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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

  •   三、
      他们到底是陌生人,还是普通的同居者,亦或是朋友,再或者是超出这些、低于这些的关系?
      考虑着这样的问题,伊鲁卡摸了摸额头···好像有些热,不过大夏天的,很正常。
      问题其实是,他们之间到底有没有建立什么联系。
      舞台剧的排练刚刚开始,伊鲁卡的角色说重要就重要,就不重要也不重要,就像他本人,可有可无的存在,不会对任何人产生影响。
      才看出来,小樱那种忽而温柔忽而暴力的性格,让不少人大吃一惊。
      自从拿到钥匙之后,卡卡西总是先于伊鲁卡回到家中,但他从来不开那台又旧又破的电视,只是看着伊鲁卡放在案头的书,或者是看着手机。
      他们之间开始有对话,不总是由伊鲁卡一方挑起。
      “回来了?”卡卡西会先这么问,每一次听到这个问题,伊鲁卡都会产生一种自己是工作了一整天的丈夫回到家,被妻子简单问候的错觉。
      “嗯。”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句话应该是自己说出口来问候他才对。
      “我做了饭,有些凉了。”
      褪下鞋子,进到卧室放下书本,或是工作用品,卡卡西只是坐在床边看着那些变化不大的东西。
      其实,卡卡西所说的做了饭只有白米,茄子味曾汤而已,可能因为伊鲁卡的冰箱里很少出现其他的食材,卡卡西也很闹搭配吃其他料理。
      由于天很热,卡卡西偶尔会光着膀子,伊鲁卡就能看得到他一身结实的肌肉纹理清晰,就算没有电视上那些夸张的“大肌霸”的效果,但是他的气质就是充满了男性特有的野性和侵略意味。
      他换洗的衣服很少,仿佛只有黑色的衬衫黑色运动裤皮鞋之类的东西。但是简单的东西在他身上就是有着不一样的艺术效果。
      收回肆虐的目光,把洗好的碗筷放到狭小的碗橱里。
      卡卡西做的料理味道不差,平平淡淡,没有任何被凸显出来的味道。但是伊鲁卡还是接管了料理这个工作。
      “还是我来做饭吧”
      卡卡西眼中明显闪过了期待的光芒,但还是被他严肃的脸庞压制下去,“噢,好啊,谢谢。”
      虽然他不多话,但是在吃饭时,他永远格外的安静。
      自从有了它,伊鲁卡就再也没有烦恼过剩菜的事。
      因为伊鲁卡工作到较晚,两人一个躺在床上一个躺在地上,他们从不大开卧谈会,就像心中的话几下就倾吐干净——通常也只有五六句的交谈,说一些工作上的事情,话语中伊鲁卡知道了,他原来是一所私立高校的教师,在没有课时可以自由的出入校园,十分自由。
      高校老师原来是这样的吗?由于伊鲁卡在进入大学之前从没有来过池袋,所以对这里的制度完全不了解。
      “从来没来过这,也就是很快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喽?”
      “小学,国中也不是在同一个地方读的,所以习惯了。”
      其实,就好像自己总是在流浪一样,没有属于自己的住所,没有所谓的归处,不知道池袋这个地方能够呆多久。
      “那,为什么还是想念书呢?”
      “嗯···不知道。”
      “毫无来由的,就像做这么浪费精力的事情吗?”
      少有的卡卡西的戏谑。
      “嗯···其实,害怕如果不上学了,不知道该干什么。”
      自己是一个在大事上很没有主见的人,如果就此步入了真正的社会,不知道会怎么样——这只是自我安慰罢了,维持现状的惯性让伊鲁卡害怕改变,又对改变习以为常。
      所以,生活就像是在完成任务,自己制定的任务。
      每一次,听到伊鲁卡说出这样的丧气话,卡卡西都会沉默半晌,转过身子伸手给伊鲁卡的脑门来个“炸栗”。
      “疼!你手劲怎么这么大!”满脸怨气,却看到卡卡西温和的光。
      “小笨蛋,这种事情,等你毕业在考虑也可以,虽然可能会有些晚,不过你现在越是消沉,越是只会往糟糕的方向去想。”
      “···你也不比我大多少呀···”
      “但是我比你成熟。”
      确实很成熟稳重的样子···
      伊鲁卡虽然没觉得自己沉稳到什么地步,但是起码不是那种遇事一惊一乍,或是感情极端的人。毕竟在之前,所有的老师对伊鲁卡的评价里都包含“懂事,成熟”之类的字眼。
      但是伊鲁卡的“成熟”,仅仅是“懂事”的一个体现:老师说的话照着做,根据道德礼仪不应该做的是就不做,仅此而已。到了更加注重人际交往的国中和高校,伊鲁卡只觉得自己好像仅仅是一部分规则的具象化,是别人意志的体现,但是再想要形成自己的性格,却总有一种错觉,这是在模仿别人。
      乐观,一点点,悲观,一点点,这样的性格。
      但是他评价说,“你不是这样模仿别人,这也只是你性格之一,只是由于太纯洁,所以就有了这种错觉。”
      但是,伊鲁卡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越是干净的东西,越容易弄脏,同时,弄脏了的错觉也会更加明显。”
      自己干净吗?一个吸毒的人,怎么可能会干净呢?
      上一次买的一小包Apple被分成几份,但是很快便用完了。之后卡卡西便主动要求陪他一起去买——貌似是他第一次主动要求的事。
      而每一次吸食,伊鲁卡都会把卡卡西“请出去”,自己在房间里做,但是醒来时却会发现卡卡西就在身边,自己不是躺在他的腿上,就是被他守候在床边。被问起原因,卡卡西只会挠挠头,“真诚”的说,因为在外面逛得无聊了,所以就回来,恰好撞见而已。
      “这种理由,谁回信呀!”很想白他一眼,但是无奈眼睛很痛。
      “来,给。”不去解释,把一个洗过的红苹果塞到他手中。
      晶莹的水珠粘在红色略带暗色斑点的皮上,但是那异常放大的心跳让伊鲁卡的眼角膜胀痛,有些受不了这样鲜艳的颜色,接过苹果闭上眼睛,嗅嗅苹果的香气——逐渐安下心来。
      “几点了。”
      很没有底气,从嗓子眼里透出这几个字,惊奇的是卡卡西竟然听明白了。
      “快两点了。”
      这么晚了。
      “睡吧,太晚了。”
      他总是转过身,只能看到他的背,就算近在咫尺,也像是深有鸿沟。
      真的好像说,卡卡西,觉得有点冷了,能靠近一点吗?
      一瞬间,他意识到自己已经喜欢上卡卡西,但他并没有太多的吃惊。喜不喜欢谁,真的跟性别没什么太多的关系。但就是因为意识到了这一点,伊鲁卡什么也说不出来,仅仅是带有奢望的看向卡卡西寂寥的背影。
      可能,人类的初恋,大多如此。
      “呐,伊鲁卡,你明天···不,一会儿醒来,也会那样吧。”
      那样?噢···“也会吧。”其实现在呼吸已经明显很困难了。
      浑身不对劲,明明不想睡着,明明睡着就会看见太多太多不愉快的事,但是太累了,无法抑制的睡过去。

      “伊鲁卡。”
      呼唤,找到了方向。
      “伊鲁卡。”
      呼唤,奔向了你。
      “伊鲁卡。”
      呼唤,握住了你的手。
      “卡卡···西?”
      真幸福呀,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就是你。
      “醒了?”
      没有了焦急,但关心仍在···只是多心了吧。
      每动一下,都要消耗极大的力量。真的不想去上课了,为什么,因为之前“为什么还在上学”的质疑而动摇了吗?还真是容易受到影响的人呢。
      用力撑起身体,却被卡卡西按下。
      “觉得勉强的话,就不要去上课了吧。”
      “···”
      犹豫了一下,还是推开他的手离开床。
      这,就是底线。
      “如果,身体有那里不舒服,就打电话来找我。”
      离开家门。
      这是男人的坚持。
      或许很多人会把它看成是逞强或是妇人之勇,但是世界观不同的话,对于坚持和勇气的判断真的会差很多。
      “海野学长···你没事吧。”
      小樱关切的问候,用尽力气扶起马上就要倒下的伊鲁卡。
      但是,身体还真是不像话呢。大热的天,却感到浑身的无力虚脱。
      难不成真的是传染病。
      仿佛已经被确诊,伊鲁卡笑了。
      “不如你今天先回去吧。”
      “哦,谢谢。”
      但是,定论下达,伊鲁卡最先担心的是卡卡西有可能被传染上了。
      自习室,难得今天不用打工。
      一坐下来便开始冒冷汗,头重的抬不起来。
      很久以前在某些,被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兔女郎分发的充满广告的杂志上,看到过一片小散文。如果,你在城市里,必须去打点滴,你会找谁陪你一起去。
      对于成年人,会半成年人来说,父母,亲人,是首先被pass掉的选项,不仅仅是不想在受到他们的庇护,还有就是不想让他们再担心。那么,朋友呢?或许,会有那些,遇到了困难就会马上想得到的朋友吧,但是只要你又意思的犹豫:他会不会拒绝,他有没有空,哎呀,他在放假不太好吧,至如此类。那么,那个人就绝对不是合适的人选。
      其实仔细想来,还真是找不出来呢。
      不仅仅是伊鲁卡,生活在城市里的每一个人,都会面临这个问题,我们的交往越来越模式化,越来越功利化,酒精有多少分感情能够超越他们开启的初衷呢?
      拿起手机,选中了那个号码,从未使用过的号码。
      大还是不打呢。
      如果是拿以上的标准来衡量的话,卡卡西已经被pass掉了,但是还在犹豫什么?
      想?不想?
      已经弄不明白自己了。
      “喂?”
      嘀——嘀——
      接还是没有接?伊鲁卡从未如此紧张。自己到底在期望些什么?按下拨通键之前很坦然,四大皆空,按下之后,发觉自己还只是纠结着这种小事的孩子。
      这种行为,称之为赌博。
      “喂?”
      顶尖了低沉,带着晴朗的声音,伊鲁卡又无语了。
      真的接电话了,但是根本没有考虑如何措词。如果卡卡西再说两三声“喂”,伊鲁卡只能尴尬的挂断电话吧。
      “伊鲁卡吗?”
      轻轻地嗯了一声,不过连自己都听不见。
      “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了。”好像不是疑问句,伊鲁卡头一次觉得他的“自信”让人这么舒服。
      “嗯。”
      那边沉默了一下,紧接着声音震动起来。
      “你在学校里吧。我去接你。”

      当卡卡西搀扶着伊鲁卡进到公寓周围的诊所时,一路的颠簸让他想吐。他或许处理了挂号之类的手续,便接着要将伊鲁卡搀进医生办公室。
      拉住卡卡西的袖子,不想再前进。
      “怎么了?”
      “我,可能得了,很糟糕的病。不要管我了···回家吧。”
      “喂喂,怎么会呀。”
      “真的!我···我想回家了。”
      “不要任性了,快点看医生啦。”
      瞬间,伊鲁卡真的觉得卡卡西很烦,就算这是真正的关心,但面对危险的疾病,平安的消失才是伊鲁卡想要的。
      “伊鲁卡。”
      不要···最怕···最怕你叫我的名字了。只要一听到那种严肃的口吻,伊鲁卡就只觉得自己是做错事的孩子,不得不直视大人的双眼,而那坚定的眼睛,会看破所有的任性与无理。
      冰冷的听诊器贴在胸口,被强逼迫着呼气吸气,医院、诊所,无论那种,都只能给自己带来不和谐的异物感。
      他们谈了一些什么伊鲁卡没有听清,不过唯一确定的就是没有被通知还有多少活头的压迫感。
      “来,输液吧。”
      强撑起手臂,打了几个电话请假,撂下手机时,护士已经拿着输液袋进来。
      一直裸露在空气中的小臂,一直带着护臂的小臂,护士毫不犹豫选择了前者。
      不想承认自己还是怕打针的,但是皱起的眉毛已经出卖了自己。
      疼痛是一种不能习惯的东西吧。
      “卡卡西。”
      “卡卡西。”焦躁的快速喊出了第二声,却抢在了卡卡西答应之后。
      “对不起。”对于这样无理的自己不满,伊鲁卡先行道歉。
      “为什么道歉呀。”
      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其实也想说谢谢,但是对不起先说出了口。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从未接受过这种关心的自己,越是满足,越是失落。
      冰冷的液体流进体内,伊鲁卡不止一次的担心着,这样两大袋的液体强行注射进去,身体可能会爆掉。
      “瞎想些什么呢?”
      “没什么。”这种担心说出来一定会被嘲笑吧。
      卡卡西调节了一下输液的速度,那带着微痛的手背立刻轻松了不少。
      “呐,卡卡西。我得了什么病。”
      “只是发烧,肺部感染,不是很严重。”
      丝毫没有松气,只觉得那只是早晚的事情。
      “啊,护士,回血了。”
      觉得事情不妙,伊鲁卡扭动身体。
      “啊···鼓了个包···没办法,换只手吧。”
      “不要!”
      吓到了周围的几个人,没控制好音量,伊鲁卡本来就很红的脸更加发烫。
      “喂喂,不要这样!”仿佛是受够了这样的任性,卡卡西站起来俯视躺着的伊鲁卡,威严与斥责完全镇住了他,无力的,护臂被拿了下来。
      暴露出来,不仅仅是卡卡西想象中的针眼,比起那些数量不是多么惊人,又不起眼的针眼,烟头的烫伤,火柴的烫伤以及留在皮肤里的黑色的焦炭,刀片的割伤,指甲的挠伤,甚至是一些不知道怎么弄出来的伤痕,完完全全被展现在他眼前。
      泪水流下。
      被看到了,被看到了,被看到了!
      只有他来到之后,每一次折射之后不得不立刻戴上护臂,就是害怕被他发现。
      护士持着针头,不知所措,伤痕累累的手臂遮住泪水。
      “对不起。”
      凑到耳边,变回了以往温实的声线。
      “来,身体最重要了,先打针。”
      知道自己确实在发脾气,知道自己确实在耍小性子,伊鲁卡不得不伸出那条手臂。
      完好的皮肤被一道道新生的肉芽取代,颜色或深或浅,结了痂,或是已成成为了永久的伤疤。
      卡卡西陪着他,偶尔会出去,好像是去抽根烟,只剩下他一个人时,伊鲁卡就会加快输液的速度,诊所这个地方他实在不想待下去。但是卡卡西匆匆赶回来看看气泡,扬起眉毛,抿起嘴表示无奈,又将速度减小。
      回到家时,比平时早多了。
      “今天你没有课吗?”
      “是呀。”
      点滴打完,身上轻松了不少,起码与周围气温不符的燥热感已经不在了,但仍是头昏脑胀,服从身体的欲望,伊鲁卡倒在床上。而卡卡西赤着脚,走到床边侧身看向外面,看似不经心的说:
      “呐,伊鲁卡。”
      “什么?”虽然已经猜到了他会问什么,但还是象征性的问道。
      “戒了吧。”
      第一次,在他的语气中,听到了诚恳的劝意。
      聪明的他已经猜到了,这些都是为了戒掉Apple留下的伤痕。
      伊鲁卡努力过,伊鲁卡试图戒掉它,他清楚地知道每一位吸|毒者的悲惨下场,悲惨的不仅仅是他们的死状或是妻离子散孤苦伶仃的下场,更是他们自作自受,可以说是“活该”的本质。
      但是那种精神与□□上双重的折磨却打败了伊鲁卡,他知道他很懦弱,不愿意接受改变,哪怕是要戒掉这个坏习惯。
      “我···”哭了出来,“我想戒掉Apple···但是,做不到。”
      所以其实想说的是。
      “卡卡西,帮我···”
      卡卡西没有回答,但莫名的,伊鲁卡觉得他答应了,觉得很放心,觉得这一次他能做到。
      改变自己的某个习惯,需要莫大的勇气,伊鲁卡恰好属于那种缺乏勇气的人,习惯了早餐吃芝麻烙饼,习惯了把闹钟设定提前了十分钟,习惯了总是后半夜回到家里被借弄得想睡觉。改变对于伊鲁卡来说或许意味着崩溃解离,但是他还是主动尝试过改变。
      一次是尝试Apple,为了水木。
      一次是戒掉Apple,为了卡卡西。
      说的好听,其实都是为了自己,能更接近对方的生活,不至于被抛弃,由此而做的愚蠢的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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