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折一人一骑》越下走

2、第 2 章

　　阿尔卑斯前沿有座不知名的小山，山名就叫＂山下＂。山下有个林子，林子不大但也不小。很多已经上了红皮书的植物都能在那里找到。大雪封山，只有我和彭奇赧两个人在林子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彭奇赧头发根根竖起，身上穿的皮衣沾着雪珠，走两步还不时回头看看。他没带什么行李，肩上却好笑地背着猎枪。我跟他说了这里最大的动物就是蝴蝶，他却还是认为有必要带上凶器，显然他防范的也不是来自动物的侵犯。
　　其实多年以前那里是可以开车直达的。不知道后来发生过什么，总之车道不见了。蝴蝶也要到明年三月份才知道在不在，现在不是迁徙到温暖的地方就是已经熬不过冬天了。
　　“你看那边！”彭奇赧指着某片林子说。
　　那是一片非常罕见的日本阔叶林。我记得以前教授说过那是由一百多年前被移植过来的三株小树苗衍生出来的，为了让那三棵小苗活下去，花费甚巨。但人们还是不知道它们能存活多久。林子后面有一座小庄园，印象里是没有人住的。
　　“干嘛？”我抬抬眉毛。
　　“那片地不让我租。”彭奇赧说。
　　我再次望过去，那个庄园隐没在阔叶林后看不见。
　　我们大约又走了半个多小时就到了。房子从外面看有点破败，枯叶爬了满墙，但实木结构的好处在冬天就非常明显了。它比看起来牢固，也较温暖。里面已经打扫过，连供暖都还能用。这所房子从以前就不像博物馆，而更像个家。
　　开门边上的墙上挂了五六件厚重的大衣，地上散放着很多靴子和拖鞋，楼下开着黄色的灯。楼上蓝幽幽的，看不清楚。
　　在路上彭奇赧已经大致给我介绍过这个游戏的玩法。他说我们每次被发牌的时候，牌都是以实物出现的，关键是你要认得这是你的牌，你要知道周围多了什么以前没注意的实物。我听着颇为好奇，因为我想知道比如“万箭齐发”、“过河拆桥”这种手牌是以什么形式出现的。
　　“实验室在二楼，”彭奇赧脱下皮衣往边上的沙发上一扔，就带着我往楼上走。我匆匆放下包，把鞋子脱了，跟上去。
　　二楼本来是蝴蝶陈列室，完全打通，由展示板隔开数个小间。现在还是这样，兜来转去每个小间里都有台像太空舱一样的仪器。在靠窗能看到外面小路的地方，整面墙都被做成了显示屏，显示屏下有台巨大的仪表盘。彭奇赧在仪表盘的某个按钮上轻轻按了下，显示屏骤然亮起，开始放映貌似大制作的古装电影。
　　场景看起来是个小茶馆，地上横七竖八歪着几个人，坐着的只有两个，各自头顶都有一滴紫气在飘，只不过其中一个看起来比较悠闲，另外一个比较紧张。
　　悠闲的这个大概二十七八岁，穿着件绿色的袍子，手中拿着一只酒壶，正在自斟自饮。稍显狼狈的那位穿大红色的帅袍，要英俊很多，虽然坐着也看得出身材修长，但他面前的桌上比较空，只放着一把刀光冷艳的长刀，似乎颇有分量。两人手腕上都有一串手链放着幽光。绿袍子书生手链上有两颗珠子，红袍的那位手链上则只有一颗珠子。
　　彭奇赧又在某处按了一下，仪表盘镭射出一道光，打到绿袍书生的时候光影变成“郭嘉”两个字，打到红袍青年时，显示为“吕布”。
　　“你空有青龙偃月刀，却没有杀，托管吧。”郭嘉说。
　　吕布握着刀的手上青筋突起，叹了口气，说：“貌似你也只有壶酒而已。”
　　远处传来一声如微波炉完工时发出的“叮”声，吕布手腕上的珠子忽然多了两颗，他低头看了一眼手链，嘿嘿一笑，忽然把头巾拉了下来，乌黑的长发一下散开来，让我在下边惊为天人。吕布提起刀站起来，挥刀的同时道：“杀来了！”
　　这一幕多少有些血腥，我不忍看，又不想错过，因为按常理有酒的郭嘉还死不了，可惜受这一刀不能避免。
　　我这么想的时候，郭嘉竟用酒壶挡开了这一刀，酒壶应声变成碎片，刀锋却没有停住，又要砍下来。看来吕布得了两个“杀”。
　　“历史上吕布的兵败确实拜郭嘉所赐，所以这两个角色本来就互有敌意。”彭奇赧诡异地一笑，“这个在玩网络游戏的时候可是感觉不到的。”
　　说时迟那时快，郭嘉眼看就要死在吕布刀下，一直站在边上的茶馆老板娘却忽然冲过来挡在了郭嘉前面。“请不要在我茶馆里再杀人了！”老板娘说。吕布的这一刀停住了。
　　看来郭嘉之前被“酒”回来，得了两张牌里有一张“闪”。
　　吕布的牌出完了。他叹了口气，还没来得及后退，老板娘拉住他道：“要公平决斗，你先来！”
　　“完了。”我在下面说，“郭嘉的底牌是‘决斗’。”
　　“这局他们已经杀了三个多小时了。”彭奇赧看着仪表盘说，“吕布这个内奸还挺厉害的。”
　　“三个多小时这么久啊……”我说，“其实我觉得这和网络游戏也没什么差别，挺无聊的。”
　　彭奇赧头也不抬地说：“八个人三个多小时算快的。到底像不像网络游戏，你要自己去玩了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