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玉》苍泄心

3、第三章

　　夜，今年的第一场雪变得猛烈起来，赩玉轩灯火异常的通明却死一般的寂静，前厅可以说摆了一桌家宴，席上却没有人暄寒问暖，各自吃着各自碗里的东西，在这样尴尬的气氛中，苍旻看看了看念璊默默地给她碗里添上了点食物，眼神示意她必须多吃点东西才行，念璊轻笑着点了点头，眼角的余光瞥了下身侧的父皇，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又埋头苦吃。苍旻轻皱了下眉给煦冉使了个眼色，自己拿起酒壶起身去为皇上添酒，“主公，这是......”话未说完就被皇上打断了“今儿个是自家的家宴，也没外人在，这称呼还是叫回来吧。”
　　苍旻点了点头，“是，父亲。”径直为皇上添酒，“父亲，这是煦冉从宫外带来的桂花酿，您尝尝，可比宫里做得好呢！”
　　皇上拿了酒杯靠近闻了许久点了点头，细细品尝。一杯饮尽苍旻欲再添一杯却被煦冉阻止了“且慢，这桂花酿可与宫里的大不一样，后劲足着呢，父亲还是少喝点，倒是璊儿都这么大了，总不能在家宴上滴酒不沾吧。”说着起身为念璊添满了一杯酒。
　　念璊犹豫地看了看父皇，见其没说什么反对的话正欲提杯却被莫香一声给制止了，莫香拧着眉看向两个站着的大男人，白了他们一眼对念璊道“少主今日不得再多占一滴酒了！”
　　皇上来回看了看“这是个什么事！怎么没人告诉我！”
　　莫香略带责备的眼神看向皇上“父亲，璊儿她身体......”
　　“叮”筷子敲击着碗碟的声音在此时恰到好处的响了起来，只见念璊苍白着一张脸，手机的筷子掉了一支昏昏欲坠的样子，“莫香，不要多话！”
　　皇上被这绕来绕去的话磨得失去了耐性，“璊儿，有这么对姐姐说话的态度吗？莫香，你说，璊儿她身体怎么了？”
　　莫香憋红了眼睛，“父亲，这事瞒的太久了不得不说了，怕是璊儿患上了和母亲当年一样的病，总是胸口发闷接不上气，不知看了多少次太医也都查不出个所以然来，莫香偷偷还留了些当年母亲所用的药丸，在犯病的时候给璊儿吃过几次到起作用了，莫香推测......”
　　“胡闹！”皇上拍案“这事怎么从来不告诉我！药怎么可以随便使用！”
　　莫香抹了抹眼泪转过头轻声道“这不是没办法了嘛！”
　　念璊扯了扯嘴角“父皇的政务繁忙，不能再多生璊儿这个麻烦了，反正又不是什么大毛病，也就是气虚不畅罢了，哪有莫香讲的那么严重。”
　　念璊讲这些话时头自始自终都低着，谁也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皇上正准备说些什么，一个宦官突然出现在门口。“主公，任相国在御书房候着了。”
　　皇上看了眼念璊对宦官拂了拂手起身准备离开。此时看戏多时的沐炎突然站了起来“父亲，我随您一块去。”
　　皇上点了点头，临走前有看了念璊一眼，深叹了口气。
　　待人走远后，念璊拿起桌上的酒杯掩面一饮而尽，煦冉用这扇敲了敲她的头，“不是不能喝嘛！这会儿怎么又偷偷喝起来了，这万一身子不舒服起来怎么办！”
　　念璊嗤笑了下“喝与不喝并无差别，又何必计较那么多呢！”说着又准备给自己添上一杯，刚提起的手就被苍旻一把抓住，念璊皱眉道“这大好的日子怎么连个酒都不让喝了！”
　　“今天喝的够多了，别忘了出宫那会你喝了不少！”莫香扶起念璊“看你也没什么胃口，这桌菜不吃也罢了，等下给你做点糯米粥吧，先回屋里歇着吧。”又看了看苍旻和煦冉“你们俩该干嘛就干嘛去吧！”
　　煦冉轻扇着笑道“是是是，这就走了莫大人！你看这大雪天的也得赶快回我的温柔香才行啊！怎么样，苍旻，一块去呗!”
　　“我可没你那么好的兴致，我还有政务处理先走了。”说完苍旻转身离开赩玉轩，前厅现在只剩下煦冉一人，捻了捻鬓发，挑了挑眉摇扇悄然离去。

　　清晨的第一道阳光射进了赩玉轩，本就睡意不深的念璊被窗外明亮的阳光唤醒，半坐在床上环视了偌大的房间便独自起身，门外洗漱用的水盆已经准备好，只是此时莫香还为起，头一盆水只是按规矩这个时候要放的，宫婢们等水凉了自会来更换，不巧今日念璊起的早，宫婢来换水时盆不见了，听见屋内有水声便敲了敲门，屋内传来念璊的应声，宫婢便推门进去了。
　　“呀，公主，您怎么自己一个人弄起来了！这可怎么好，让奴婢来吧！”宫婢瞪大了眼睛惶恐的左右为难。
　　念璊擦完脸看了看一直站在身边进退两难的宫婢，“紫苑，起给我准备早点，这水等会再收也不迟，早点要是准备好就端去后院的亭子。”
　　紫苑踌躇了下“公主，大寒天的早上虽然有太阳，但温度很低，您真要去亭子用膳？”
　　念璊笑了笑“难道说我骗你不成，让你准备你就去，动作麻利点，等我梳完发髻希望可以在亭子的桌上看到我想要的东西，还有记住不要叫醒莫香！”
　　紫苑似乎在没法子硬着头皮下去了，下人们得了主子的命令，这办事的速度快得没话，不一会儿，待念璊梳完发髻来到后院，亭子里已经生了两炉子热碳，桌上摆放了丰盛的早膳，飘香四溢。念璊点了点头，“紫苑办的不错啊，下去大赏吧，回了以后就在莫香身边伺候着吧。”
　　“谢公主！”
　　打发走了下人，念璊一人在院子里独享这早晨难得的宁静，下了一晚上的学，院里的梅树上积了白皑皑一层雪，伸手欲摘被雪覆盖着的梅花，另一双手早一步行动摘下一束交至念璊手中，正待念璊欣赏时一件裘皮长袍披到了她身上“怎么穿得那么少，不要冻坏了身体！”说着牵起那么的手来到亭中炉边坐下，“要是不早点来，你还准备站在外边冻多久？”
　　念璊放下手中的梅花，抬头看下来人“你不还是来了嘛！有紫苑在你还能晚来不成！”
　　来人握住念璊冰冷的双手放在自己胸口“我也是关心你，比较我平时不能常来后宫，有个人放心的人可以告诉我你的情况。”
　　念璊嘟起嘴难得娇羞“可我不喜欢她，你告诉她别老没事就在我眼前乱晃，管好自己的嘴巴，我不想再从她嘴巴里听到苍大人这三个字！”
　　“知道了！改明儿撤了她就是了！”说着刮了刮念璊的鼻子“苍大人到处都有人喊，她进宫前都直喊我名讳的，在宫里能这么喊我已经很欣慰了！”
　　念璊突然抽回自己的手转身自顾自的喝起了粥，苍旻从身后一把抱住念璊，“闻闻，这院子里这么有股子醋味儿呢！？让我尝尝这粥里是不是放了醋了！”说着把念璊手中的勺子送到了自己嘴里，“嗯嗯，果然放了不少醋，酸得牙疼，璊儿这可不行，大早上吃这么酸的东西对胃可不好！”迅雷不及掩耳的在念璊唇上啄了啄“还是多吃点蜜糖心里才舒坦呢，对不？”
　　“瞧你一张贫嘴，什么时候跟煦冉学了这么一套嘴皮子功夫，昨儿个晚上让你去温柔乡怎么不去啊！”
　　“我这不就在我的温柔乡嘛！”
　　念璊点了点苍旻的眉心“没个正经你们家紫苑啊我先留在莫香那边了，你放心我留着她还有用呢！”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苍旻放开念璊坐到边上的椅子“今天举行祭天仪式到时候记得多穿点，山上的温度更低些，晚些时候我差人给你送两个手炉过来，你跟莫香用得着。”
　　“手炉？宫里这玩意多着呢！”
　　“这是我特别让人订做的，比宫里的更合你的手，热的时候还有股你最喜欢的兰香。时辰也不早了，快些吃你的早膳吧不然就凉了，要是让莫香知道我吧你早膳给耽误了还不得找我拼命！”
　　“就知道在背后讲话呀呀！”亭外传来煦冉的声音，“小旻，真是勤快呀，大早上的就来报道啊！”
　　“不要这么叫我！”苍旻皱眉“不要老是一副老大哥的样子，我们相差也不过一岁罢了！”
　　煦冉轻笑着来到苍旻身边，迅速地刮了下苍旻的鼻子“哎呀呀，我们小旻这是在跟我闹脾气么？真怀念以前那个老是跟在我身后喊我冉哥哥的小旻呀！”
　　苍旻气闷“璊儿！你看这才叫没个正经的，等下就要上朝了我就先走了。”说罢甩袖走人。
　　留下的煦冉和念璊对视了一眼，又同时望向苍旻离开的方向“你打算一直这样下去不告诉父亲么？”煦冉开口道。
　　念璊摇头“说什么呢，这样对谁都好，现在正是父亲需要人才的时候，唯有这样他才不会离开啊。”
　　“他像一然那般向往着同样的生活，又同样有着离不开的羁绊，同样的无法面对原本真实的自己。”煦冉语气突然直转而下，厉声道“念璊，你该清醒清醒了，不要忘记你自己的身份，也不要忘记他是谁！不管怎么样，你觉得你们会有将来吗？你觉得他身后的人会放过你吗？你觉得他最后会选择你还是他的族人？”
　　念璊凄然笑道“跌到了井底，又岂是说爬就能爬上来的，更何况这口井有着我所需要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