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世》阿犁

7、飞絮飘零

　　已经日上三竿了，孟遥刚刚起床，仍是很累的样子。毕竟感情问题是最难解决的。
　　她走进越人的房间，越人正在看信，满脸兴奋的样子。“孟遥，起床啦，给你看。”说着，他把信递给孟遥。
　　越人世兄：
　　见信如晤
　　昨晚之言，句句属实。妹每每梦一男子与妹于三五之夜泛舟吟诗，此男子博古通今，文采风流，又有潘安之貌，妹皆道此人只应天上有。昨日一见，方知此人正是世兄阁下。
　　妹实大喜过望，暗道上天眷顾。妹自幼生于豪门，未经风浪，又有父母兄长疼惜，怎想又得如此姻缘实乃大兴。
　　府中一会，兄之才学更胜梦中。数语便知兄必为成大事之人。
　　然妹亦非泛泛之辈。兄之所想，妹之所知也。
　　孟家姐姐，品貌皆在妹之上，兄垂青于斯，实乃天意。
　　妹自知兄无意于絮，怎敢强兄之所难？愿成世兄天作之合。
　　退婚之事，兄但言无妨。妹必当助梦中人一臂之力。
　　絮敬上
　　孟遥读完信愣住了，呆呆的说：“难道是我错了……”
　　“你这个小女人呀，瞎吃醋，看看人家柳絮小姐多大放。”越人满脸笑意。
　　“柳絮小姐真是个好人。”孟遥面有悔意，脸色更加难看。
　　他们正说着，柳家管家跑了进来，哭道“小姐服毒自杀了，两位快去看看吧。”
　　“难道这就是他住我的一臂之力？”越人呆住了，两行清泪从脸上划过。“柳絮呀，柳絮……”他有点哽咽了。

　　“怎么会这样！”九日从梦中惊醒，“一个奇女子怎么会就这样香消玉殒了呢？”对于一位绝代佳人过早的离世，九日相当惋惜，但转念一想这只是梦便把心放宽了些。

　　纸钱就像雪片一样飘飘洒洒，散落在初春的成都的土地上，刚刚生长出的嫩芽被大片大片的纸钱掩盖，失去了原有的生气。乍暖患寒的天气，一望无际的荒野里，平添一座新冢，孤独的守望。寒风吹透扫墓人新换上的春装，沁入骨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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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絮少有倾国之色，后有断机之德，又有咏絮之才。妙龄而亡，不甘，不甘……”
　　“越人世兄，越人世兄，柳絮不甘……”
　　柳絮脸色惨白，没有血色，身着一袭白衣，幽灵一般在一个黑暗的房间里游荡。她脸上没有泪，声音却凄楚的让听到的人都想哭。她没有张嘴，话语却能震慑心灵。
　　这不像是人间的声音，那种哀怨是受过极大委屈的，是没有半点希望的，是愤怒的。

　　九日被这种声音惊醒，大冷的天却浑身冒汗。世上竟会有如此哀怨的声音，竟然还是出现在梦中。自己家庭和睦，事业顺利而且又要当爸爸了，根本就与哀怨扯不上边，却被这种声音惊醒，这着实让他不寒而栗。
　　“老公，怎么了？”
　　“哦，没事，做噩梦了。”
　　“梦是反的，是反的，老公要走运了。”铃雨边说边转动她那已经开始不太灵便的身子为他擦汗。
　　“老婆，我没事。”九日抓过铃雨的手说，“你别乱动了，好好歇着，我去做饭，宝宝也饿了吧。”
　　九日对于连续的梦，有太多问题。他不想让老婆知道，只能赶快躲开，一个人到厨房里想心事。
　　“老公，鸡蛋好像有点咸了。”铃雨吃着饭，冲厨房里收拾东西的九日喊道。
　　“老公，牛奶好像没有热透。”
　　“老公……”
　　“老婆，面包应该没问题吧。”九日回过神来。
　　“你是不是还没醒呀。呵呵。”铃雨看他整个早晨都闷闷不乐是故意逗他的。
　　“不好吃，就给我吧。我可不介意长胖的。”
　　“宝宝会饿坏的，我才不呢。”

　　一只小猴忽然从草丛中窜出来，吓得孟遥钻进了九日的怀里，越人急忙搂住她，轻声说：“别怕，有我在。”
　　忽然——“世兄……”“不甘……”“越人……”
　　“但愿我们能生生世世都在一起！”越人与孟遥在峨眉金顶许愿。
　　他们身后是柳絮凄楚的泪眼。

　　柳絮的音容与那晚九日在峨眉山梦到的情景交相出现梦到。一个凄楚，一个甜蜜，异常幻灭。
　　那音容是越人对柳絮的亏欠，还是九日对她的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