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折一人一骑》越下走

3、第 3 章

　　我正踟蹰间，左边某个展示板里传来电流声，随着，一个穿着睡衣睡裤，头上还戴着顶滑稽的睡帽的年轻人走了出来。“唉，睡得好好啊，”他伸了个懒腰，冲我点点头，“‘太瘦’你也来啦！”
　　“我不叫‘太瘦’，”我翻了个白眼，“这么多年没见逃命的本事还是很高啊，袭末石。”
　　第一个走出来的应该是最后活着的人，是郭嘉。
　　袭末石晃到仪表盘前，低头在查看什么一样，过了一会儿他说：“要不要叫醒他们啊？”
　　很明显他在和彭奇赧说话。彭奇赧摇了摇头，说：“没想到装死的感觉这么好，都那么进入角色。”
　　“哎，不对呀，”我在旁边插话，“如果是‘清醒梦’的话，自己知道自己在做梦，那么梦结束了就会自己醒过来的吧。”
　　袭末石表情古怪地看着我，不置可否。彭奇赧侧头看我，说：“他们伤太重了，都死透了。”
　　他这话说得半真半假，我在旁边听得却是心惊胆战。“不是……不是说没有生命危险的吗？”我问。
　　两人都暂时没回答。我从彭奇赧看到袭末石，又从袭末石看到彭奇赧，这有问题啊。彭奇赧要做的究竟是什么实验？再说，袭末石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坦白说，我对袭末石此人深为忌惮。早年他在学校里也是数一数二的，但是老师都不怎么喜欢他。他上课怪话连篇，做实验手法匪夷所思，大家能和他一起活着走出实验室都是侥幸。因为他的关系，我还曾经触电过。小学的时候他长得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老师们都很喜欢他，但他们要是知道我们班养的十几只兔子是怎么死的，一定不会保送他上名额只有一个的市重点中学。好在初中里明眼人比较多，老师们看出袭末石的危险，没有让他进直升班。但他还是以年级第一的分数考回来了。高中的时候，袭末石沉寂了一段时间，高考后，此人在国内某顶尖学府待了半年就消失了。有传闻说是去了日本，又有传闻说是去了德国。我多少知道一点，因为他刚开始和我在一所欧洲大学，这也是让我深受其苦的一年。好在一年后，他又消失了，去了哪里这回真没人知道。现在看来莫非是到米国祸害彭奇赧去了。
　　彭奇赧要比袭末石正常一点，至少走得是寻常路线，正正经经读完硕博，正正经经找了份工作。可是这实验要搀和了袭末石也就正经不起来了。
　　见无人回答我，我指了指袭末石问彭奇赧道：“为什么他在这里？”
　　“没什么啊，”彭奇赧若无其事地答，“我是学物理的，但这个实验需要IT高人啊，你忘记啦，袭末石是读info的。”
　　袭末石真是个恐怖的人，这么恐怖的人居然去学了计算机，他在我们学校的时候不是学数学的嘛。
　　“太瘦，你放心，”袭末石舔了舔嘴角，懒洋洋地说，“玩家的安全我们会保证的。”
　　“那你先告诉我这些人什么时候醒过来？”太瘦，我叫邰庸！因为初中里某次签名太潦草，老师念错了，被某些同学一直嘲笑至今。
　　袭末石和彭奇赧对望一眼，前者继续无所谓的样子，后者稍微认真一点说：“他们想醒过来的时候就醒过来了。举个不恰当的例子，现在他们就像吸毒一样，整个人灵魂出窍，游离在外太空，可爽了。”
　　我不相信，转身准备下楼。彭奇赧刚要拦我，袭末石忽道：“你看，有人已经醒了。”
　　话音刚落，我五点钟方向某个展示板里传来轻不可闻的电流声，貌似又有个太空舱打开了。
　　“我擦！”没见到人先听到某个比较低哑的男声，“袭末石你这个贱人，你手上早就有‘决斗’了，猫捉老鼠很好玩吗？”
　　我忍不住停步回头。从最后那个展示板里走出来的这个矮矮小小的胖子不是李达尼是谁啊。李达尼，刚刚你就是那个让我惊为天人的帅吕布啊！
　　“我们也需要心理学家。”彭奇赧在我耳边轻声说。
　　我叹了口气。看来找我是因为我熟悉这个森林，比较便于逃跑。一想到袭末石这个恐怖分子和彭奇赧这个科学怪人的奇异组合，我觉得等待我们的终极命运一定是逃命。
　　李达尼在我印象里一直是个胆小谨慎的人。他从上海某个一线大学研究生毕业后规规矩矩地去考了公务员，然后还规规矩矩地工作了几年。老婆孩子都有了的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小邰你好呀，”李达尼跟我打招呼，“还和以前一样贪玩啊。”
　　“那你呢？”我忍不住问。
　　他去饮水机那里放了一大杯冷水，仰头喝下去，轻快地说：“我在我们研究所里已经没什么新课题了，总不能做一辈子纸上谈兵的笔迹分析吧。你也知道，我做人不够通达，领导和我关系都一般，这样下去早晚被后生替代掉……我需要突破！彭奇赧答应把我需要的实验数据给我，这里简直应有尽有，他可以让我们性别变异，甚至变性后与同性联姻，还比如你可以实地验证攻击型行为背后的性别差异……不单单是性别差异，加上玩家设定的历史背景，你还会被赋予特定的外貌、专业、职场、情感，加上与本来外貌、职业、情感的冲突，非常微妙……最关键的是，这里有最神奇的‘梦的解析’，离心理能的本源我认为较接近。”
　　我干笑了两声，不知为什么他说职场遇到瓶颈要突破的时候，觉得很好笑。
　　“好了，同学们！”彭奇赧拍了拍手，“邰庸刚刚到，还不熟悉游戏，我看我们先选一对一PK模式好吧？”
　　“有标准场和竞技场的说法吗？”我随口问，看到李达尼活过来了，稍稍松了口气……抬头间，瞥到袭末石用口型对偶说：“反正你也活腻了。”心下不禁又叹了口气，请别让我和他同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