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le Spoiling》前面的等一会

4、4

　　四、
　　是不是错觉不重要了，伊鲁卡认为能够享受现在的生活就可以了。
　　“早呀，卡卡西。”
　　或许是因为睡的很早，醒来时身体格外的轻松，而卡卡西竟然也还在睡。
　　赤脚下到地面，怕惊醒熟睡中的人。
　　近距离看，发现他的睫毛倔强的翘起来，因为在做梦，眼珠在眼皮下快速的转动，但是为什么皱着眉呢？不很明显，眉间三两褶皱。
　　走向厨房。
　　最近的鸡蛋又涨价了，照这个势头要是继续涨下去的话，可能就没法存上十个八个的了。
　　“伊鲁卡···”
　　隐隐的听到，卧室里还没睡醒的声音。
　　“伊鲁卡。”
　　“嗨——”
　　循声找来，卡卡西扶着门框，松了一口气。
　　“帮我煎一个。”
　　“已经在做了。”
　　其实，那个小小的卫生间根本没有洗漱的地方，平时洗脸刷牙，都只能在厨房中的水池中进行。
　　努力地挤着牙膏，明明还剩最后一点，为什么就是挤不出来。
　　“那个，牙膏有新的。”看着卡卡西认真的给牙膏管做着按摩，一点点向前撸着，就像闹别扭的小孩。
　　“来。”伊鲁卡结果牙膏管，拉住尾部，让已经完全瘪掉的管稍微充入一点空气，盖上盖，向前甩一甩，“这样，就能挤出来了。”
　　再一次拧开盖子，果然足够这一次用量了。
　　“噢！”
　　“这样的话，从小到大，已经不知道浪费了多少管的牙膏了。”带着自责，卡卡西望着刷头上的半固体。
　　这种事情用不着在意啦。
　　“啊，卡卡西应该刮胡子了吧。”
　　胡印在不知不觉间变得清晰，加上微微睡乱的头发，忽而给人沧桑沉稳的感觉。
　　“嘛啊···无关紧要吧，”自己摸了摸下巴，“你摸摸看，没什么关系的。”
　　突然伸出手抓住伊鲁卡的，放到自己下巴上，“来，摸摸看。”
　　被惊住了，但是手指却不自觉地屈伸抚摸起他的下颚。可以说印象中，卡卡西皮肤温度比自己稍低——可能是那冷月下的初遇带给他的错觉——但是现在伏在指尖上，是那真实的体温，指端顺着胡茬下移，清爽干净的皮肤，稍一用力便是那坚毅的骨骼，逆着胡茬指端上滑，密密的短硬轻刮着手指肚，带给他不一样的享受。
　　“倒是不怎么长啦，但是教师不是要保持形象吗？”
　　慌张收回手，给煎蛋翻个面。
　　“是吗？”
　　蹙起眉头，自己摩挲着下巴和上唇，“嘛啊，那就刮吧。”
　　卡卡西不用电动剃须刀，涂上香皂便刮起来，不时的在水里涮几下刀片。
　　煎好的蛋盛到盘子里，几个顺便烙好的馒头片也一起被端上了桌。
　　“伊鲁卡大学毕业后想要做什么工作呢？”
　　连带着两盘小咸菜，伊鲁卡坐在桌旁，“只是想想而已···想当一名记者。”
　　对于一名新闻系的学生来说，这应该是最本格的路途了，而且对于伊鲁卡来说，这确实是他十分渴望的职业，记者很忙甚至会忙到吃不上饭，这一直是伊鲁卡所期望的日常生活。
　　刮完了胡子，卡卡西走进来——没有了青印，显得年轻了很多。
　　“你看，刮完了不是年轻了很多吗。”递过去小镜子，招待他坐下来。漫不经心的端详着镜子中的脸，他抬起眼睛抱怨，“都一样啦。”
　　也对，不应该把自己的刻板强加到他身上。
　　“倒是清爽一点了。”
　　其实很少在家里吃早饭，所以也很少吃这种煎馒头片，蘸着蛋清煎出来的馒头会比较的嫩，配上那些咸菜，也还算可口。但是卡卡西却吃得很认真——他好像做什么事都这么认真，但是随着伊鲁卡注意，他的“认真”在逐渐地放松，他欣喜地期待着，这可能会是了解他的开始，但是有害怕这仅仅是倦怠的开始。
　　“啊···你吃的太快了！”
　　趁着自己胡思乱想，他已经解决掉了一大半。
　　“噢~~~”完全没有自我反省，又把一整片塞进嘴里。
　　“今天没有课吗？”
　　几乎是同时，两人问出同样的问题。尴尬的瞥了他一眼，回答道，“就算是大学，也有双休日这个东西。”
　　满意的点点头，卡卡西悠哉的回答，“那就好，我今天也没有课。”
　　“唉？双休日也可能会有课吗？”
　　“有时候会有额外学习的学生，不过幸好今天没有。”
　　都没有课，从他住进来开始好像是第一次。
　　“那个···差不多就是今天晚上了。”
　　本来认为他会问“什么来了”之类的问题，但是他竟然明白了，明白了自己所说的意思是，今晚大概是想要Apple的时候了——从最一开始的相隔近半个月，到现在的一星期不到，伊鲁卡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成为印象中无法离开毒品生活，家徒四壁，景象凄凉的人了。
　　“没问题的，我陪着你。”
　　没有抬头，但是能够察觉出这句话里包含了多大的决心。
　　他做到了，在自己最需要依靠时给了自己坚实的肩膀。伊鲁卡自己也曾怀疑过，对卡卡西的感情是不是单纯的依赖，但是很快，他便察觉到，不是因为可以依靠他才重视他的存在，而是已经无法消磨他在心中的地位，因此不自觉地依赖他。
　　“为什么，为什么你能明白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嗯？”
　　“上一次在诊所里时也是，明明没说出来什么，你就能懂。”
　　像遇到了什么大难题一样，攥住下巴思考，“不知道，就是觉得，应该是这个意思而已。”
　　真的是懂了吗？为什么自己会不停的在意这种事情呀！
　　虽然没有课，但是上午还是有一份兼职要去做，交代卡卡西收拾碗筷便急匆匆赶出了门。
　　“啊，卡卡西，这里有你的快递！”
　　开门便看到蓝色的特快专递，写的很清楚是要寄给旗木卡卡西。
　　旗木，还真是少见的姓氏呀。
　　结果邮件，卡卡西脸上掠过一丝不快，但转而变成微笑，“早点回来呀。”
　　“嗯。”
　　带上门，第一次如此欣喜地去工作。

　　双休日的工作就是在一家大超市里做类似于宣传的工作，穿着厚厚的玩偶服装分发传单或者是挥舞着一些卖相不错的样品成为流动广告。
　　所以，大热的天还要穿着加厚天鹅绒的海豚公仔套装，里面已经是打着赤膊穿着短裤但仍汗流浃背，这是闹哪样呀！
　　“XXX新品···加长加宽···倍加清爽···”
　　虽说看不到脸，但是喊出这样的句子，伊鲁卡无论如何让也做不到脸不红心不跳，念出这种产品的宣传语。
　　“海野君，再有底气一些嘛！”站在摊子旁的死胖子毫不犹豫的给他打气，仿佛巴不得把他的姓氏传遍大街小巷。
　　“是···是！XXX新品！···加长加宽！倍加清爽！”
　　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厚脸皮了，但是气势快速流失，又变成了有气无力的呻吟。
　　这种零散工给的额外时薪还算可观，不然伊鲁卡也不可能忍到现在，竟然要手举着女性用品，露不出脸来还真是庆幸呢。
　　路过行人的眼神明显不是在看被推销的产品，而是成为形象代言的“海豚公仔”。
　　一抹鲜亮的银白色赫然出现在视野里——卡卡西！
　　等···这··啊啊···怎么能！
　　迅速转身，把声音降到不干扰到他行动的底线，手中挥舞的卫生X也被藏到身后。拜托，就这一下，快点过去吧！
　　“海野君！声音怎么又小了！气场气场！”
　　听见了熟悉的名字，卡卡西转过头来向着热闹的促销摊看来——
　　已经不行了···
　　定格在两人四目相对，当然，有一方是通过玩偶套装的小孔。
　　卡卡西怔怔的盯着那亮的黑洞中露出的一对乌溜溜的眼睛。
　　凝视几秒，便歪着头走开了。
　　松了一口气，暗地里把身旁的老板好好“问候”了几遍。
　　挥舞起卫生X，抿抿嘴，已经口干舌燥，脊背黏在根本不吸水的化纤料上格外的难受，慵懒抬起眼皮。
　　“晚上我会买一些秋刀鱼回去，帮我料理一下吧。”
　　“好···啊啊——”
　　闷闷的尖叫出来，卡卡西已经在他身旁一脸淡定的看着他。
　　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脑顶，支吾，说不出话。
　　“海野君！”
　　“是是！”
　　不得不再一次呼喊出脸红的宣传语，刻意回避开灼热的视线。但是他好像没有走开，偷偷望去。
　　“海豚公仔，很可爱。”
　　嘴角的笑，看不出任何嘲笑挪揄的意味，眼神里是不曾注意到的温柔。
　　“喜···喜欢···卡卡···”
　　嘟囔着，想躲到摊子另一边，但是无奈套装太重，只能一步一步的蹭过去——如果这时候拽下头套，他的脸一定会像柿子一样红吧。
　　貌似没有听见，招招手，闪身进了超市。
　　这一次，不知道是真的没有听见，还是刻意的无视了他的话，莫名的有些失落。
　　“XXX新品！加长加宽！倍加清爽！”

　　回到家时已经虚脱了，那闷热的套炉差不多要把身体内的水分榨干，把手提袋扔到地上，径直进了厨房猛灌了几杯凉水，来不及擦，两三道水痕顺着腮部蔓延。
　　水池旁边，有些破旧的瓷盘里，静静的躺着三个还沾着水珠的苹果。
　　谢谢。
　　咬一口，脆脆的，甘甜的汁液差点顺着水痕溢出，连忙伸出舌尖舔去被稀释的甜蜜。
　　“卡卡西，饿了吗？”
　　“还没，不过想先洗澡。”
　　其实家里有热水器，但是大夏天根本只需要把水放在水箱里半天，温度就足够洗澡用了，但是由于卫生间是在太小了，对于洗澡而言，根本没有用来放衣服的地方，卡卡西住进来之前，伊鲁卡一向是赤条条的进去洗，但是有自从有了卡卡西，他便开始从里面把衣服扔出来。
　　盘腿坐在地板上，打开电视。
　　一件件的衣服飞了出来，体恤衫，运动裤，最后是平角内裤。
　　一阵阵的幻想无法压抑，伊鲁卡起身把那些衣服扔进要洗的一些衣服中。
　　“伊鲁卡，帮我把毛巾递进来。”
　　诶！？
　　怎么能幻想着这些邪恶的东西呢，伊鲁卡摇摇脑袋回到正常模式上来。
　　“那个···毛巾···”
　　强迫自己的视线不要落在浴室内，将门拉开一道小缝，直挺挺的连带着毛巾捅了进去，但立刻撞到了什么温热的东西。
　　“噢，用这么大劲！？”
　　门旋转而开，卡卡西捂着肚子蹲在瓷砖上。
　　“对···对不起！”工期的后背，肩胛骨突起，那脊梁浮动在眼前。
　　“呵呵，开玩笑的。”
　　直起腰，伸出手挠了挠伊鲁卡下巴。
　　“真是的！吓我一跳！”
　　近身格斗这么强大，怎么可能会被打中呀！自己也真蠢。虽然很想小小发一次火，但是被轻轻骚动的下颌，带来一阵阵舒适与安心。
　　自己又不是猫！真是的！
　　关上门，其实有点后悔为什么没有瞄一瞄他的那里。
　　水声响起，哗啦哗啦，一定会顺着那有些嶙峋的锁骨留下，沿着那清晰地肌肉纹理下漫。
　　这时，已近黄昏。

　　“关东地区将有三级地震，请注意防范···”
　　电视剧里强行插入了地震警报，但是由于电视剧他也没有看进去，所以，在伊鲁卡看来，这只是一个温柔的过渡。
　　擦着头发走出来，迅速套上内裤，就这样坐在自己身边。
　　“呼，洗个澡舒服多了。”
　　其实在工作结束后，职工休息区中已经洗过了澡，刚刚换了一套衣裤，已经“倍加清爽”。
　　两人靠着床沿，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无聊的言情剧，聊着。
　　“呐，之前，试过怎么戒掉Apple呀。”
　　可能是察觉到了自己眼神中的不安定，卡卡西坐得靠近一些，沐浴之后的薄荷香便在脑际漾开。
　　其实，试过很多方法，不去买，扔掉注射器，或者精神方面的，想象着自己带着满是恶心虫子的浴缸中，但是这一切一切，都成为了薄弱意志力的笑柄，伊鲁卡自己也考虑过可能自己还没有从骨子里厌恶Apple。
　　难道他已经成为生活的一部分了吗？
　　不！不！不！
　　为自己规划好的生活添加负面的刺激，就算要消减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这样的想法。
　　“我错了···我错了···”
　　生命一开始就学会的道歉的话语，万能一样萦绕在耳边。
　　“啊啊···”
　　快开始了···
　　先是手臂，不听使唤的颤抖，连遥控器都拿不住，摔到地上。
　　“卡卡西···好像快来了···”
　　肩膀被揽进了他的怀里，焦急的声音响在耳边，“伊鲁卡，没事的，我陪着你。”
　　隐隐的头痛转为了几欲挣破头皮的撕裂感，后颈僵硬不已，只能仰起头来。
　　脊梁···好疼···虫子，已经爬了上来钻进骨缝里，噬咬着脊髓。
　　“啊啊···卡卡西···”
　　“伊鲁卡！没事的！我在这！”
　　已经无法从触觉上确认自己是否被拥抱，电视，窗户，楼宇，异常的放大，不停的扭曲，一切呈现出不真实的摸样；时间是否在流逝？血液是否已经沸腾饥渴到无法忍受？
　　它们爬到了每一处关节，金属样的疼痛叩击着神经，疯狂的挥舞起手臂。
　　“啊啊啊——给我Apple！快！”
　　“伊鲁卡！你不能输！”
　　小腿抽筋，拼命蜷缩起身体，又突然伸展开四肢，但一切一切都无法缓解哪怕丝毫疼痛。
　　“啊啊！卡卡西！给我Apple！”
　　“伊鲁卡！”
　　嘴里被塞上了毛巾，四肢被强大的力道扳开。
　　看不清，你的脸。
　　“很快就过去了！没问题的！”
　　拉锯，交涉，被压制。
　　看不到尽头的时间，它们涌进了大脑，在每一处褶皱里产卵，并吞噬着随后的理性。
　　“滚！滚！给我Apple！”
　　含糊不清，但用尽全力。
　　人在威胁到生命时就会爆发出异常的力量。
　　胡乱击打，似乎摆脱了上半身的压制，迅速翻下了床。
　　“伊鲁卡！”
　　腰部传来巨大的疼痛，被卡卡西骑上，双臂被锁到了身后。用力将头颅重重磕在地面上，希望这种疼痛能够抵消那种虫噬。
　　“停下！伊鲁卡！”猛然腾空而起，又被砸回到了床上。
　　“就当是为了我！你的勇气只有这么一些吗！？”
　　“啊啊——”

　　疼痛锈蚀着身体，就算一阵阵强烈的波浪已经平息，那清晰地痛觉还残留着，四肢恢复了知觉，不知不觉间已经涕泗横流。
　　屋里没有开灯，除了自己的啜泣，听不见任何声音。
　　“卡···卡卡西···”
　　就在身边，依旧是那沉稳安心的声音，“没事了，我在这。”
　　“我···太差劲了···打你···骂你···”
　　不敢去看他的脸——在疯狂状态下，做了什么，骂了些什么，展现出了怎样的丑态——不想看到，唯独不想看到卡卡西对自己厌恶的表情。
　　掩面哭泣，小臂竟然又抽搐起来。
　　小臂被卡卡西拽过去，扳着手腕，快速将那抽搐的筋捋顺。
　　身体前倾，抱住了渴望已久的身体。
　　“卡卡西···对不起，但是···但是，我喜欢你！”
　　那双手，犹豫了许久，但最后还是贴上了伊鲁卡的背。
　　“喜欢···吗？”
　　因为戒断，脱力的身体瘫软在坚挺的肩膀上，终于说出来了，就算答复是拒绝，是数落，是嘲笑，都已经无所谓了。
　　被温柔的放躺在床上，模糊的视线无法确认他的神情。
　　没有肯定，没有否定，轻轻地，碰了碰额头。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