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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回首的相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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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不能爱
恨无从恨
匆匆转眼泪成空
——娜拉
耶梭吞国,皇家玉佛寺。
两年前,娜拉下令在宫殿旁建造寺庙,祈求国家太平,也为那些曾经为国家付出生命的军人祈祷。
此后,人民都传颂:耶梭吞国的娜拉,有一颗金子般美好的心。
大殿门口放置着盛满清水的铜器,娜拉拿起一朵青色的莲花,沾了沾铜器里的水,轻轻洒向自己的额头和脸颊。
然后,她走进殿内,紧闭双眼,双手合十,跪拜在佛祖像前,思绪却飘至那天在小岛上,军务大臣对她说的那番话。
2个月前,军务大臣和外交大臣受潘娜太后的旨意,对耶梭吞的同盟国展开访问,共同前往了纳达努普里国、西里纳公国和亚瓦实三国。
从亚瓦实返回耶梭吞必经的一个小镇上,军务大臣因为突然生了急病所以独自滞留了几天,外交大臣则先行回宫复命。
这个小镇名为“莫罗”,它并不属于周边任何一个国家。人们在这里进出自由,想获取任何一国的信息也十分方便,可谓占尽了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
军务大臣就在小镇上的一家医馆里住下了。他病得昏昏沉沉,睡了好几天,印象中只记得是医馆里的一个男人照顾了他几天。
当军务大臣康复之后,他就决定立刻回耶梭吞。自然,他要完成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感谢那位悉心照顾他的医生。却不料,他诧异地发现:那位医生,尽管穿着少数民族的服装,蓄着胡子,戴着布帽,但是,他的行为、举止、声音,乃至眼神都与阿诺泰极为神似。不对,不是神似,虽然他刻意掩饰,但那就是阿诺泰没错!
他就是阿诺泰!
军务大臣不敢置信,他惊呆了,在他有生之年,从未想过自己还能再见到阿诺泰。“阿诺泰?是你吗?”
背对着他、坐在桌前的男人没有应答,但是捣药的手明显停顿了一下。
随后,他转过身来,镇定自若地说:“你好,我叫‘泰’,是‘自由’的意思!”
泰指指桌子上的一包东西说:“这是留给你的蝴蝶草,疲乏的时候用来提神醒脑。”
蝴蝶草,多为淡红色,微香清淡,提神极佳,也可入药。
然后他不顾军务大臣探索的眼神,背起草篓就出门了。
军务大臣随即四处打探他的消息,但是很可惜,没人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对他的过往种种更是无人知晓,但有一点是肯定的:泰的确是两年前才出现在这个小镇上的。
他想再见一次泰,但是邻居们告诉他,泰出去采药,基本上都是十天半月才会回来一次的。
因为时间有限,军务大臣不能再等,于是只得离开医馆。
“泰?蝴蝶草?”娜拉睁开双眼,抬头看向端坐的佛祖,慈悲的眼神令娜拉心碎已久的心脏再次跳动起来。
蝴蝶草,花语是自由!
娜拉呢喃道:“自由,那一直是你最想要的,也是我最想要的,阿诺泰!那真的是你,对吗?你有没有,想过娜拉?我可是,一直,一直,都在思念着你啊。”
此时,一位大殿高僧开始诵经,两旁站着几十位跟诵的僧人,浑厚的诵经声使整个金光闪耀的寺庙越发显得庄严和雄伟。
片刻,诵经结束,娜拉起身走向大殿门口。
门口传来侍卫通报:“潘娜太后驾到。” 话音刚落,潘娜太后就匆匆走进殿内。
潘娜太后一进门就注意到娜拉的穿着,不免有些得意地笑了。
娜拉今天穿着一条金色的蕾丝半胸宫裙,挺括的面料外覆着一层薄纱,裙摆上绣着一圈透亮夺目的珍珠,不但衬托得容貌娇美,更彰显着皇家贵气。
潘娜太后自认是自己那天说的话起到了警示作用,心想自己在娜拉心中毕竟还是有几分威严的!
“很久没看到你穿如此鲜亮的颜色了,真的是太美了,很像当年的我,真的!”太后由衷说道。她不禁想起当年自己被那拉因王子,也就是后来的第七任国王选为王妃时,场景也是这般辉煌。那天,她也是穿着这样的金色的宫裙,在侍卫和宫女的陪伴下,被带往她丈夫的身边。
今时却已不同往日了。潘娜收回那份曾经的美好记忆,思绪却久久不能平复。
娜拉笑道,“那是因为母亲您本来就是这个国家最美的女人。”
潘娜太后也是女人,听到这样的话自然是开心的。
两人一路走向殿外,朝寺内的花园走去。
潘娜眼见两人之间的气氛似乎十分融合,便提到:“听说,有大臣上奏,希望你能选择与一位邻国的王子联姻,你怎么决定?”政权需要继承人,这是必须,而非选择,娜拉无法摆脱这个责任,这就是她的宿命。
“您认为呢?”娜拉试探道,君主生涯已经教会她一件事:不要直接表示自己任何的决定或想法。
潘娜太后停下脚步,看向四周。不远处,有一树洁白的鲜花挂满枝头,散发出阵阵迷人的清香,芬芳沉醉。
太后走上前去,摘下其中的一朵,然后把它轻轻地插在娜拉的发髻上。
“娜拉,女人就像这朵洁白的花,而男人就是坚实的枝条。你的宿命是必须为了国家和王室做出一切最有利的选择,找到能支撑你的坚实的枝条,责无旁贷。” 爱或者不爱,根本不重要,女儿你明白吗?
“母亲,我暂时还不想考虑这个问题。”娜拉避开话题,朝花园外面走去。
对王室来说,权利和地位的巩固需要继承人或邻国的支持。潘娜太后怎么可能轻易放弃劝说?她从容地赶上娜拉的步伐,并示意宫女不要跟随,然后一把拉住娜拉。
“娜拉,你听着。”她压低声音,但口吻却严厉无比:“这个王宫里,时时有人觊觎我们,没有人会真正帮我们,别忘了你的姐姐查亚,她的野心还留在耶梭吞没有带走呢!如果她有了孩子,十年期限一过,她照样可以再回来跟你争!你想拥有的一切全部都失去吗?即使你同意,我也不会允许。”
看着这样的潘娜太后,娜拉忽然想起自己小时候,母亲对她习惯性的严格控制,即便是到了现在,她还想和以前那样控制自己的命运吗?
所有的人都说,这个国家里的一切都是娜拉王后的!可为什么她就是觉得,自己身上永远背负着所谓“责任”的枷锁,只有她才是那个最可怜和可叹的什么都没有的人啊!
看到娜拉思索不语的神情,潘娜太后面带微笑地点点头,以为自己巧妙的劝说有了成效。
于是她放慢语气,轻柔地说:“这件事你最好放在心上,母亲都是为了你好。”
看娜拉仍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潘娜太后异常自信,反正也不急于一时,便先转身离开了。
她精明盘算的眼神留在了娜拉的脑海中:看来察哈纳的上奏,背后一定有着潘娜太后的“支持”。
她慢慢拿下头上的那朵花。的确,就在刚才,她已经决定了一件事。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做国家的统治者,直到现在仍然是这样的想法。
她继承王位,不过就是阿诺泰的希望。那么,同样是为了阿诺泰,她也可以不要这一切!
娜拉冷冷得笑了,低头看着掌心中的白色花朵。
“枝条是嘛?呵呵。” 娜拉走出花园,背影带着一丝坚定。
远处的地面上,躺着一朵揉碎的花朵,阳光下白得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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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老,自由是什么?”
“自由是蝴蝶飞过花丛带走的香气,是风吹过飘起的树叶,是蒲公英降落的自在……”
“长老,我要去找一个人,他会是我要找的人吗?”
“陛下心中其实早已知晓,您的慈悲心让人感慨。”
“是,他要自由……我怕会再次伤害他……”
“殿下,思念是人世间最强烈的情感,如果您思念,那么对方一定也在思念您。”
“长老?” 娜拉有千般问题,却不知从何开口。
长老睁眼,微笑着从坐垫上起身。
“陛下的苦与悲,爱和恨,嗔或痴,皆是您心中那个因而产生的果。既然现在,这个因发生了变化,那么为何不去找寻答案呢?”
娜拉若有所思拜别长老。
长老微笑得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双手合十:“佛祖会帮助您的,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