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柒赋·短篇集》黯隐璃攸

4、罗曼蒂克恋恋破坏王

　　（一）
　　“啊啊！拜托你停手――”
　　“下来吧绪罗！不要再扔东西了……”
　　“求求你别再搞破坏了！你想要多少钱都可以！”
　　“钱？我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吗？”古绪罗不屑地望了地上的人一眼，继续往上爬，“这个东西看起来好好玩哦！”
　　“别！别碰那个……”张某人惊恐地叫道，却阻止不了古绪罗。
　　“啪！”价值不菲的古董花瓶就这样牺牲了。
　　“咦？这个是什么？”古绪罗的小手好奇地伸向柜子深处，握住那闪闪发光的玻璃球，就在这时，将近5米高的陈览柜缓缓移动，古绪罗所在的梯子也跟着动起来。
　　对，就是这样，快点摔呀！谁叫你触动机关！张某人惊喜地想，巴不得这个有一张可爱的娃娃脸、却号称“千里破坏王”的女生摔个八级残废。
　　古绪罗开始慢慢地下坠，可脸上却丝毫没有害怕的表情，反而兴奋地叉腰笑道：“表演空中飞人喽！”
　　地上的人立刻被一片汗海淹没。她……也太不怕死了吧！
　　10秒种后，古绪罗稳稳当当地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TMD，到底是谁打扰她玩空中飞人呀！古绪罗不禁有些恼火，但看清接住她的人后马上又笑眯眯，“贤哲，原来是你啊！今天没事吗？你怎么有空出来找我？”
　　金贤哲看了看四周，马上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于是叹口气，“绪罗，你又跑到博物馆来胡闹！”
　　“不行吗？反正又没事可做，人家想出来玩嘛！”古绪罗无辜地眨巴着美丽的水目。大好周末，她可不想浪费！
　　“唉，回去吧！现在有事可做了！”金贤哲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喜欢搞破坏，造成方圆五十里内的人（这里的“人”当然指除和古绪罗亲近的人以外的人）都不敢靠近她。
　　“有事可做？”古绪罗皱皱眉，一副恋恋不舍的表情，“不――人家还要玩嘛！都九个小时没来博物馆玩了！”
　　“绪罗……”金贤哲奋力压下自己想扁人的欲望，不让它们破坏自己好脾气的名声，“请你回去！”
　　“哎呀，这就对了嘛！”古绪罗眉开眼笑地拍了拍金贤哲的肩膀，“不愧是贤哲，好有礼貌哦！”
　　他才没那么有礼貌……尽管心里火山爆发，但金贤哲脸上还是迷人温和的微笑。好脾气的人发起火来，可是比普通人要恐怖一万倍……
　　“请问你们还要抱多久？让开好吗，你们别妨碍我工作！”扫地的大婶不耐烦地用扫帚戳了戳两个人。
　　“大婶你很脏耶！这件衣服是人家新买的！”不悦地皱眉头，专注仔细地检查一遍她的新衣服，直到确定没有灰尘后，古绪罗才从金贤哲身上跳下来，“咦，贤哲你怎么了？一直维持那个姿势不会变成石头吗？”
　　“没什么，你先回去吧。”金贤哲淡淡一笑，让旁边满脸皱纹的大婶的鼻血差点狂喷而出。歹势，他好像抽筋了……
　　“那人家就先走了哦，贤哲小乖乖！”灿烂一笑，古绪罗在离开之前还不忘给他一记飞吻。
　　终于可以自由活动的金贤哲正要离开，博物馆馆长张某人叫住他：“请等一下！”
　　“怎么了？”金贤哲奇怪地问道。
　　“根据计算……”张某人再次核对计算结果，发现没有错误才把计算器摆在金贤哲面前，严肃地说道：“绪罗破坏的古董共计三万六千八百五十元！”
　　“……”表情僵在脸上，金贤哲瞬间石化。
　　天，他从来不知道这丫头的破坏力有这么强……
　　（二）
　　“回来了？”埋在资料堆里的星辰抬头看了满脸愁容的金贤哲一眼，丢给他一个?夹，“看看吧。”
　　“看什么看啊……”踏过地上的?夹，金贤哲无力地瘫倒在沙发上，“辰，你那里还有多少钱啊……”
　　“……你想干什么？”星辰连忙紧张地后退三步，以防他扑上来抢他的钱，“这些钱不能借给你，小澜会杀了我的！”
　　“GF真的有那么可怕吗？你知不知道绪罗今天在博物馆破坏了将近四万！”金贤哲总算明白了什么叫“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哦，这样啊！”星辰笑眯眯地凑近他，口气极其暧昧：“你们的感情很不错嘛！好到帮人家垫?款了啊……”
　　“……无聊！”金贤哲白他一眼，捡起脏兮兮的活页夹翻开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这次的任务……是由我和绪罗执行……”
　　“可是有奖金啊！”星辰满脸意义不明的笑容动摇了他。
　　上帝保佑，让任务早一点完成吧！
　　“什么？寻找走失的小狗？”古绪罗兴奋地大叫：“太好了，人家最喜欢这个！贤哲，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快啊快啊！”
　　“大概再过两个小时。”金贤哲淡淡地说道。
　　“还要翟烩么久啊……”刹那，可爱娃娃脸上的兴奋转变为失望，“真讨厌，为什么组织要欺负人家……”
　　“哪里欺负你了？”金贤哲哭笑不得，他还嫌这点小事很麻烦呢！
　　“唉……去捉弄人好了！”
　　“什么？绪罗，你……站住，别跑！”
　　叫她已经来不及，古绪罗的运动神经可不是一般的发达。无奈，金贤哲只好快速追上去。
　　古绪罗站在天桥上四处张望，忽然将目光锁定在路边一个不停看手表的男生身上。嘿嘿，去玩玩他好了！
　　等金贤哲赶到天桥上，古绪罗早已经跳了下去。天……她到底是不是女生啊！
　　“嗨，亲爱的！”古绪罗跑过去挽住男生的手臂，眨眨水目，“你在等人家吗？人家好感动！”
　　“请问你是……”男生被她弄得一头雾水。
　　“宇信！”正在这时，一位大美女朝这边走来，当她看见古绪罗时，脸色黑了三分，“她是谁啊？”
　　“大姐你又是谁啊？”古绪罗斜眼瞪着她。
　　“绪罗，你在干什么！”金贤哲追上来，一把拉过古绪罗，“别闹了！”
　　“人家才没有闹呢！”古绪罗甩开他的手，继续瞪着美女，“大姐，我可是比你年轻貌美得多哦！”
　　“你……”美女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只好狠狠地瞪了古绪罗一眼，然后潇洒地一甩头，“我走了，再见！”
　　“喂！别走啊！”男生急忙大叫。
　　“贤哲，你看，是不是很好玩啊？”古绪罗仍未明白自己犯了什么大错。
　　“麻烦你管好女朋友！”男生朝金贤哲恶狠狠地瞪眼，便急急忙忙地追了上去。
　　“贤哲，他说什么啊？我们看起来这么有情侣相吗？”古绪罗笑得阳光灿烂，亲密地搂住金贤哲的脖子，“我们假装情侣去捉弄别人好不好啊？”
　　“呵……呵呵……”金贤哲干笑两声，却被古绪罗认为是默许。谁也不知道，其实他的心在哀号――我不要和这个破坏王待在一起啊！
　　（三）
　　难熬的两个小时好不容易过去了，接下来是更加难熬的执行任务阶段。
　　金贤哲站在茂密的树林中央，气质优雅得犹如高贵的王子。可惜――
　　“哗啦哗啦”满树的树叶被古绪罗摇了下来，全都准确无误地落在金贤哲身上。
　　“哎，贤哲，这上面没有耶！”古绪罗坐在树枝上，惋惜地大声说。
　　晃掉头上的树叶，金贤哲强忍住内心的怒火，“绪罗，快下来吧！你见过狗躲在树上的吗？”他恨接下这个无聊CASE的星辰！
　　“哦，也对……”古绪罗作恍然大悟状点头，轻快地跳下来，好死不死落在金贤哲背上，“贤哲你对人家好好哦，主动来背人家！”
　　明明是你自己跳上来的！金贤哲有苦不能言，只好背着她接着找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
　　“下来吧，绪罗！”金贤哲哀求道。
　　“可是你才背了人家一下下啊！”古绪罗满脸委屈。
　　真是的……金贤哲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继续背着她。
　　忽然，古绪罗发现新大陆似的大叫：“贤哲你看！那里有只小狗，跟照片上的好像哦！”
　　“是吗？”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果然有一只小狗。金贤哲仿佛看见救命稻草，“绪罗，你去抓住它，我在这里等你。”
　　“好咧！”古绪罗一蹬腿，不料蹬得太用力，致使金贤哲从小山坡上滚了下去。“哇――贤哲！贤哲！”
　　上帝啊……为什么不让他死得舒服一点！金贤哲绝望地闭上眼，将古绪罗的大喊抛诸脑后。“咚！”
　　过了一会，古绪罗抱着小狗小心翼翼地爬下山坡。“贤哲，你没事吧？”
　　“……我没事……”自知躲不过这一劫，金贤哲只得硬着头皮从地上爬起来，“已经找到小狗了，那就回去吧。”
　　“可是……”古绪罗满脸愧疚，“人家迷路了……”
　　“……”金贤哲再次石化。这丫头不是吧……
　　（四）
　　“哦哦！大家快来看啊！”校园里，素有“超级八卦总动员”之称的杜安澜挥着报纸不知疲倦地跑来跑去，“‘千里破坏王’古绪罗和绝对好脾气的金贤哲居然有一段轰轰烈烈的地下之恋！”
　　“噗！”正在喝水的金贤哲不由得把水一口喷了出来，“谁说的？”
　　“小澜说的没错啊，你们不是一夜没回来吗？”星辰悠悠地说道，不忘维护自己的亲亲GF。
　　“那是因为我们迷路了！”在树林里转了一整晚呢！
　　“呵呵……”又是那种暧昧的笑，“看不出来哦……”
　　金贤哲顿时语塞。这小子，被杜安澜传染了吧……绯闻真不是一般的可怕……
　　而此时，古绪罗听见却半点反应也没有，仍愉快地在校园里闲逛。
　　忽然，金贤哲龙卷风般冲到她面前，“古、绪、罗！”
　　“什么事？”古绪罗递给他一个灿烂的笑容。
　　“你没跟他们解释吗？”
　　“‘他们’是谁啊？”古绪罗不解地眨眨水汪汪的双眸，“解释什么？”
　　“就是……杜安澜到处乱说的‘地下之恋’！”金贤哲没想到她会来这么单纯的一招。
　　“为什么要解释？”古绪罗的大眼蒙上一层雾气，显得楚楚可怜，“这样难道不好吗？”
　　“当然要解释！”金大帅哥气冲冲的样子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而且……而且……”
　　古绪罗的眼神霎时暗淡下来，“而且什么？贤哲你不喜欢我吗？”
　　“没错，我讨厌你！”伤人的一句话，就这样顺口说了出来。
　　“讨厌就讨厌嘛，干嘛说的那么大声啊！”古绪罗一咬牙，赌气跑出校园。
　　只要他开口说一句话，她就会停下来，笑容满面地回来对他说：“人家刚才只是在开玩笑嘛，干嘛那么认真啊！”
　　可是，身后却什么声音都没有，一片死寂。
　　是夜。
　　“大家都到齐了啊……咦，绪罗呢？”星辰不免好奇地问道，狐疑的目光落在金贤哲身上。
　　“干嘛看我？”他别过脸。
　　“因为只有你才能气走绪罗啊！”星辰叹口气：“伤心的女孩子会做什么事是很难预测的哦！”
　　“……”金贤哲皱起眉。那丫头应该不会那么傻吧？“我也没对她说什么啊！只是……说了我讨厌她而已……”
　　“而已？！”星辰挑挑眉，换上一副老年人的口气：“你啊，就是太冲动了！你知不知道这种话对女孩子的伤害有多大啊！尤其是喜欢你的女孩子！”
　　她……喜欢他？“不可能吧……”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金贤哲抬头，窗外一片漆黑。突然想起那张娃娃脸上灿烂的笑容，美得不可名状。不知道那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是否漫出了透明的咸咸的泪水……
　　想着，金贤哲忽而为她担心起来。现在，外面应该很冷吧……
　　怎么回事，他不是很讨厌她吗？为什么又要担心她？
　　思绪越来越杂乱，也许，心中的迷雾，正在一点一点散开……
　　“如果……现在我出去，会被记过吗？”看着满屋的人，金贤哲迟疑地问道。
　　“十点以前回来的话就不会。”沉默许久的蓝寂陵冷冷地开口。
　　在他说话的下一秒，金贤哲就没了踪影，开始满世界地找她。
　　“可怜哦！”星辰抬头看了看大种，为他哀悼，“现在已经九点半了！”
　　（五）
　　古绪罗静静地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放着一杯淡黄的茶，腾腾的热气隐隐透着苦味。讨厌，为什么要想到他呢……
　　“有心事吗？”古爷爷走过来，慈祥的笑容让她的心在一瞬间平静下来，“你以前一有心事就会到这里来找我。”
　　“是吗？我怎么记不起来了？”古绪罗敲敲脑袋，吐了吐舌头，“嘿嘿，我的记性太差了啦！怎么……都想不起来了……”很快，忧伤的回忆覆盖了她的整个脑海，就连那一点点的平静也被堵住出口。“爷爷，如果……我喜欢上一个男孩子，而他却很讨厌我，那怎么办……”
　　“如果你喜欢他，只要喜欢就够了。”古爷爷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声音里有隐不去的哀伤：“小绪，你的长发就跟当年你奶奶的一样漂亮呢……”
　　“嗯，谢谢爷爷……”古绪罗缓缓埋下头，一滴泪从脸庞上滑落。不一会，她就打起精神，“好了，我也该回去了！要不然就要被记过了呢！”当看见墙上的挂钟，古绪罗的身体一下子僵住。“已经……九点五十分了……啊啊！快赶不上了！爷爷，我走喽！”
　　看着她手忙脚乱的样子，古爷爷苍老的脸上浮出由衷的笑。“再见。”
　　古绪罗飞速收拾好书包，笑着看了摆在茶几上的照片一眼。
　　再见，奶奶。
　　打开门，却意外地发现门口站着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古绪罗一愣。“贤哲？”
　　“原来……你真的在这里……”金贤哲气喘吁吁地说道，拉起她的手，“快回去吧，十点马上就到了！”
　　“等……等一下！”古绪罗甩开他的手，又跑回门口，“我才不要跟你回去呢！”
　　“绪罗！”金贤哲无奈地叫道：“下午的事是我不对，对不起！这样总行了吧？”
　　“不！行！除非……”她的水目中飞速闪过一丝他未能看见的喜悦，“你背我！”
　　“背你？”金贤哲先是一怔，然后无奈地答应：“那好吧……”
　　谁让他，喜欢上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了呢。
　　“喂，你是不是变重了……昨天你明明还很轻啊！”
　　“是你的错觉！错觉！”古绪罗敲了敲他，慢慢地，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嘴角绽放出烟火般绚烂的笑颜。
　　今夜的星空，很灿烂，就像她的笑颜一样。
　　“好好好……”金贤哲应着，同时感到喜悦和悲哀。他必须存足够的钱，才能养她一辈子啊。这，难道不算悲哀么？
　　听着他无奈的声音，古绪罗缓缓垂下眼帘，嘴角边的笑颜更加绚烂。
　　全世界都讨厌她的时候，只有他，不可以不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