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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一、何谓妖孽(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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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芳楼。楼如其名,有美酒亦有佳人,美酒可醉人于梦乡,然佳人却可令人从梦乡中沉醉不起。
醉芳楼歌舞欢畅,逢场作戏,间间幕幕,夜夜如是不断。而这里的头牌名叫昙华,擅曲乐袖舞,精而独一无二。想见昙华者,不论美丑,必有一掷千金的决心,更需有出众的文采。
这样一来,出入醉芳楼者倒以王侯高官居多,也因此成了许多女子妄想一步登天的美梦。当然,这不过是外话了。
今夜的昙华仍如往常,每先掀帘见客前,必以一曲袖舞艳盖全场。久而久之,夜前袖舞便成了醉芳楼的每日开楼标识。
“美人如梦兮,回眸嫣倾国。啧啧啧,这昙华虽算不上绝色,可一舞起来却是连绝色女子也要自愧三分。果然后天下的功夫比先天得利之人来得厉害!”在醉芳楼特制的雅间,楚四优雅的支手侧躺在贵妃椅上。一手执杯,一边无比惬意地享受着身侧美人纤纤细手恰到好处的捶打拿捏。
世间事,常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他这番话才说完,身侧女子柳惜惜便止住手中的动作,娇哼一声,起身转坐到一旁去了。
查觉兀变,楚四一怔,放下手中的酒杯,凤眸一转,起身追了上去。
“好姐姐,你怎么就突然不理我了呢?”楚四在柳惜惜身前蹲下,他的语气说有多委屈就有多委屈,一对桃花眼含泪汪汪,加上他原本阴柔绝世的面容,比起女子来更为楚楚动人,一举一动的风情,即便是生性易妒的柳惜惜也无法抵挡。
“奴家自愧比不上昙华。”柳惜惜被楚四的模样给惹红了脸,当下掩去了四五分恼,也红了眼眶道,“奴家蒙公子不弃,有缘得以伺候。如今这般,只怕是奴家伺候不周,以至于公子宁觅新欢,也不再愿看惜惜一眼。”
柳惜惜不愧为红尘中人,一番话说得是软言娇语、潸然泪下,再加上她惯逢场作戏的姿态,竟也让人恻然不忍,暗叹自己的薄情。
“好姐姐,我这不也是一时好奇,就瞟了几眼而已。那昙华就算舞得再好,也不过是表面功夫,怎及得姐姐你半分柔情体贴真心呢。”楚四忙柔言相劝,一张嘴说得天花乱坠,言情并茂,很受柳惜惜耳用。
还不到半刻间,柳惜惜便破啼而笑,媚眼一抛,将身一转,两人双双滚到锦帛地上去了。
室外人声如幻,室内暧昧之气不断。
柳惜惜扬起玉臂,纤手抚上楚四的阴柔脸庞,眸中尽是迷恋的仰慕羞涩,转而伸手便要褪去身上的薄衫。
谁知,楚四却突然变了脸色,伸手抓住她,笑得很是无辜,道:“山南之事,其绝可知。”
闻言,柳惜惜脸色大变,仓惶从地上爬起,‘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道:“属下柳紊拜见少主。不知少主驾临,还望请少主恕罪!”
这一瞬间,狼狈与惨白占据,哪里还有什么绝色娇媚的醉芳红牌柳惜惜。
楚四眸光一闪,慢悠悠从地上起身,整了整身上颇为凌乱的衣裳,这才扶起瑟瑟发抖的柳紊。
“哎呀,真是女人心海底针,说变就变。”楚四嘴一撇,顿觉无趣。本是打算制止柳惜惜引诱的举动,没想到却吓到了她。
他抚了抚乌黑光亮的长发,再次回到方才的贵妃椅侧身躺下,一对细长的凤眸若有所思地望向早已空无一人的高台。
过了好久,楚四才回过神,一对凤眸移向身下的贵妃椅面上,道:“消息可传出去了?”
“七少那边应已收到消息。” 柳紊伏身而拜,尽管她面露严肃,仍可被楚四轻易捕捉到她脸上的惊慌。
“好姐姐,这里又不是什么皇宫大内,你可别学那一套。”楚四转过头,冲着柳紊咧嘴一笑。
“属下不敢。”柳紊早已被楚四的身份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哪里敢多生事端,更别说是抬头看他一眼。
楚四又好言劝了几次,柳紊还是执意要跪,僵持了好长一段时间,也许是觉得无趣,他只得将嘴一撇,随她去了。
可这样一来,楚四却坐不住了,他自小便有人宠着,自由自在随行洒脱惯了。现在一个坐着一个站着,对于他而言,怎么样都不对劲。
心烦气燥的他,再也忍不住,干脆从贵妃椅上跳起,冲到柳紊跟前,衣摆一抓,蹲了下去。
“哎,这下可舒服多了。”楚四大叹了口气,满心欢喜地盯着柳紊直瞧。
柳紊却是冷汗直冒,犹如身在火炉旁。
“咦,柳姐姐是热了吗?”楚四吃了一惊,忙去取汗巾帮她擦拭。
“少主饶命,请饶命……”柳紊却像见到什么可怕的东西般,脸色苍白,连连跪地磕头。
“呃?”楚四的手僵在原地,一脸不知状况,自言自语困惑道,“我未有出格举动吧?”
柳紊犹豫片刻,揣着颗忐忑不安的心,低如细蚊道:“属下听闻……听闻……但凡宗内人,擅与四少亲近者,无论男女,必会受到严惩。”
此言犹如惊天霹雳,遂让楚四全然清醒。一时间,楚四的脸色变得诡谲莫测,他狠狠握紧手中的汗巾,眸中尽是肃杀的戾气。
愤怒异常的楚四面上仍含着浅浅的笑意,轻声诱哄道:“你这消息,是从何处听来的吶?”
“是……是从山南上头传来的。”柳紊一直头低地,以至于没看清身前人此刻的表情。
楚四望着跪地不起的柳紊,凤眸渐泛起殷红之色。
美人如梦兮,回眸嫣倾国。脑海中又响起这么句话。楚四伸出手指,抬起身下人的下巴,毫无轻佻薄然之气。
“我无意害你。”楚四道。
可柳紊反被他这一举动吓得瑟瑟发抖,却又不敢明显拒绝。
见状,他长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握紧了双拳,愤愤低喃:“哼,霸道的家伙,我岂会遂你之心!”
楚四语毕,解开头上的发簪,‘咚’的一声发簪掉地摔成好几段,他不顾,亦不再理会身后的柳紊,领着一头披散而下的乌黑长发走了出去。
在这之后,大厅内哗然静止,一时间低呼的抽气,摔倒声响频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