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
-
那一天之后，一切似乎都没有变化。
小狸还是分分钟都挂在黑色十九身上练懒功，黑色十九还是一脸不情愿地任她折腾，魅生还是会整出一整桌一整桌的美味佳肴，而我，还是会在夜晚出来散步，顺便……保护她。
不知道小狸是处于什么心理继续着这个每夜出来溜达的习惯──那一日后，有些事情还是变了。黑色十九虽然还是经常脱线，但是偶尔也会摸摸小狸的头让她自己去玩。魅生虽然仍在厨艺上孜孜不倦，却不会再在小狸的碗里堆小山了。不再吃撑了的小狸……应该没有理由在夜夜出来散步了吧？
也许她，只是比较喜欢看月亮？
“咚！”一罐酒飞入我的怀里。
我疑惑地望着黑色十九──上一次只有我二人的对饮是什么时候？八百年前？一千年前？
“你偷偷离开中阴界的前一夜。”黑色十九的嗓音低沉浑厚。
我恍然发觉──什么时候起，这个一直像弟弟的哥哥变得如此成熟了？
“哈，真是太久了。”
我喝了一口。酒很烈，辛辣的味道呛得我的鼻子有点儿发酸。
“我曾经……恨过你。”黑色十九说的很小心。仿佛一个旧年的伤疤，盖着膏药从不敢揭下。深怕这一撕，便是血肉模糊。
“对不住。”当年的情非得已，我已明了会给他们带来什么。所以临走前一夜我将父亲托付给了他。只是我还是深深低估了那只绿毛王的愤怒。
“父亲他……当时……”我深恨自己，突然变成了结巴。只是突来的胆怯，前所未有。
“他总是出人意表。”黑色十九面无表情，却是轻巧地转移了话题，“有好几次我以为他支持不下去了。但……不久他又会醒过来，一脸得意地笑，笑我又被他骗了。”
我想了想，确实像是那人会做的事。
“其实……我也曾经，嫉妒过你。”既然他把心事说开了，我又何必藏着掖着。
“能守在父亲身边……父亲与你，也似乎更加亲密。”
我望了一眼不远处的小狸。即使失去了记忆，即使只剩残魂，他仍然只想守着你。
黑色十九看着我。半晌，我听到一声叹息。
“你很清楚，父亲有多牵挂你。只是……他向来处理得很好。”
不是不牵挂，不是不担忧。只是他掩藏得太好。他太过聪明，太过自负，以一人之力，与天意抗争了一辈子──这样的他，不是我所欣见。
这样的他，孤独得让我心疼。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忍不住问。一直粘在一起，难道就一点儿都没有察觉到小狸的异样？
“我一直都知道。”
我了然。既然知晓却不点破，原因自然是──为了那个人。
“魅生她……也有自己解不开的心结。”
所以她轮回了轮回，仍在这里。
“她已经很努力。我们……只是需要时间。”
失去那人时的哀恸，再感受到那人气息时的狂喜，明了小狸终究不是那人时的失落──一切的一切，需要时间去抹平。
反正已经等了一千年，再多等一时又有什么关系？
“小狸想要学控灵术，我已经答应她了。”我尽量轻描淡写。
“是么”黑色十九的声音异常平静，但我知他心绪起伏。
“我亦不想让她再被卷入江湖之中。只是……我不敢再冒险了。”
如果两次死亡教会了我什么，那就是永远不要去低估天意的残酷，永远……不要高估自己的能力。
“我曾以为我这双手，足以保护我的家庭。父亲、他化、断灭……结果，我一个都没有守住。甚至连自己……大哥，我同你一样，早已做好了守护这个家的觉悟。但光有觉悟是不够的。总会有一天，小狸会独自遇到危险。我只希望那时，她能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哪怕……哪怕只是给我们多创造一点儿时间。更何况……如果她术法加身，也许……会多想起一些父亲的事情。这是我的私心。你怪我懦弱也好，骂我自私也罢，我必须要做。”
黑色十九始终静静地听，不置一言。
还是，不行么……
“既然是她想要的，就去做吧。如果她想学，剑法我也会教给她。”黑色十九突然拿过我怀中的酒，一口饮干
“我好像突然有点明白，当年父亲抚养我们时的心情了。”
哈。
小狸不知何时转过了身。盯着我们手中的酒坛微微皱眉。
“你们又偷偷喝酒！”
缎君衡的眉角，小狸的娇嗔。
当我逐渐习惯这不和谐的搭配，却不曾发现不知何时，那笑容已经逐渐变了。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 8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