼痛又干涩，只能发出一连串奇怪的呻吟。
　　良久，眼前的景象才渐渐清晰，一个人影出现在身边，“醒了！醒了！秋航，你听到我在说话么？秋航？”听这声音像是燕巧的，难道我还活着，还在书中？
　　“……水……”我从干涩的喉咙里总算找出点声音来。
　　没多久便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液体流进嘴里，顿时整个人都舒服了许多。
　　“还要么？”燕巧的声音再次响起。
　　此刻的我意识也逐渐清醒，我的到了燕巧那双红肿的眼睛，里面冲着血丝，她定是为了照顾我许久未睡了吧，“……对……不……起……”原本简单的三个字现在我却要花上许多力气才能讲完。
　　“别跟我道歉！”燕巧摇着头，“秋航，不许道歉！”
　　燕巧的情绪有些激动，我努力地扯了扯嘴角想给她一个笑脸，“燕巧，……扶……扶我，起来…..”我气喘着讲道，胸口传来隐隐的疼痛。
　　“不行，大夫说你不能动！”
　　我皱眉，“躺着……我……喘不上气……”也许我喘得太过了吓到了她，她连忙扶我起身，让我靠坐在床沿。这过程中我感觉自己全身都疼得要命，也使不出什么力来，“燕巧，我，睡了多久？”
　　燕巧为我擦着脸，听我这么一问红了眼眶，“十五，整整十五天！”
　　十五天了呀，这么久，“我伤得那么严重么？”
　　燕巧又让我喝了口水，“……别问这么多了，你才醒再休息会儿，现在快寅时了。”
　　看着燕巧避而不答，我想一定有什么事的，“燕巧，告诉我，出，什么事了么！”
　　“没什么事，”燕巧走开，“会有什么事呀。”
　　对于她的闪躲我急了，“咳咳……到，到底发生什么……咳咳……平澜……是不是……咳咳……”
　　“不是！”燕巧转过身已泪流满面，“是你，有事的是你，是你啊！”
　　我？“我，会有什么事？我不是醒了么。”我淡笑。
　　燕巧突然抓住我的肩，“你清楚的，你是知道的，秋航，求你了别再忍着了，哭出来，哭出来呀！”
　　我笑了，“我知道什么了？为什么要哭呢？”我握住她的手，“好了，你去休息一下，我没事了。”
　　“秋航……”燕巧摇头，“……孩子……”
　　“别！”我阻止她“……别说……”我的胸口顿时疼痛无比，“……燕巧，我……饿了。”
　　燕巧看了我一会儿，“好我去给你做吃的，你不许乱动，知道么，不许动，等我回来。”
　　我点头看着她出门，才伸手去抚那已疼到不行的胸口，这时又听到开门声，想定是燕巧回来突击检查了，我睁开眼想说说她却看见来人并非燕巧而是我现在最不想看到的人, 嵇旻持。
　　“你来做什么？”我防备地问道。他皱着眉许久未出声，他想干什么？
　　“有了我的孩子真的让你那么可耻么，值得你拼了命的去挡那一剑。”
　　“为了平澜我什么也无所谓了！”胸口实在疼得厉害。
　　“哼，是么？”他冷笑，“如果当时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水睿的呢？你还会那么拼命？”
　　我瞪视着他，“会，我当然会……你想说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是在质问我么？……你是最没有资格这样对我说话的了……这个孩子对你来说算得了什么？……一个孩子对于母亲来说有多重要你会知道多少……当他一点点从你身体里流掉的时候，那种感觉你又怎么会了解……我有多心痛你又怎么看得到……”我哭叫着，胸口疼得我快直不起身了，“……你是那么喜欢平澜，都可以一剑刺下去，又何况是我！……没了这个孩子对你来说又算得了什么……你将来会有更多的夫人更多的孩子，我的这个又算得了什么……”我感到胃中一阵翻滚，便捂住嘴吐了出来，张开手看到的竟是满掌的鲜血，一阵晕旋后黑暗再次来临。
　　当我再次醒来已是月末，这一觉我又睡去了十天，整个人都快睡闷了。燕巧总是在旁边叨念着，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平澜了。
　　“燕巧，平澜，她来看过我么？”
　　燕巧沉默了下来，怎么了，我说错话了？“燕巧……”
　　“她来过，每晚都来，守到天亮才走。……你们两个怎么都这样不护自己！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么？那晚，我去给你做吃的回来却见到婳儿端着满是血水的盆出来，你知道我有多害怕么？……”燕巧哭了，大哭特哭了，那样快乐的燕巧哭成这样。
　　“不要哭了，燕巧，你哭得我胸口好痛。”
　　燕巧擦着眼泪，“怎么着了呀，现在我哭哭也惹着你了！”
　　“好了好了，燕巧，我错了，你别哭了，我知道错了，我改行么？”
　　“你改，你改得了么？”燕巧突然站了起来，“我……我，我现在不想看到你，我去找虞靖支。”说罢扔下我走了，什么啊，我就这么被抛弃了！
　　又坐了会儿，正想叫人给我倒杯水，平澜来了。我无法形容她现在的模样，“平澜……”声音中的哽咽让我难受。
　　平澜坐到了床边，“……为什么……为什么要去挡那剑……为什么！”她哭喊道，“那一刻我以为你死了，你知道我有多绝望第？当听到燕巧说孩子的时候，我真恨不得一刀刺死自己！你为什么呀！你说过你要好好保护自己的，为什么要去挡那一剑！”
　　我抱住平澜，“平澜，别想了，我们别再想了好么？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我忘不了，忘不了啊！”
　　“平澜，你听我说，我为你挡那一剑就是为了让你不用去受这苦，你把自己弄成现在这样了算什么？我的牺牲岂不是都白费了么？我不怪你，我从来都没怪你也不会怪你，我只想你好好的活着，可你为什么是现在这样呢？”
　　我们抱头痛哭，最后平澜在我的怀里哭着睡去。我等到燕巧回来让她帮着把平澜搬到床上。晚上嵇旻持来了会，交代了些事情就走了。我在想没必要再与他生气了反正以后也看不太到他了。
　　平澜这一觉睡了三天，等她醒来我告诉了她那晚嵇旻持交代了话，现在已是二月初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