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跃大搜查线室新]旁观者：新城贤太郎》卧阑夜

13、番外：室井之眼

　　（曲：浪客剑心《Quiet Life》）

　　第一眼看见新城，虽然是我的后辈，但我立即就被那个男人的气势震慑住了。他带着我所没有的银色光芒。锋利、精确、干脆、强硬。
　　上司和下属，似乎都不敢轻视他。即使是刑事局局长，也让他三分。看来警察系统也不能免除人性欺软怕硬的缺点。
　　虽然理想不同，那个男人有着我暗自羡慕的力量。
　　但这也是一个迷一般的男人。
　　我看得出他不讨厌我，虽然嘴上总是冷冰冰地。即使如此，在那个除夕夜，他忽然提出要同我发生关系，我还是吓了一跳。
　　从那以后，我们并没有变得更亲密。新城对我总是若即若离，也许对他来说，同我上床，仅仅是解决身体欲望的方式。
　　除了亲密的时刻，我长久怀念的，是在我仕途起起伏伏的那些年中，不用加班的休息日下午，偶尔地，新城会来我宿舍消磨时间。我给他煮一壶咖啡，就回到书房做事。我每每忍不住看向待在客厅的他，他似乎漫不经心、却又效率惊人地翻看案宗。这样清淡的共处时间，日后每每回忆起来，总令我感到甜蜜而感伤。
　　在新城眼中，我究竟算什么呢？他总是令我惊讶或疑惑，使我不知究竟该以怎样的面目对待他。
　　我降职调往美幌工作的时候，新城居然在一个周五的晚上来找我，与其说我感动，不如说感到困惑。他这样做是为什么呢？因为感情，还是因为欲望？
　　明明距离那么近，却无法心意相通。想多和他相处片刻，案件却无法控制地发生了。本来许诺和他一起去看流冰，也未能成行。可是，新城似乎一点遗憾的样子都没有。
　　新城走了以后，我终于还是抽出时间一个人去了海边，只是想看看他看过的风景。
　　如果新城知道，大概又会讽刺我这是徒劳之举吧？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新城对自己的仕途虽不能说不上心，也是半心半意，只是求稳。虽然就顺利程度而言，新城要好于我和一仓，但也没有真正体现出他的实力。新城绝不是一个随遇而安的人，他似乎在追求、守护着什么，但我那个时候看不清楚。
　　所以当多年以后，新城以身为盾，为我挡了致命的子弹时，我在痛苦愧疚之余，只觉得惊心动魄。
　　在那之后，他却选择离开。
　　我试图挽留他，但话语无力而苍白。毕竟，我使他前功尽弃、一生伤残。那么，我又有什么资格拦住他，要求他留在我身边。
　　新城选择了仕途，好像这才是适合他的路。而对我来说，也是一种幸运。虽然他不想再见我，许多年来，我却能从报章杂志里，看到他的图像，听到他的声音。
　　没想到还能再相遇，人生已经过去一半时，就在警视厅附近的公园里。
　　这时的他，正是冉冉升起的政治之星。
　　我上前打了招呼，在他身旁坐下，一切都有种不真实的亲切感。
　　好像……从未离开过。
　　新城看着我的眼睛说：“我唯一的理想是你：室井慎次。”
　　我看着新城一贯冷峻的侧脸，惊讶于自己从不曾感受到他心底的那份热烈和柔软。我只知道锐利的、骄傲的、冷静的新城贤太郎。
　　可是韶华已逝，前程艰险。
　　这人已不复警察厅宿舍对门的同僚，而是前程光明的上位者。他具备登上顶点的能力，从一开始我就这样认为。
　　我终于没有再说什么。
　　算了，事到如今，就别给他添乱了。
　　这样便够了吧。多年以后，在不雨不晴的星期日下午，知道自己深深爱着的男人原来也曾经默默地、热烈地、骄傲地爱过自己。
　　这样便够了吧。如今，还能在春寒料峭的浮生半日里，与他并肩坐在这城市公园长椅的两头，慢慢地看三两游人往来，淡淡地看早樱风中落瓣。
　　并且知道：原来自己也曾经幸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