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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静心慈意 ...

  •   这夜,花百媚仍旧从密道爬进我房中,我听了声响被惊醒,就知他会在几天来,我在宫中闹成这样,他定会警告我什么。
      "师父......"他拍拍身上沾了的灰尘,闻声抬眼看向我,顺便赏我一个醉人的笑。"徒儿可是知道为师要来,特意合衣而睡等待为师?其实你什么都不穿为师更高兴。"
      啐!这脸皮越来越厚了。
      "师父可是有事?"
      他拍好灰,坐到床上,伸手捏着我下巴晃了晃,"你这是要让我赶紧说,说完赶紧走?"你也听出来了。
      我应付的笑笑道:"不敢。"他手攀到我脸上,捏了又捏,"你还有不敢的?刚来宫中几日啊?就杀了一人,主意都打到太后身上了,也不怕被人发现了马脚。"
      我动也不动,任他捏,"我信的过你的人,浅影轻功很好。"
      "你与程紫凝结为同党实在是有些冒险,她是左宰相的长女,不是什么好惹的。若日后反咬一口,你难逃过。"他一脸凝重的嘱咐,我听了直想翻白眼。
      "我想扳倒皇后也非一朝一夕,到时这东澈后宫还在不在也难说。若你动作真那么慢,她也未必就要害我,我又不碍着她。"我一个男宠,不能生育,不能爬太高,皇上的宠爱也不知能保几时,这样的我实在碍不了她的路。
      "谁知道她会不会成为下一个穆薄霜。"......穆薄霜此等嫉妇实属罕见,不过,倒也不确定,女人的战场里容不下一个男人。
      我点头"我会小心,不过皇后害我一次,定会再有下一次,我想安生度日,此人必除!这后宫只有她有能力为我除去皇后。"
      他听后挑眉看向我,"徒儿,真是一个孩子吗?"我勾起一遍唇角,回道:"师父看到什么,就是什么。"
      次日一早,宫中传来太后苏醒的消息,我便将早就抄好的佛经带着,携浅影一同前往太后的寝宫静心殿,太后老来信佛,这佛经必能得以重视。
      一到静心殿,里面来了好多人,皇后及三位妃子都来了,外围站了一圈妃嫔,我微微抬眼看向甚少出宫的兰妃,兰妃端坐凳上,长相甚是美丽,气质内敛如空谷幽兰,真是应了这兰妃兰一字,只是身形削瘦,面色如纸,真真的大病初愈的样子,却也楚楚可怜分外动人。
      只是龙懿正照顾太后进药,目不斜视,这份美丽便无人问津。他自太后昏迷后就衣不解带的侍奉在床前,好一个孝子。
      "晚儿来了,来,给朕看看你拿的是什么?"龙懿把我招来,引来许多嫉恨的目光。
      我低头从众妃嫔中走过去,如芒在背。"回皇上,是臣妾手抄的佛经,臣妾听说佛经可以为人祈福,就想着亲手抄写诚意必定感动佛祖,祈福效果更好,愿这佛经保佑太后早日康复。"
      太后是个面相和善的人,她慈祥的对我笑道:"你有心了。"我分明见她眼神躲闪,不去直视我。
      龙懿拍拍我的手背,赞许笑着,我同他对视一眼,脸上飞红,垂下头来。这一举动更是引得众妃怨愤。
      "母后,再过几日就是您的生辰,儿臣打算好好办一场,热热闹闹的,再让老五他们几个来京里好好聚一聚,您这几日可要养好身体。"龙懿转头对太后说道,宽大的衣袖里,他却紧紧握着我的手,我挣了一下,没挣出来,也只好随他去。
      太后低声咳了两下,"哀家的生辰有什么打紧的,值得你操心,倒是酝华好些日子不见了,如今甚是想念。"
      酝华是龙懿的三妹,是太后所生,夫家离的远,常日不得见。
      皇后笑盈盈的接口,"酝华自小就是极有主意的,选夫君时也是自己做主,如今虽是不能常来京城,但夫妻恩爱,母后也该放心了。"
      太后点点头,脸上有些欣慰,也有些失落。"哀家还记得,那孩子幼时最是贪吃,什么都往嘴里塞,看什么好看非要尝一尝味道。黎秀园里的花儿可被她糟踏了不少。"说着转头看向兰妃,"你还被她咬一口呐,可还记得?"
      兰妃勾出一个温婉的笑容,眼中也有了几分神采,"自是记得的,那时第一次入宫拜见姑母,正吃糕点呢,一个漂亮的姐姐朝我冲过来,对着我的脸就是一口,现在想来还疼呐!"
      太后听着掩嘴笑了,却渐渐神色哀伤,叹息起来,"那么小的孩子如今也长大嫁人了......"
      我心中冷笑,大皇子死后,他的生母舒贵妃不久暴病去世,而如今天子认贼做父,她害得他人如此,却还为自己母女不得常聚而失落。
      太后许是想得累了,眉头紧锁,伸手揉起自己太阳穴。"母后可是乏了?也是,太医嘱咐您要静养..."龙懿发现太后的异常,轻言出声。
      "恩,哀家确实乏了,你们都散了吧。"龙懿捏捏我的手,随后放开,起身走向皇后,与她并行。
      我随众妃离开静心殿时回头看了一眼,太后正被宫娥扶着躺下,浅银色的皱帐一层一层落下来,遮掩住鎏金的兽炉,和袅袅直上须而消散的轻烟。
      就让你再活几日,为那未曾谋面的酝华长帝姬。
      当日母亲重病不治时,我是什么心情?......太远了,也记不太清,只记得疼。
      转身时看到兰妃正凝视着我,脸上不喜不悲,似在看我,又好像透过我看着什么人。见我回过头,无声的说,"当心皇后。"尔后温婉一笑,转身离去。
      花百媚交给我的东澈后宫册上写道"华绪二年三月初八午时一刻,兰妃穆雨泠被胞姐穆薄霜所害,小产,次日晨,诞一女,名为悦阳。"
      惠妃与清嫔静嫔一同缓缓走着,半回头用眼角看我一眼,示意我跟上,我却笑着摇头,无声开口:"暗棋。"惠妃眉梢轻挑,赞许的扬起嘴角,收回目光。
      惠妃果然是聪明人,一点及透。我这暗棋势必杀的皇后措手不及!
      仰头看看,天上浓云如墨汁一般将太阳遮得密密实实,怕是要下雨了。皇后,可别怪我,你要我死,我要己生,步入棋局,身不由己,若是可以,我又何尝不想找一个幽静的去处,闲云野鹤,过的惬意?只是造化弄人,不得不血债缠身。
      "小主,走吧,再待着可就打眼了。"浅影细声提醒道,我环顾四周,确实,都快走干净了。
      回去的路上,这雨就下了,细雨蒙蒙,倒像是浓些的雾。远远看到雨帘中一人匆匆执伞而来,淡青色的群摆,淡青色的纸伞,朦朦胧胧的,别样诗意,仿佛与雨融为一体。是盈袖。
      "小主,快打上。"她将伞递给我,自己又撑了一把。回到柳意轩时雨大了,滴滴哒哒的敲在瓦片上,只觉悦耳。
      记得幼时母亲同我说起江南,她说江南最美的乐就是雨击青瓦的声音,搬了小凳坐在檐下听上一天也不觉得腻。我不觉立在檐下不动了。
      "小主,你怎么又愣神?"盈袖推了我一把,我朝她一笑,进屋去了。
      好好的洗了个热水澡,去除一身寒气,我换件画上几支墨竹与一只埋头觅食的傻鹤的衣服,换上了才想起这大雨的,龙懿大半是不来了。愣了一会儿,又笑着摇头,啧,龙懿不来我自己欣赏就是了,这戏演的,都成惯性了,什么都得有目的而为之。
      "柳意轩中可有乐器?"我对正擦拭我湿发的盈袖问道,盈袖蹙眉想了会儿,摇摇头。
      望了望窗外,喃喃道:"这种雨景没有乐器可惜了..."说着从梳妆台前站了起来,步到檐下,伸手去接珠连不断的雨帘。
      余光瞄到廊角里的一簇竹,雨中翠竹被拭去尘埃,更显生机。缓步走过去,摘了一片竹叶递到嘴边,试了两个音,音色清脆,婉转悦耳。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靡靡。
      曾经也是这样的大雨,母亲立在雨中一遍又一遍吹着这首曲子,她冷得嘴唇发紫,可清脆的曲声一直不曾断绝。
      她说,最美的曲要吹给最爱的人听,她最爱的人却把她扔在无他的国度。很久之后我才明白父亲对母亲的保护,可...这样的分离之苦耗尽了母亲所有心力。
      我曾为吴桦吹过这首曲,吴桦弹着钢琴与我合奏,默契得仿若弹了千万遍。那时我以为,我拥有世间最美的幸福。怎想幸福如此难得。
      雨声中,脚步声渐进,两人,一前一后,前者步伐沉稳刚断,后者步伐拖延迟疑,是龙懿和钱宝财。
      我恍若未闻,继续吹着,只是心已不在曲上了。
      龙懿在门外站了一会儿,才迈步走进来,钱宝财亦步亦趋的跟着,生怕雨星溅在龙懿身上,可怜这一把老骨头,还得跟着折腾。
      "皇上!"我做出惊喜过望的神色,忙冲进雨里站在他面前,傻傻仰着脸看着,嘴角上扬,长眼微弯。
      龙懿一把将我拉进伞里,皱眉训道:"你怎得如此莽撞!病了怎么办?!"我环紧他的腰,脸深深埋进他怀里,"臣妾还以为...以为您在皇后娘娘那儿......臣妾...臣妾欢喜坏了。"
      "你这个小心眼的小家伙......"
      我气极,瞪他一眼,在他胸膛上咬了一口,没怎么用劲,他却全身绷紧,低头一双星目烁烁的看着我。
      啧...我知道女人胸是极敏感的,男人的敏感点也在胸上?怪事。
      他深吐出一口气,大掌罩在我头上斯摩,"晚儿,你这竹叶吹的极好,再给朕吹一曲吧。"我依言办了,只是换了许多曲,再不是那一个。
      他...也再不是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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