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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防不胜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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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花美人吧?如此机敏难怪皇兄挂念。"酝华长帝姬将我上上下下看了一圈儿,眼角之神色略带讥讽,款款向龙懿笑道。
那个笑话怎么讲来着?两个妇人互相吹嘘对方的孩子,奈何其中一个孩子长得实在丑陋,被称赞道:"你家的孩子长得真............聪!明!呐!"我这具身体相貌是长眼挺鼻淡薄小嘴,实乃上等的清俊,可若是与这满园涂脂抹粉的莺莺燕燕相比,那就是真真的不值一看。可......大鱼大肉吃多了,自会念念不忘清粥小菜的爽口。
唉唉唉,后宫众妃自持身份,不屑与我这小小男宠为难,可这长帝姬一上来就跌了身价,莫不是在边疆苦寒地区待久了,忘记自己高贵血统?可.....她也不似那刻薄之人,我们远也无怨近也无仇的......
我只当没听出她的话,羞红了耳廓,低头专注的看自己的鞋尖。
"酝华快别取笑晚儿了,他可不经闹。走,我们去赏赏桂花。"说着触了触我的手背,便大步向前,与太后皇后一道走了。
我只得挂着傻笑跟上去,盈袖浅影小碎步挪了过来,我频频斜眼削着站于左侧的盈袖,她被我越瞄越紧张,一时错步,踩到了裙摆,差点摔倒,没摔倒的原因自然是......站于右侧的浅影。
唉...这两个人,聪明机灵的武功不好又冒冒失失,稳重寡言武功好的偏偏脑筋不够活络。真想把她俩挤成一个人。
一路上,酝华长帝姬对我颇为关注,众人以桂花作诗助兴时,她回眸笑问,"不知花美人可有佳作?"好在我及时剽窃了一篇不甚好也不甚庸俗堪堪符合我这等学识的诗,倒也应对自如。
众人谈论喜欢何花时,她又问,"不知花美人高见?"高见?见个鬼!"臣妾不喜花,臣妾喜竹。"曾经......最是喜欢的,不是竹,是树,白桦树,树似人有傲骨,人......却不似树。
这样的事不止一二,傻子也看出酝华长帝姬与我不合。酝华长帝姬与我不合,也就是太后与我不合。啧,没看太后没加以阻止吗?这便是默认了。后宫巴结太后的人真谓数不胜数,看来我的清闲日子算是到头了。
广桂阁一行之后,我便足不出户,安安分分的猫在柳意轩里,盈袖也一连几天不敢轻易出去。这外面数不清有多少眼睛盯着呢,我这一有动静,那绿了眼睛的嫔妃就纷纷来找茬。
可,就算我不去招惹是非,是非却忙不跌的赶来找我。于我同居落月宫的陈贵人,广桂阁一别后,就赶来拿话明里暗里的挤兑我,明明我左耳进右耳出,却不得不装出受辱的样子,她得看过瘾了才肯心满意足的离开。
这都什么事啊......我压韧带的时间都得往后延了再延。看来后宫女子果然久居深宫无趣了,这落井下石竟也成了消遣。
这日,我捏着一块桂花糕往嘴里送,一边给书翻页。恩,桂花糕真好吃,甜而不腻,松软可口,我与浅影把桂花糕对半分了,盈袖一块也没捞到,她这两日被浅影冷凌凌的视线削得蔫蔫的,也不敢闹腾了,我正好得以清静。
书是花百媚给的那本杂七杂八的秘籍。摄魂术到了第四重,可以配以乐曲在短暂时间内操控他人,清醒后这段记忆会被抹去。时间长短......看个人意志。等我练成,那些来找事的统统各回各家睡大觉去!!!
"咔"床底发出微不可查的声响,挑眉看过去,花百媚从容的爬出,而后从床底扯出一人。唉!这大半夜的堂堂胤郡王怎么来了?!
龙胤满脸嫌恶的拍打着身上的灰尘,抽空瞪我一眼,好像那一身灰是我踹上去的。"不知胤郡王亲自来此,所谓何事?"
"所谓何事?我道想问问你,你与酝华到底有什么恩怨?她又为何事事针对与你?"这是来兴师问罪的,我翻了翻白眼,这次我是真无辜。"小人只是小小男宠一个,怎么会与堂堂东澈长帝姬有所瓜镉?"用脚丫子想也知道,我与她绝对不会有交集,若不是被迫入宫,我连见她一面都不可能。
"她事事针对与我......莫不是,她曾被男宠抢了丈夫?"我漫不经心的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对了!"花百媚两手一拍,明显是想到了什么。"酝华长帝姬的丈夫武卓可是朝中难得的清流。"龙胤也明白了,接口道:"早在你受封美人的时候,朝中就有人上奏弹劾你,如今你越发受宠,想你死的就越多。武卓也必定是这样。"
所以......一切就好解释了。
门外传来叩门声,而后浅影在门外说道:"小主,酝华长帝姬不知何故突然昏迷不醒,各宫各院已前去探望。"这么说来,我还非去不可,不过......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昏迷不醒?
视线投到花百媚身上,我勾唇浅笑,"这就要出手了。"他便也笑出来,神色媚人,"你可要好好接着。"我温顺的略一点头,"这是自然。"
龙胤站起来,手背在身后冷冷扫视我一眼,"走。"说罢,收回视线朝我床底走去。
啧啧,这爬床底的姿势可不甚雅观。
刚到酝华的寝宫,就嗅到各种浓腻的脂粉味。如此看来,酝华长帝姬人缘甚好这一说实在准确。
睨了一眼阶下跪了三排的太医,他们脸色慌恐呼吸不稳,明明是清冷的秋,硬是急出了一脸的汗。看来,已经诊过了,而且.......医不好。这般看来,酝华定是吃了什么药物,才得以瞒过众位太医的眼,可......不管是什么药,对身体总是有碍。
我脚步不停,走了进去。酝华此人......虽是女子,可,心中有大义。只是......我还不想就这么窝囊的死在这肮脏的地界!
"皇上......微臣无能,臣实在是诊不出长帝姬的病因,请皇上责罚!"
"废物!”龙懿抓起茶杯摔过去,一声脆响惊得众人不敢言语,他发过火,强忍着平静下来,按着自己的太阳穴,挥挥手道:“......退下罢......"
我走过去,于那太医擦肩而过。房内,酝华躺在床上毫无生息,淡黄的纬幔遮住她的身姿,太后坐在床边念了句佛号,又摇了摇头,酝华的夫君武卓陪在她身边,满脸的焦急。
龙懿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背部完全贴合在椅背,很是疲惫的样子,也是,他母后的病刚刚好,妹妹又病倒了。见我来了,他揉按太阳穴的手顿了一顿,"你来了。"我向他行了一礼,站于他身侧,取代他的手,帮他按着,指腹微微施力。"皇上不必焦心,长帝姬吉人自有天相,必定会好起来的。"
龙懿仰脸对我一笑,握住我的手捏了捏,随后松手任我在他穴上按来按去。
武卓不着痕迹的瞄了我一眼,道"启奏皇上,臣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臣军中有一名军医,乃神医行鹤之徒啼乌先生......"
"还不请上来!"
我心跳快了几分,武卓眸中的厉色我看的清楚,他这是要出招了。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我弯起一侧嘴角,发自内心的笑,我何时惧怕过挑战?!
片刻,一身灰衣的男子走了进来,瞧他的样子大约有六十上下,头发灰白,体形干瘦,倒是目藏精光,只手背后,步伐沉稳,吐呐悠长,每一步的距离似是用尺量过一般。
武卓向他伏身,尊敬道:"先生。"他略一颌首,算是应了。"此次请先生来,是因内人突然昏迷不醒,百般无奈之下只得请先生前来。"
他依旧颌首点了一下头,举步朝酝华走去,我不觉停了手中的动作,他怎的如此?见了皇上太后不尽不拜,还......直接无视。
我侧头去看龙懿的脸色,他虽是不悦,却也没说什么。
啼乌缓步向前,掀起床幔,凝眸看了一会,突然出手探着酝华的鼻息。"长帝姬昏睡之前可有异状?"
武卓沉吟片刻,"她说自己全身疼痛难忍,宛如针扎。"
"她这是中了巫术。"
巫术?
啼乌放下床幔,手背身后,不紧不慢的说出,"李代桃僵之术,用以人形之偶,将长帝姬生辰八字封于其内,在人偶上所施的刑罚会应到长帝姬身上。"他语气笃定,再加上神医之徒的名声,自是让所有人深信不疑。
太后推动佛珠的手猝然一顿,"先生是说......有人要加害酝华?"
"正是。"
"反了天了!敢害哀家的酝华,哀家必不饶他!"檀木佛珠被狠狠磕在床边的棱角上,太后横眼向我看过来,眼神凌利。
我对上太后的眼,困惑的皱起眉,摆出疑惑不解的无辜样。可显然她更相信自己的判断,或是......武断,她既认定我是凶手,无论我表现出什么样子,在她看来都是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