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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一、何谓妖孽(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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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临之国,素以傲然王者之气闻名四国。四国中与东临最近的为南灵,南灵国主尚奢华鲜艳,故国色以金碧为主,越是阶级者色彩越是分明;而东临国则以墨绿为国色,虽分阶级,却无南灵那般极端苛刻;故此,东临之繁华总为四国之最。
而王者之都,其繁华程度自不是可用言语形容。单看其街道行人,穿着笑谈内容,便可窥视其一二。
在东临者,每每皆知为商不如谋在东临。做商者,若只是庸俗倒也罢,若是蠢贪狡者,必于半月内消失无形。明了此道者,皆是习以为常,不名此道者,虽有心查探,却也是不了了之,无从窥知。
东临楚家,其闻名程度不亚于国姓君家。然君家所做必是高堂显赫之官,呼风唤雨的权臣角色,自是不屑商贩之类;而楚家却是近十余年内才冒出头角,以商贩几欲垄断东临且神秘非常的富甲之家。
官与商道不同,故不相交。
奇怪的是,原本毫不相关的两家却在近两年内,被人忽地联系在一起,若提及楚家者必带上君家,而提及君家者必有楚家,实在颇让人费尽思量。这两家从不结交,即便路上车轿相遇,也从不停轿或退让,下人之间也从不相谈,着实诡异得紧。
“这是京都此月的帐目,请少主过目。”
“这是偏京的帐目,请少主过目。”
…………
厅堂上,几个富商模样的中年男子纷纷向一个年仅十五的少年献上手中的账册。待少年一一接过这些人的账册后,他们才惶恐不安地退至一边。
接过账册的少年,将所有的账册迭整齐放在托盘上,端起托盘走到厅堂的正上方处。
一位童子迎了上来,接过少年手中的托盘,转身走到方才站立的地方。尔后,童子取过一本账册,小心翼翼地拿到高位而坐的男子跟前翻开一页,缓缓的,一页又一页地翻动。
直到一本翻外,男子点首,童子这才取来另外一本,重复着同样的动作。
当所有的账册看完,已是好几个时辰之后。在这个漫长的时辰内,厅内竟无一人发出声响,甚至连细微的呼吸声也听不到。
“辛苦了。”在童子放好最后一本账册后,传来那人低沉的语调。
童子一怔,受宠若惊的对他屈了屈身,再次回到刚才站立的位置,犹似方才不曾动过般。
楚湛淡淡扫视了身下的众人一眼,又瞟了眼桌面上的账册,陷入了沉思。
“可递给那人。”楚湛点首吩咐道。
身边的童子即上前收好账册,对他行了个礼,退了下去。
“这个月辛苦你们了。”楚湛唇角微扬,带着赞赏的笑意,不过分亦不吝啬。
“吾等惶恐。”众人闻言,纷纷低首屈身。
楚湛也不对众人表情多作反应,转而对方才收集账册的少年问道:“山南之事,可有眉目?”
“禀少主,宗内来了人。估计,这几天便可到。”少年恭恭敬敬答道,却是面无表情。
“喔?”楚湛清冷的语调微微一变,显得是对少年的话起了兴趣,“来的是何人?”
“是四少。”少年的面容似有扭曲之相貌,但即恢复平常。
闻言,楚湛蹙起眉,指尖在椅上反复敲打起来,不发一言。
诺大的厅堂被沉浸在一片莫名诡谲的氛围内,众商你看我,我看你,皆不敢交头接耳。
“是否要前去迎接四少?”众商中有人大胆提议道。
“白斓,你觉得呢?”楚湛幽幽开口。
被唤作白斓的少年,眉尖一挑,终是无可奈何的对着楚湛一揖道:“请少主饶了小的吧。小的一不会功夫,二无金钟铁布,三非女子,实在难当此任。不过,小的倒有一提议,此议既是童掌柜提出,便让他做了这人情罢。”
白斓那一番话,说得极快且流利。然这话一出,原本多嘴开口的童掌柜顿成了众目之矢,想躲都来不及。有几个好事者,不免暗暗偷笑,惹得他真是后悔莫及,之后再有类似例会,他也再不敢开口多话。
见状,楚湛的眉头蹙得更甚,指下也敲打得更为频繁。
“紫斓有事禀告少主。”这时,一阵稚嫩的童声如银铃之声散来。原本送账册的童子去而复返,白皙的脸蛋上抹着一色樱红,显然是奔跑所至。
“紫斓的速度是越来越快了。”楚湛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却是云淡风清。
“嘻嘻。”紫斓笑得很是得意,还不忘看了白斓一颜,那模样好像在说‘哼,我比你厉害吧’。
白斓毫无表情,眸光很自然放到一旁的柱子上,仿佛没看到他挑舋的神色。
“有人在醉芳楼见到四少。”
紫斓这一消息犹如炸开了锅,四下里顿成了染料坊,那是什么颜色皆有,个个精彩绝伦。
‘砰’的声,桌子被楚湛一掌击中,四分五裂摔落了一地。
“少主息怒!”
“少主请息怒!”
众商纷纷跌跪在地上,惊恐不已。他们跟随楚湛多年,还从未见过他如此含怒的模样,单只手便可毁掉一张桌子,若是真的出手岂不是……
四少这次实在特胆大了。思及此,众商们不由冷汗直流。
“要将四少接来吗?”这时,却有人不不怕死地开口问道。众人抬首,发现开口的人是紫斓,她此刻的表情颇有几分初生牛犊不惧虎的天真无邪。
众人不禁为她暗拭了把冷汗。
“白斓。”楚湛重新坐回位置,似乎没打算怪罪紫斓的模样,或者该说,他并未将紫斓的举动放入眼帘。
“属下在。”白斓挠了挠后脑勺,慢悠悠往前挪出了一小步。
见状,紫斓失望地嘟起了嘴。
“去把东西取来,让他滚回去。”楚湛冷哼一声,转身走入内堂。
白斓一听,即哭丧着脸,答得极不甘愿,道:“是。”
紫斓狠狠瞪了眼白斓,那眼神像极了被抛弃的怨妇一般。
白斓则连连暗呼倒霉。哎,做下人的,遇到不该遇的主人,遇到不该遇的主人的主人已是倒霉,现在又加上一个心怀奇怪理由敌意的同命人,可真是倒霉至极。
哎,更倒霉的还是……接下来要去见那位主的他才是。
白斓连连摇头,活脱脱像个老了好几十岁的小老头,迈着沉重的步伐,乖乖朝着那主的方向而去。
“嘻嘻嘻,活该。”紫斓笑得犹似只恶作剧得逞的小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