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花］春风渡》花朝叶暮

18、17、弑神魔令之六

　　衡山派后山，一块刻有“禁地”两字的巨岩挡住了众人的脚步。
　　“这就是衡山派禁地入口？”李随风抬头看着那两个遒劲有力的刻字，转头问李长老。
　　“李少侠请止步。先代掌门曾下重规不得入内。”
　　“不入内，怎么把神医谷谷主爱徒救出来？李长老莫非要等神医打上门来要人？”李随风摊手看向李慎明，吊儿郎当地继续道，“更何况你衡山派的规矩自然只约束你衡山派弟子守，我又不是衡山派的人。”
　　李随风话音刚落，忽听石洞中传来一声男子的呼叫声。
　　陆逢春蹙眉，“这声音——”
　　“是公孙九英！”李随风脸色一变。
　　虽然公孙九英贼眉鼠眼，说话阴阳怪调，但算是李随风在江湖上比较讲义气的能说上话的好朋友。乍闻公孙九英的声音，李随风顿时也顾不得衡山派弟子的阻拦，一个燕子掠波纵身闯入洞穴。
　　陆逢春并没有跟进去，只摇着手中的纸扇欲往回走，然走了几步突然蹲下，捻起脚边的一撮黄泥放在鼻尖轻嗅了嗅。
　　“陆公子？”李慎明见他似并没有太多担心李随风的意思，朝他走了过去。
　　陆逢春起身转头对着他的方向，抿着双唇，带有几分严肃地问：“李长老可知江湖上新出现的莲音仙府？”
　　提起莲音仙府，很多人顿时神色微妙。它是江湖上新出现的组织，其神秘性不亚于逍遥宫，因为谁也不知道它具体是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仙府主人究竟是何模样。不过莲音仙府与逍遥宫最大的不同就是它是营业性的极乐地。这里不仅能打探整个江湖消息的八卦楼，能雇人杀人的绝命楼，还有妓院、赌坊、斗兽场……总之你能想到的它应有尽有，规模庞大如一座城。虽然它是个销金窟，有人在里面一夜暴富也有人在里面散尽千金，然而里面也是贫穷的江湖剑客谋财的场所。
　　“陆公子有何发现？”李长老皱眉。
　　陆逢春起身唰地一声打开纸扇，素净的纸面上幽兰悄绽，栩栩如生。
　　“土里有还魂香的残灰。”
　　还魂香是莲音仙府独有的香，有江湖人想去仙府，有缘就会收到还魂香，夜里将香点在床脚，不知不觉就会有人前来接人，待第二天一早又会将人送回来。陆逢春自小在寺庙中，爱好就是侍弄花草和调香，因此对还魂香也曾有兴趣地研究过。
　　不过，衡山派的后山禁地怎么会有还魂香的残灰呢？
　　陆逢春摇了摇头，对李长老道：“我们先回去吧！他们一时怕出不来。”
　　他虽然这么说，然一双剑眉却紧蹙着。

　　李随风闯入洞穴后才发现里面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复杂，最初的机关他还能马上识破绕过，越到深处越艰险，几次堪堪躲过突如其来的暗器后，他看了看自己被刮烂的衣衫，苦笑。
　　然而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他绕过一个暗门时，看到一个趴在石阶尽头的熟悉身形。他犹豫了一瞬，似乎还担心有诈，然身体却已先一步上前翻过公孙九英，“喂，醒醒！”
　　“李随风？”公孙九英悠悠转醒，咋一见他似吓了一跳，“你怎么也在这里，你也被抓来了？”
　　“抓来？这里是衡山派禁地。”
　　“那你怎么进来的？”公孙九英一双绿豆眼此刻也睁得大大的。
　　“我听到你的声音就闯进来了——话说你不是去京城了？怎么会被抓出现在这里？”
　　公孙九英摸了摸头，“中元节那天我盯上一个装阔的胖子，还没来得及下手就被人迷昏，再醒来就在这里了，适才还被个丫头袭击了头。”
　　“姑娘，紫衣还是黄衣？”李随风偏头看他。
　　“黄衣，十五六岁模样……你认识她？怎么李随风你随便走到哪里身边都是红颜知己如云……”
　　“什么红颜知己。她是薛灵，我与你提到过的。”
　　“薛灵？那个神医弟子？”
　　“除了她还能是谁，这丫头最近和神医闹翻了逃到月姨那里避难，听说我和老陆要来衡山吵着跟来了，还不声不响地跑进来……”李随风说到这里突然怔住，微微蹙眉。
　　“怎么？”
　　“瘦猴，我发现我越来越看不透这件事了。如果老陆在这里就好了，他能想到的应该比我多。”李随风喃喃自语道。
　　“现在还是想想怎么出去吧！”公孙九英没有他那么多想法，只起身用手磕了磕石壁，说道。
　　“不急，现今最重要的是找到薛灵，她可是澄叔掌中宝……”李随风苦笑着打量着周围，“而且……如果我没猜错，这地方是按照五行阵法所凿建，有五个入口，现在我们所在之地只是其中一间暗室。刚才我进来的应该是金门，设有八重机关暗器，虽然被我破解但同时也自动封闭，所以原路返回是出不去了。不知道剩下四个门通往哪里又会有什么。”
　　李随风仔细看着另外四个半开黑洞洞的石门，衡山禁地是开凿在洞穴里，所以他一路是摸黑过来的，直走到暗室里方借着墙上一颗夜明珠看清倒在地上的公孙九英。
　　夜明珠……
　　李随风骤然抬头看向公孙九英。
　　“怎么了？”公孙九英见他目光有些古怪，不禁问。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找薛灵的方法了。”李随风轻声一笑，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竹筒，拔出木塞。
　　“这十里追踪蝶你还记得吧？它就是澄叔赠予我的，想来薛灵身上也会携带她的花粉，我们跟着它走。”
　　说罢只见一只黑蛱蝶从竹筒中飞出来，李随风笑着摘下墙上的夜明珠照明，毫不犹豫地跟着蝴蝶钻入一扇石门，公孙九英犹豫了一瞬也赶紧跟了上去。
　　门后是一条长长的的暗道，夜明珠的光照分外渺小微弱，冷不丁身边的公孙九英突然一把抓住他的衣袖，他手一抖明珠差点落地上。
　　“李、李随风，这里……不会有鬼吧？”公孙九英一直打量着四周，紧张地问。偷窃这条道上的朋友，最怕的就是一些玄乎的东西。所以李随风这个神偷朋友……他怕鬼。
　　“鬼应该没有，不过我们可能会见到一些不太好的东西。”李随风说罢停住了脚步，因为此刻他二人前面豁然开阔，灰暗空旷地立着几个黑影。
　　“别动！”李随风刚想出声阻止他往前走，然而还是晚了。
　　公孙九英被他一喝愣住转过头看他，脚下啪嗒一声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
　　那些黑影顿时开始活动起来，李随风叹了口气，一把拉过公孙九英退回暗道。
　　只听“轰”一声闷响，落空的攻击打在了墙上。
　　“这些是什么？”公孙九英终于反应过来，张口结舌地看着眼前几个往暗道而来的黑影。
　　“是……好像是尸体。”李随风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些人影僵硬地扭动着关节。
　　“你不是说没有鬼的吗？！”公孙九英顿时惊得跳起来叫道。
　　“谁说是鬼？我听说苗疆有一种蛊种在死人身上，控蛊人可以控制尸体任意活动。这种尸体经过处理不会腐烂，但更为僵硬。”
　　“我们怎么办？”
　　“那要看你……装到什么时候了。”李随风话锋一转，突然面朝向他，夜明珠的光下那双凤眸深邃如幽潭，不再是往日吊儿郎当不正经的模样。
　　“李随风果然生有一双利眼。”死尸随女声停了下来，从它们身后走出一个黄衣少女，那张面容赫然是薛灵。
　　“没想到江姑娘居然是蛊王后人。”李随风看着她，突然一声轻笑，“罗衣青，你六扇门的捕头什么时候与苗疆蛊王如此亲近了？”
　　“这次你又怎么看出我不是公孙九英？”罗衣青似没听到他的问题，追问。
　　“其实你这次的破绽更多。第一、我开始试探问你不是去京城？你回答你盯上一胖子后被人暗算，如果是公孙九英，他一定会先说他盯上眼的珍宝而不是那个被偷者的外貌。第二、我提到薛灵时你的反应，我曾对公孙九英说薛灵是我表妹，而你似乎并没这映象，首先想到的是她的身份，我记得我没有跟公孙九英提过她是神医谷弟子。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李随风说到此，抬手将夜明珠展示在罗衣青眼前：“我所认识的公孙九英最爱奇珍异宝，这颗夜明珠色泽明丽为何却偏偏未曾注意到？”
　　“精彩！我罗衣青输得心服口服。”
　　“江姑娘要假扮薛灵，所以衡山山脚我和老陆遇见的江素素也是你假扮的吧？”李随风亮出一支藏在袖中的菱花镖，“一样的菱花镖，第一次的力道明显比第二次大得多，一般女子力气总是比男子小，纵然你有所控制，但感觉还是骗不了我。”
　　“你什么都知道了又如何，还不是一样进来了？”江素素冷笑道。
　　李随风并没有看她，只是看着那些僵尸道：“因为我想知道这件事的幕后黑手，以及你们目的何在。先是罗衣青你假死诱我入陷阱，再是做出屠戮衡山派弟子这样的手笔……想来你们也不仅仅是为了一本玄冥诀那么简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