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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九节 礼尚往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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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我们当时已在河南境内,快马加鞭日落之前便到了洛阳。李建成伤的不轻,好在他身体底子好,又穿着盔甲,要不早就一命呜呼了。这次出来的宫女并不多,而我唯一信得过的只有雪鸢,便将她留在李建成身边伺候,每天都让她把李建成的情况告诉我。
第七日,听雪鸢说李建成终于可以下床了,我便缠着她带我一起去见他,之所以让她帮忙是为了避开众人的耳目,趁着天黑我扮成小宫女过去。 “公主为什么不光明正大的过去呢?”雪鸢听了我的想法,疑惑地看着我。 “这么晚了,我一个姑娘去一个男子的寝宫不大好吧。”我边说边换衣裳。雪鸢撇撇嘴,“那怎么不明天白天再去呢?” “白天会被父皇知道,他并不想我跟李建成走得太近。”我想了想,这样解释够明白了吧。 “公主真不像是一个十一岁的小姑娘。”雪鸢帮我整理了一下头发,又道。 “你也不像一个十三岁的小宫女呢。”我冲她笑笑,起身走出去,雪鸢迅速跟了上来。
虽说是行宫,这里可比大兴宫强多了,四周环绕着渠水,开门可见,水里布满了绿莹莹的荷叶,并不是我搞错了季节,只是那些叶子都是绿色的丝绸做的。树叶也是如此,颜色褪了,便换新的。雕栏画栋、飞檐斗拱、金碧辉煌、美轮美奂,完全可用《阿房宫赋》中的句子来形容“长桥卧波,未云何龙?复道行空,不霁何虹?高低冥迷,不知西东。歌台暖响,春光融融;舞殿冷袖,风雨凄凄。一日之内,一宫之间,而气候不齐。” 在洛阳城,每一座宫殿都是一座城市。我暗自感叹,还真是没有白来。还好炀帝此行是为了和大臣商量行军布阵的事,便于随时召见将他们都留在宫里,要不我非得走死不可。
“雪鸢姑娘还是回去吧,不是叫你跟公主说以后不用再过来了吗?”刚到门口便听到李建成的逐客令,他既这么肯定是雪鸢,想必平时也没有什么人过来。 “李将军好大的架势,连我的帐也不买。”我嘴上虽是这样说,脸上却带着笑意,只可惜他还看不到。 “不知公主驾到,有失远迎,末将领罪。”李建成说着从床上下来。 “唉,你别动,跟你开玩笑的啦。”我连忙跑过去制止他。“将军的伤还没好呢,要是再有什么不妥,娴儿就罪过了。” “公主不必在意,保护公主是末将的职责。”李建成顿了顿,看了看窗外复道,“再说公主要有什么闪失,我还不知道怎么向世民交代呢。” 我的心咯噔一下,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公主这么晚过来有什么事?”李建成见我许久没有答话,自行转移了话题。 “没什么,就想过来看看你。”我淡淡地说着,有些心不在焉,他这一提,我还真有点想李世民了,抬头看了看雪鸢才道,“你怎么把雪鸢赶走了呢?” “我的伤已经好了很多,雪鸢姑娘是公主的贴身婢女,怎么能一直伺候我。”李建成看了我一会,又望向雪鸢。“这些天劳烦姑娘照顾,建成在此谢过了。” “将军客气了,这是奴婢分内的事。”雪鸢连忙欠身回礼。 “将军既然这样说,那我也就不勉强了。”径自思考了一下,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也就不跟他争辩了。“将军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来洛阳已经半个多月,开始那股新鲜劲也没了,看炀帝这架势,是不会回长安过年了的。唉,可是我想回去了,没有李世民、杨倓、杨侗、杨侑,这日子还真无聊。炀帝几乎每天都在筹划二征高句丽的事,简直把我给忘了。
十二月二十二戌正,我终于忍耐不住,带着雪鸢前往显元宫。去早了炀帝肯定在和臣子们谈论正事,所以我特地挑了晚上。除了正殿和门口,没见着什么宫人,难道炀帝已经睡了?不应该啊。我想了想,让雪鸢灭了灯便前往偏殿。远远的就发现荣华殿灯火通明,果真在这里。
“公主。”雪鸢轻轻地唤了一声,拉了拉我的衣角,我顺着她眼睛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黑影立在左边的窗口。这么晚会是谁呢?我跟雪鸢示意噤声,悄悄地走了过去,却发现那人长得像李建成。 “公主,好像是李将军。”雪鸢在我耳边轻声说。没想到还是惊动了那个人,他一慌,连退几步,竟将廊前的花盆撞倒。 “谁在外面?”屋内立即传来杨义臣的喝声。 “父皇,是娴儿。”我扯着嗓子大声道,连忙冲到门口。李建成趁势逃了出去。 “进来吧。”随后听到炀帝温和的声音。
我平复了一下心情,推门进去。只见炀帝端坐在主位,杨义臣、王仁恭分居右侧,苏威、虞世基坐在左边,果真是在开会呢。 “今天就到这吧,按刚刚说的去办。”炀帝说着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下去。众人乖乖告退。 “这么晚,你怎么来了?”炀帝看着我,虽有些吃惊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和蔼。 “娴儿好久都没见到父皇了,父皇是不是把娴儿忘了啊,白天在忙,连晚上也不休息么?”我蹭到炀帝怀里撒娇,他不要起疑才好。 “呵呵,是父皇忙糊涂了,忘了娴儿也在洛阳呢。”炀帝倒是不介意,还为自己辩解起来。 “父皇,娴儿每天可无聊了呢,反正李建成也病着,要不您让他陪我玩吧。”天南地北的聊了半个时辰,又吃了点宵夜,在接近尾声的时候,我突然向炀帝提出了这样的请求。心中暗忖,既看住了李建成又解决了无聊的问题,这主意挺不错。炀帝想了想,八成是觉得反正李建成一时半会也上不了战场,送我个人情也好,便答应了。
还在路上,就听到琼华阁里传来一阵悠扬的箫声,这曲子是宫里经常演奏的《梅花调》,既表现了梅花高洁安详的静态,又表现出梅花不畏严寒迎风摇曳的动态,吹得倒是一点都不输给尚仪局的司乐。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吹箫的该是,呵呵,他还会这个。
“妙,想不到将军还会吹箫。”我轻轻走到后院,待李建成吹完才拍手叫道。李建成看到我愣了愣,随即拧着俊眉,“公主说的可是笛?”说着举起手中的竹箫。我哑然,这竖着吹的是叫箫吧?“哦,笛。”挣扎了一会,我终于昧着良心说,笛就笛吧。“没想到将军还有这兴致。” 李建成知道我是说昨天的事,脸色暗下来,旋即又笑道,“昨天的事多谢公主了。” “将军怎么这么客气,娴儿这条命还是你救的呢。”我打趣道,算是还你的恩情吧。 “末将救公主是职责,公主救末将却是,”李建成忽然停下,貌似找不到合适的措辞,“总之公主对李家的大恩,建成铭记于心,日后定当结草衔环。”
“将军严重了。”我说着示意他在对面坐下,“不知道将军昨日夜探显元宫是?” 李建成看了看雪鸢,见我点点头,便放了心,“我只是有些好奇,陛下昼夜与杨将军等闭门商讨,是不是在谋划二征高句丽的事。” “将军是受了唐国公之命吧,”我不禁笑道,其实炀帝把你放在身边也是想让李渊他们知道自己的决心。“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莫非唐国公有能力改变?” 李建成目光凝聚,像是想不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我倒不以为然,还跟他说了一征高句丽时劝炀帝被禁足的事。李建成呆呆地看着我,神情中竟然有丝钦佩。“公主小小年纪竟有这份仁心和气魄,建成佩服。” 我扑哧一笑,“将军是在说我老成吗?”随即深深呼出一口气,“生在帝王家没办法。” 李建成认同的点点头。
“将军以后可不得清闲了,我已经跟父皇请示,让你陪我玩。”我转开话题,说出了来这的目的。李建成稍稍愣了一下,随后嘴角噙笑道,“能陪公主玩是建成的福分。” 我会心一笑,经过二十天的相处,对他已没那么陌生,仁厚宽简、温文尔雅,倒是个不错的人。猛然又想到了他的结局,究竟是你变了,还是李世民变了?玄武门之变,我是否能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