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八、寒晨之悯（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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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夏，夜风依旧含着细微的凉。
月色如纱，轻柔细腻，莫寒露站在院前，仰首望向挂在天际的白月。
“行人无限秋风思，隔水青山似故乡。”莫寒露喃喃而语，眸中带着莹莹光泽。
“莫家美人，你喜欢的是这扇，还是那诗吶。”这时，楚四笑嘻嘻的声音在上空响起。
莫寒露回头一寻，发现楚四正坐在屋顶，手握折扇，一头长发垂散在夜风中，湿润的长发尾端水滴落散，显然是刚清洗过。
见到这里，莫寒露对着楚四的方向灿然一笑，转身坐在石凳上，扬声道：“四少今日心情不错，怕是收获不菲。”
楚四眉一挑，一跃飞身落在莫寒露跟前，笑着坐在她身侧，道：“莫家美人难不成是在想这提字人？要不要我为你引见引见？”
“四少明知我的心意。”莫寒露扑哧一笑，末了带着几不可闻的忧意。
楚四神色一闪，止住了笑。莫寒露平日里虽然嘻笑乱骂于外，可到底是位比其它人心细敏感许多的可怜女子，若不是身世之故，谁愿意在这种龙蛇混杂之地，天天与那些粗鄙不堪之人相谋？
在这事上，楚四也曾与莫寒露说过多次，然而这位倔强的小女子说什么非得在这‘伤心之地，灭去昔日之恨’。
事隔多年，这仇是报了，恨怕是……更加难消了。
思及此，楚四心中一叹。
“今天之事，都要归功与莫家美人的建议。为了印证我的感激之心，我就给你个香吻，以视感谢好了。”楚四说着嘿嘿一笑，就往莫寒露脸上吻去。
“四少真是讨厌！”莫寒露红了脸，垂下头，娇斥道，“知道人家没涂胭脂，才肯亲近。”
“嘿嘿。”楚四咧嘴一笑，转而望向天际。每一夜的夜色从来不同，同一夜的夜色在不同人以不同心情来看，也是全然不同。
就拿他来说吧。方才望月，是心闲人悠，好个夏夜乐悠。此刻再望月，却是心沉人闷，仿似个月惨欲落霜。
“四少，似乎有心事？”莫寒露道。
“本少能有什么心事。”楚四将嘴一嘟，对天瞪了个白眼。
“四少心情虽好，可举止不比常日洒脱，想来颜遥潆一定美如芙蓉。”莫寒露笑道。
“我怎么闻到好大的醋味呢？”楚四说着，还扬着鼻子嗅了嗅，最后将鼻子往莫寒露的身上一移，继而将头往她肩头一靠，心满意足地闭上了双眼，“你放心，那颜遥潆是假的，容貌不及大哥，也不及你。”
这是莫寒露又一次从楚四身上听到的另一种好玩的说法。竟然将男子与女子的容貌相比，看似那位楚四的大哥并未真正进驻他的心。当然，莫寒露并不会将这种想法告诉楚四。
“需要查她的底细吗？”莫寒露没拒绝楚四靠过来的头，她全部的心思都用在关心他们这次去穆家的事。
“就让她和那群蠢蛋们折腾去吧。何必我们亲自动手，事情闹大了，自然有人会去收拾残局。”楚四道。
“四少说的是。”莫寒露笑着点头。
“对了。有件事，我需提醒你。”楚四抬起头，起身背对着莫寒露，“你最好绝了对大哥的非份之心才好。”
“四少。”莫寒露一惊，全身僵硬地望着楚四的背影。
“你的心思很容易写在脸上。”这也是楚四用卿一而不用莫寒露的缘故。卿一若论心思缜密，不如莫寒露，可论起心府来，莫寒露却远远不及她。楚四带着轻叹的声音，如凉泉般注入莫寒露的心中，也浇灭了她还未萌芽的情愫，道：“大哥不是你所能亲近的人，就连我也需时刻小心翼翼，方能安然无恙。”
“四少不是能轻易使唤他吗？”莫寒露仍为困惑。
“轻易使唤？哈哈哈哈……的确如此！”楚四仰着头哈哈大笑，却也在下一刻低下头，“这世上能使唤他的，大概也只剩下我一人了……”
后一句带着浓厚的语气，似悲伤似自嘲，莫寒露一时竟分不清楚。唯有那被沐浴在月光下的背影，带着朦胧的惆怅，令她一辈子也无法忘怀。
“请四少放心，我之心永远都属于四少！”莫寒露身一蹲，一脸坚决，在新起的仰慕未燃的同时，她狠起心来强硬掩埋。对于她而言，楚四予她的恩情终究比一时的贪念来得多太多了。贪不过一时迷失心智，而恩情却改变了她的一生，殊轻殊重她还分辨得了。
楚四正欲再说，贾俞沙哑的声音生硬传来，打破了一院的诡谲气氛：“这是怎么了？”
楚四暗暗松了口气。
莫寒露默不作声的站起身来，对贾俞点头。
“这莫家美人与本少闹别扭呢。”楚四转过头笑道。
“卿二，别太放肆了！”贾俞低斥了声，转而对楚四恭敬道，“四少，宗主那边有请。”
“知道了。”楚四点头，即快步离开。
待楚四走远了，贾俞才瞪着莫寒露，恶狠狠警告道，“你这丫头真是无法无天了！别以为四少现在纵着你，你就可以爬到四少的头上去。我们和他们，终究不是同一屋檐下的人。”
终究不是同一屋檐下的人……
这一句何等惊人，却又真实得让人无法反驳。
也不知过了多久，莫寒露才幽幽开口问道：“贾俞跟四少多久了？”
贾俞一愣，凝眉想了许久，才挤口道：“快十年了。你怎么突然这么问？”
“卿一姐姐似乎是跟着四少最长时间的人了。”莫寒露叹了口气，望向洒着星辰的天际，“月与星，终究是不同的……”
贾俞将视线抛向高空，不发一言。
一样的月色，却因看的人不同，形成不同的心境。有人看月，是谓心情愉悦，有人看月，却是越看越愁，越伤感。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八、寒晨之悯（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