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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侬使我心似蜜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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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圣上的金口玉言,那先生自然是不会说展宁什么了。因此展宁也熄了想要回去上课的心思。看文帝要忙着看奏折,他也觉得再呆在这里实在是不好,于是就提出要回昌熹宫去。
“父皇……我回去了……”他心里是很不舍的,可是这两年都是这样,规矩还是要守的。
没想到文帝却用带点奇怪的眼神看着他,道:“宁儿,你……”
很久没有和展宁睡到一起,他心里有很多感觉,有温暖又怀念,所以当他听见展宁要回去的时候,不禁有些心慌慌。他也有些不舍得,他也看得出展宁也是,这孩子,正一脸依赖地看着自己呢。
“宁儿,要不以后我们一起住吧。”
他还是决定自己要顺从心意,他喜欢和宁儿呆在一起的感觉,连朝堂上的烦心事仿佛都远去了。皇后已经逝去了,他心里的伤痛还好,但是孩子的伤悲怎么能这么容易散去?文帝是想想就心疼。
既然决定了,不合礼制又有什么关系呢?
看着展宁眼中显而易见的惊喜,他撇去脑中浮现的如何应对官员刁难的种种方案,只一心看着展宁,他小小的刚失去了母亲的孩子。
他多么爱他,他愿付出所以的一切使他快乐健康地成长。他把他看成一棵树,现如今还是一株在他庇佑下的树苗,但是他周靖熙的孩子,必然会长成一棵苍天大树,和他一起笑看这壮丽的河山。
这种喜爱,简直是源自于骨子里的,以前的时候没有发觉,被这皇宫中的种种遮掩,他忙碌着政事,也不像当时还在皇子府中时那么关注展宁。
可是等这一刻来临,他才发现,自己并没有被这象征着国家最高权力地位所蛊惑。他相信自己,会是一个好皇帝,而周展宁,必定名垂千古的明君。
他想象着将来展宁登上帝位之时睥睨天下的神情,不由在心里为这个念头笑了笑。宁儿现在还小呢,而自己也在朝堂上处处受掣肘,离自己掌控朝堂也还早呢。可是,那一天总会到来,像晨曦冲破黎明之前的黑暗。
文帝这边是还在暗想,周展宁这边就纯然愣住地不知该作何言语了。
上辈子从没有遇到过这种状况,这一次他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了。父皇,他也是想要一个人陪吧,可是,这真的没有关系吗?
还是不由担心地问出口:“父皇,这不合礼法……”
文帝看着他别扭的摸样,说道:“难道宁儿不想和父皇一起住吗?”
“没有!”展宁连忙回答,刚一喊出口,一股不好意思就袭上心头,他都没想过原来他这么沉不住气。
“那宁儿就放心,相信父皇,父皇会把这一切都安排好的。”
“嗯。”听出他语气中的不容置疑,前世早已见识过他的能力的展宁没有多想什么,却全然忘记了之前文帝也是这么说的,可还是没有保住母后的命。
兴许他是有想过的,只是一想起自己的母后之所以会选择死亡,都是因为想要给自己最好的未来。他想,父皇,他,没有怪我让他失去了发妻,就该是自己庆幸的事了。文帝也不想多提这件事,两个人很有默契地把这件事放在内心深处。
希望一切不美好都能过去。
文帝把展宁的头搂进自己的怀抱,他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么亲昵的行为了,在皇家,真正的亲情是多么的少见,他的动作有些生疏。
不用文帝多加解释,展宁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把我当最最疼爱的孩子,把那么那么多的爱给我,不惜和那些把持朝政的官员撕破脸,那么,父皇,我还您一个把这大夏朝的江山当成自己的责任,把您当成最最亲近的好儿子。
儿子。
在这一刻,他终于能够放下前世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他以为会有心痛的感觉,可是并没有,只有心间萦绕着淡淡的甜蜜。
他忽然有些期待尙还年轻的赵宇轩是什么摸样了。
就算展宁一直在皇帝寝宫和御学堂演武场三点一线的来回奔走,可是朝堂上的风声还是渐渐地入了他的耳朵。
那些以谢相为首的官员一派,自然是提出这不合祖制为由,不断上书,还说如今皇帝子嗣不丰,还上书说要广撒恩泽,让看多了这折子的文帝一看就生出一股厌烦:这些人不知道多为黎明百姓多添份力,只知道蝇营狗苟,争权夺势,真是……真是……不知廉耻。
自然也有保皇一派各种据理力争和支持,让谢相他们不至于掌握了朝中的所以人脉。当然,也是有中立派的,只不过,既然他们既不会盲目地附和谢派人的弹劾建议,文帝也就先放过了,一心对付谢派。
说起来,作为一个登基两年的皇帝还没有完全掌控朝臣,不是不可能的,但是这一切在失去皇后之后,情况骤然有了改变。
文帝恨的不是谢派人对淳于家这么死不放手,害得展宁失去了母后,而是谢文成身在其位却不谋其政,还专门做些知法犯法的事,他手上是没有明显的证据,但是在朝中安插亲信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没有哪一个皇帝能够容忍。
其实以前的谢文成也不是这么着急地忙着敛钱敛财谋势,可是眼看着太子越来越大,气质也越来越出众,尤其是最近几个月,他从各种眼线收集了许多太子的资料,却发现,这个太子,不简单。
毕竟不是随便哪个皇子都能找出自己寝宫里的暗棋的——就算他有一个皇后母亲也是一样。瞧瞧在这几个月里,眼线被拔得所剩无几,又懂得恩威并施。后生可畏啊,而皇帝又明显地不想后宫嫔妃怀上皇嗣,而他自己所做的一切和底细他自己又都知道,明白是没有什么退路了,竟然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大肆地打压异己让自己的人进油水足权力大的职位。
让文帝知悉大多数事情之后,不由冷笑,“真是不要命了!”
现在又来明目张胆地干涉后宫之事,简直是让文帝整个人都极度愤怒。不过,在削减谢文成权力的行为倒是一直在有条不紊得执行着——这是文帝和多个保皇派的官员在勤政殿商讨了好几个夜晚的成果。
当然,这一切都是跟周展宁没什么关系的。哦,要说有,也有。当文帝回到寝宫,沐浴完毕,虽然身上已经擦干,可是还是带着股水汽,让展宁在睡梦中迷迷糊糊地半醒不醒,然后喊一声“父皇”,又在文帝安抚般的“睡吧”中安然睡去。
周展宁似乎对此一无所知。
他的心一直都盈满了暖意和甜蜜,只有在第二天发现自己醒来的地方是父皇怀里的时候,展露出几分不好意思。
这让文帝终于松了一口气,他看得出来,展宁终于走出了皇后离去留下的阴霾。不过,那个人儿,会一直存在在他们两个人的心里。
他是男人,总不能让展宁为这些事操心吧,他只要好好努力强身健体学习国策国论治国方略就可以了。
但是周展宁又怎么会不知道呢,就算最初不知道,但是在后来文帝的动作越来越大的时候他还是知道了——若不知道,那他多活了的12年,岂不就是一个笑话了吗?再不济,他也曾从一个什么事情都不懂得的少年郎,长成了一个有自己的想法的“青年才俊”。
但是他又能够明白文帝的苦心,并且自己也不能够表现地太过聪慧,有很多事情,就交给父皇吧。
他对他抱以极大的信任。
他知道他一直会平安无事,而自己,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