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不肯嫁东风》谢衣衣

8、第 8 章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展宁就是读读书，学习学习武课，有时候还接受一下父皇的教导，还有母后的一些关怀，小日子是过得妥妥的。
　　就这样静静过了３个月。
　　展宁和文帝的关系越来越好，和皇后也不再如以往为了恪守礼仪而保持距离。总之，一切都在往很美好很幸福的路上走，如果不出现意外的话……
　　但是，世事总是有那么多的意外。
　　谢文成谢相上书弹劾国丈淳于家大肆敛财，铸造兵器，蓄意谋反。
　　举朝哗然。
　　展宁听说当时文帝打开这个奏折时当即震怒，虽然不想相信，但是证据确凿。淳于家的下场，不用想就知道肯定很凄惨。不由得心如刀绞，过了几个月安逸日子，就真以为有些事会如自己所愿不发生吗。
　　可是自己有想过去阻止，可是自己没钱没人手，想要做些什么都是在两个大人的眼目之下。
　　接下来呢，会如何？
　　展宁刚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跑到了皇后的凤栖宫。虽然自己还是很小，但是那么多年的磨砺还在，稍稍找几个控制的住的人也还是容易的。母后知道了这个消息会怎么样呢？心里就不由得一阵揪心。
　　当年父皇的帝位可以说是淳于家一手推上来的，可是没有哪一个皇帝可以容忍外戚势力的庞大。每一个英明的君皇，都不会犯这种错误。更何况，朝廷上还有很多忠于君王的臣子。不管是出于皇帝的授意，还是淳于家真的做了那些事，毫无意外的是，母后会很伤心。
　　母后的脸上是很坚毅的表情，让展宁忽然有些不祥的预感，心里有很沉重的感觉。虽然不知道父皇最终会如何对待他们母子，但是内心对那个人的相信，心里还是不太担心地。可是现在看到母后这样子，却不再这么笃信。
　　卧榻之畔岂容他人酣睡？
　　“母后……儿臣来看您了。”展宁惊醒陷入沉思中的母后。
　　“啊，是皇儿来了啊。”淳于婉仪像是才反应过来的样子，看来刚刚内侍的通报根本就没有被听进去。脸上又回复了笑容，只是深深藏着苦涩。
　　展宁不敢说舅舅家的事，皇后也不知道自家宁儿已经知道了朝堂上发生的事，所以两个人努力像以往一样开开心心相处。可是两个人都是显而易见地心不在焉，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
　　展宁想起上一辈子，他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晚到，连母后的死亡都无法阻止。那是之后无数岁月里，他最最无法忘怀的事。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不再视那个人为自己的父皇，而是杀死自己母亲的仇人。
　　然后，一错再错。
　　可是现在，他知道的早了，父皇对淳于家满门抄斩的旨意还没有下，也还没赐死母后。一切还来得及。是的，一切会来得及的。展宁这样安慰自己，可是一颗心，却不由自己地猛烈跳动起来。
　　“皇上驾到！”
　　展宁的心一抖，想要上前请安，可是怎么也挪动不了位置。
　　“宁儿，怎么呆在那里，还不快到父皇身边来。”文帝的声音响起，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及至下一刻看到淳于婉仪的脸色，才一下子好像明白了什么一样，对着展宁招招手。
　　展宁走过去，被文帝拉住手，问道：“宁儿，怎么一副不开心的样子，谁欺负你了？”文帝想，宁儿应该还不知道那件事吧，宁儿还是个小孩子，让他如何开口？
　　展宁看着他的样子，知道他不知道自己已经知道了，既然他不知道，那自己就装作不知道吧。于是便回答道：“今天儿臣来看母后，可是母后总是心不在焉，会不会是讨厌宁儿了啊？”展宁内心微微地叹口气，又要用这种幼稚的借口了。
　　“……”
　　好吧，展宁知道自己又一个人在那里的犯傻了。
　　“父皇母后，你们是有事要商量吗？”展宁小心翼翼地开口，“那儿臣先出去了好不好？”对于这种状况，展宁也有些不知所措。他们之间的气场很奇怪，特别是母后……
　　文帝看着敏感的孩子，知道他是察觉到了什么，可是又不能明讲。于是只好无奈地挥挥手，“嗯，先回昌熹宫吧，等会父皇就过来看你。你母后可能有点不舒服，明天再来吧！可不许有什么奇奇怪怪的想法了。”
　　母后也在一旁笑笑，展宁努努嘴，“儿臣知道了。”
　　缓步走出凤栖宫，稍稍犹豫了一会，展宁最后还是下定决心往回走去。这一天是很重要的一天，有些事情绝对不允许再次发生，不然，自己会崩溃的吧。展宁涩涩地想。
　　刚刚靠近母后的寝宫，就看到里面伺候的宫女太监们正慢慢走出来。展宁闪到一旁的柱子边上，看着那些人离开内室足有５丈远。如果里面发生什么事，是肯定不会知道的吧。心里不由得更是一阵不安。
　　展宁慢慢地靠近雕花的木窗，内室的大门已经被出来的宫女关上了，那么想要听到他们的谈话就只有翻窗一途。幸好天气晴好，为了让皇后娘娘住的更加舒服，窗户是打开的。扒着窗沿，终于是翻了上去。
　　他记得窗户下是一张小桌子，时常放置一些茶点什么的。轻轻地伸出一只脚，试探性地探了探，果然是够到了。想到自己这个十岁的小身子，还是有点无奈的。
　　从小桌子上溜下来，一步一挪地靠近声音传来的地方，生怕被察觉。最后终于是足够靠近了，声音也已经变得很清晰。
　　“皇上，您就赐死臣妾吧……”
　　展宁一惊，差点踢翻了深红色帷帐边上的小凳子。怎么会是这样子？之前到底错过了什么，自己应该早早回来的，而不是犹豫那么久！
　　“婉仪，你在说些什么呢！”文帝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气急败坏，连以往的温文的声音都没有了。任谁听到自己的妻子要求自己杀死她，恐怕都会如他一般震惊吧。更何况，他们之间的感情并不是不好的。但是，这更令人震惊，不是么？
　　“靖熙，你还记得当初为什么你会选择当这个皇帝么？”淳于婉仪的声音有些飘渺，像是回忆起了什么美好的事物，“当年我们在王爷府，是多么的快乐啊。宁儿还那么小，却是那么懂事，乖乖地惹人疼爱……”
　　“婉仪……”
　　“可是，我爹他们逼你，逼你去夺那些你根本不想要，而我们并不需要的东西。如果当年他们不做的那么决绝，害得你失去了那么多。他们那样做，让你不得不争啊！”透过帷帐看去，有两行晶莹的泪水，缓缓划过脸颊。展宁心里一阵混乱，当年，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