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打》沈沉心

10、9 你不是那谁

　　常小婉在“有关部门”中，属于难得的一类异能者，高级人才，和她一起去北冰洋科考船上出任务的两位也都是部门精英。
　　高级，精英，这样的词语自然和尚未通过基础培训的叶名川同志无关。查毫无头绪的高级人才的事情，自然得高级人才来办。
　　“有关部门”中专门负责处理失踪案件的有这么一个小组，代号叫“硬币”，在内部人口中经常还被叫做“钢镚儿”。这个小组的代号和异能者代号不同，后者是内部用名，一般要直观地形容异能者的技术特点以便安排内部工作，比如叶明川的“神打”，“硬币”这种称谓是一种掩饰，随便找个无关的名词，掩盖本身工作性质，这种行为在卧底中也常见。“钢镚儿”小组就只有四名异能者，代号分别是一分二分五分和金币，小组内负责技术支持的有上百号普通工作人员，组长韩素音代号“二分”，三十八岁，相貌大众身材微胖的女性，如果不穿上那身军装就是烹饪用品广告里标准的家庭主妇，是名少见的女法医，她的异能在“有关部门”内部也是高级机密，不要说叶名川这样的新鲜人，就是身为部门主管之一的贾广权也不知道，他着急，想找回自己仨孩子的妈却完全使不上力气。叶名川在吃饭的地方偶然碰上了贾广权，看着他食不知味还要硬吃的样子，觉得常小婉还是挺幸运的，起码她的丈夫是真疼她。
　　钢镚儿小组调查了一个半月，常小婉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叶名川的调查档案里有记录，常小婉是他的前女友，韩素音查找线索没有头绪的时候，还拿着常小婉失踪现场照片问过叶名川，可惜，叶名川也认不出常小婉画的鬼画符是什么，但是看着现场的血迹后失眠了好几天，回想起三年前，他不得不承认，就算已经分手、放下，常小婉依旧能让他放不下心。
　　常小婉这次出的任务也算秘密行动，但是保密级别不高，不涉及什么政治问题，时间都过了一个半月，叶名川也了解了事情的情况。
　　常小婉是去北极科考船上抓人的。要抓的目标是一个来历尚不清楚的国际情报贩子，只知道此人是异能者，可以看做是个人型U盘，他本人的记忆力没有常小婉那么好，但是能够将自身记忆的片段COPY给另外的人。这个人靠着周转情报赚了不少钱，可惜他个人是不自由的，背后有人操控剥削，他出卖情报的行动完全不是出于自愿，他胆小如鼠也终于忍不住出逃了。“人型U盘”脑袋里有多少秘密，所有人都不太清楚，但从他所在的组织和某些方面的人不断追杀他来说，他能掌握的信息可能重要的让人无法想象。然后在三个多月前，被追杀几乎走投无路的“人型U盘”和“有关部门”取得了联系，寻求庇护。
　　这位哥们儿逃跑的方法也算一绝了，他靠着脑中的情报，花高价雇佣了一名易容异能者，让对方给自己做了脸部肌肉调整，然后雇佣了一个异能者骗子，让这骗子忽悠了两位即将登上北极科考船的普通工作人员去神秘的可可西里做徒步旅游。被忽悠的两位哥们儿至今还无消息，因为他们从老家出门的时候就为了心灵之旅一直在野外搭帐篷，连手机都没带。从这一方面考虑，其实人型U盘老兄雇佣来的那位骗子也是具有颇高价值的。
　　“人型U盘”和他雇来的骗子二人，代替了科考船上被忽悠走的两人，成功混进了华夏国的北极科考队。“有关部门”得知这一消息之后，船已经开了，已经碰到了阿留申群岛，整个部门都颜面扫地，也是，谁能想到给北极科考队这种行动做异能者排查，一般的异能者有谁去做一去半年没有油水寂寞寒冷的北极科考工作，而且这次北极科考行程艰苦，时间上极昼和极夜都可能碰上，大部分异能者都有可能不适应环境发生生命危险。
　　“人型U盘”模仿科考队工作人员非常相像，像到让人怀疑他脑袋里海有没有不知道的东西，就算其他地方有不像的也被骗子忽悠过去了，等到进了北极圈，“有关部门”的人才想办法盯紧了他。
　　北极科考队这次不止一艘船，是一大两小三艘破冰船，“人型U盘”不是要和“有关部门”做对，只是被追杀者盯得太紧了，只有混到环境恶劣到让异能者惜命的地方才有可能保命，直接去京城这种全世界都有眼线盯着的地方，他没时间做准备。
　　“有关部门”最后决定，让常小婉带着两名技术型的异能者去北极接走“人型U盘”和他雇来的骗子，之所以派常小婉去，也是有关部门和对方谈的条件之一，“人型U盘”本身的异能不算太夸张，超级记忆症患者也能做到，只是不能随便COPY罢了，他本身大部分价值在于脑袋里储存的信息，但是这些信息过多过杂，动用异能COPY倒是很快，但是接受方的脑袋是否能够瞬间承受那么大的信息量却是个问题，而且每天这异能只能发动一次，如果想按照平常人的记忆水准COPY，人型U盘得COPY到十年以后，而有关部门等不及。常小婉的超能力，恰恰能够应付这种状况，她平常都靠背字典和工具书解闷，记忆量和图书馆一样可观，更可贵的是她的绘画表现力也足以让她把记忆中的一切准确画下来，再加上身体条件相当不错。
　　先COPY一半资料，由常小婉画出并传回国内，这是有关部门庇护“人型U盘”的预付款。
　　另外两名异能者，一名是有抵御温度变化方面异能，另一名是防护罩型异能，都是来保护交易对象在冰天雪地中的安全的。
　　常小婉他们坐着国家级别才能弄到的破冰船，以送新科研设备和补给为幌子，赶往还对异能者一无所知的北极科考队。
　　事情一开始很顺利，几乎是皆大欢喜，常小婉顺利的接受了COPY来的许多秘密资料，其中有一些资料还帮助成功挫败了一起国际炒家热钱流入的事件；科考队获得了大量新鲜的蔬菜水果；人型U盘的心里也踏实了许多，因为常小婉带给了他许多他迫切需要的消息，比如说他唯一的儿子已经平安到了京城，还进了一所外国语学校读书。
　　然后下面呢？下面就没有了。人型U盘和他的骗子搭档装作生病脱离科考队，坐着常小婉的船回归的时候，也就是在北极圈附近，在船上开船的人和其他几个异能者毫无觉察的情况下，常小婉失踪了，只留下血迹、打斗痕迹，和那个谁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符号。
　　在调查小组花了一个半月也没调查出失踪结果之后，“有关部门”在闭门开会三个钟头之后，一致决定，还是去找张学峰吧，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没用的话，让贾广权带着他家仨孩子在他面前长跪不起也有可能有用。怎么说，贾广权的仨孩子里的两个养子可都是张学峰老战友的遗孤。
　　于是张学峰来了，和有关部门开会讨论的结果一样，贾广权什么的他根本不放在眼里，这位异能界第一人早已经是拥有特权听调不听宣了，但是老战友的遗孤还是要管的。
　　张学峰来了的那天，叶名川发现连一直最积极训练的马常都安不下心来锻炼，一问才知道，张学峰已经很久没来“有关部门”工作了，这两年之内只出过一次外勤，回来之后就身体不适无法睡觉天天憔悴得想死，好在他的异能多，其中有一个异能是付出自己若干小时沉睡的代价来催眠别人，他只能长期驻扎精神病院，那里有最多的失眠症患者，每让一个人保证三个月正常睡眠，他才能在当天好好的睡一个小时。这次有关部门请他，还得负责每天找几个失眠患者来帮他维持正常的作息。
　　马常自从进入“有关部门”，关于张学锋的宣传材料看了不少，但是从来没机会见到真人，部门内部的各种通道都有特定的进入机制，他们这一级别的想在通道里和张学锋来个偶遇都不可能，马常唉声叹气，叶名川倒是觉得马常这么遗憾没必要，追星的心理，叶名川是不懂的。
　　机会只青睐有准备的人这句话是不准确的，叶名川很快就在没有追星准备的情况下得到了和张学锋见面的机会，原因，当然还是因为他是常小婉的前男友，张学峰想搜集一些信息。
　　张学锋本人，比照片上瘦一些，年龄方面是出奇的年轻，在他身上每一寸外观都显示不出四十四岁的特质，娃娃脸的张学峰说是三十四岁也还是老成了，二十四岁的叶名川站在他的身边，如果说他倆是大学同班同学，估计百分之八十的人都得信。叶名川到张学峰面前是很淡定的，公事公办，他想着只要老老实实回答提问就好。
　　张学峰看到叶名川的第一眼后的反应是揉眼睛，仿佛他那双可以夜视、透视、发射镭射光......的眼睛突然坏掉了一样。
　　“你不是那谁，那谁，那谁谁来着，你怎么在这儿啊？你们主管呢？”张学峰在五秒钟之内说完了这句话后，双手捂着脑袋一头栽倒在地，全身抽搐。
　　叶名川对有关部门地下基地的所有灯泡发誓，他真没见过张学峰。
　　在场所有人都没想过让张学锋见一个新进的人员有什么危险，但此一幕出现，一半的人开始想办法救助张学锋，另外一半的人开始用审视危险品的眼神打量叶明川——这小子是不是某些地方特别训练出来就为了对付张学锋的？
　　叶名川中医知识不到位，他看着张学峰倒在地上第一反应只有掐人中，但是他想靠近张学锋是不可能的，早有防护罩异能者把他拦住。这时候他能做的只有站在当场看着，然后想着到底出了什么事。张学锋刚刚说的“主管”让他脑中一亮。
　　不会是那么巧吧，诶？失眠症？对了，好像还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