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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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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大小姐,都什么时辰了,你怎么还有心情在这睡觉?”春睡恬静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慌张的表情。
我抱着丝被,歪在床边一边打哈欠一边嘟囔道:“我今日休息啊~前两日不是你答应我忙完我今日轮休的么,怎么今天就忘了?我可告诉你啊,我这两天摘桃子摘得手都抬不起来,你今天说什么也别想把我骗去帮忙。”
春睡急的快哭了:“我知道,可今日着实有些忙不过来。前两日我与负责果品的桃枝都说好了,今日她顶你的奉桃位置,我和西柳在天后身边服侍,小镯负责果品。可今日一早西柳就被负责布置的墨荷喊去帮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小镯没负责过果品这会子桃枝根本走不开,我倒是想又奉桃又服侍好天后,可今日听闻莫定神君也要出席,天后娘娘从早上起床就没什么好脸色,妹妹,你看。。。。”
我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了起来:“莫定神君?!哦~~那我去,姐姐,说,要我做什么?这么恩怨情仇的大戏,这么跌宕欺负的剧情,哎呦,怎么能少了我!想到我就心潮澎湃。若不能亲眼看见,红凤不笑死我我自己都会遗憾个万万年~”说罢,起床随便整理了下身上衣物,见并无不妥,便随着春睡直奔云霄宝殿。
年度大戏谁都不想错过,还是天家的好戏。一众小仙聚在门口眼睛直盯着那云梯,只恨此刻不能立刻开席,催促几位迟迟不到的大咖们尽快入戏。我手上的桃子也随着“我好像看见莫定神君的衣角了”或者“我好像听见天君的依仗脚步声音了”之类的假消息发的忽快忽慢,差点打了三个水晶杯、两个果盘、四盏琉璃水灯,顺便接受了春睡无数眼色眼白眼球。
在等待的煎熬中,我在攒动的人群中倒是发现了若干熟悉的脸孔,连阿爹阿娘也在御座之下不远的位置上朝我点头,我正欢快的朝他们望去,却有一个人挡在了我前面,抬头一看,这不是几日不见正被我冷落的红凤么?怎么看起来憔悴了不少?莫不是等桃子等的心力交瘁?
“今日大殿之上不管发生什么,你且按捺住,万不能出声。”
我想不到红凤与我尽然是同道众人,看戏最忌讳出声,扰了那演戏人的兴致,一场大戏可就不流畅了。
我很以为是的点头道:“红凤你大可放心,我最是一个观戏不语的真君子,最有节操的。”
话音未落,天君天后的依仗已然进入大殿之中,红凤嘴唇且动了一下,说了句什么,全被梵乐之声盖住,待我扭过头来再想问他说了什么,人已经回到太极星君后面的榻上坐定了。
这边桃子迅速塞给后面尚巴巴等着我分发的仙君手里,小声道:“大家往后传,没有的各拿一个。”人就迅速遁到天后身后,和春睡老实呆在天后身边做眼观鼻鼻观心状。
诚然在这着实也是一个观戏的好处。且不说整个大殿尽收眼底,只看天后今日这脸色却不是多云转晴,根本就是暴风雨的前兆啊,像我这等福薄的小命还是别在天后跟前晃荡为好。
这厢天君天后刚坐稳,那厢却听得传令仙官诺道:“莫定神君到!”各位神君仙官都为之一振,身体也跟着坐得笔直,很是协调一致的把头摆向一个齐刷刷的角度,好戏上场了!
从天梯缓步上前,锐气腾腾的正是这位万众期待的男一号莫定仙君,当然我在天后身侧努力地瞪着眼睛,也只依稀看见一个白色的点在往这边移动——天梯着实长了一点,不过我所读过的凡间书中段子里,主角上场惯是要用一段风萧萧易水寒的悲凉环境描写来做铺垫酝酿气氛的,这段天梯委实是给了主角酝酿的空间,只是当下艳阳高照却很是缺少那么一点氛围。
“春睡,且替我斟上玉露,莫定仙君这万万年少在天庭走动,怕是连这天庭开宴的时间也忘了,我们却先喝着再慢慢等,反正,还有的是时间。”天后修长的紫金裴翠护甲轻弹桌上的鎏金琉璃水晶杯,显得很是优雅,我却从后半句中听出一股子鸡皮疙瘩直冒的冷气来,不觉收回眼珠子,只盯着天后的后脑勺,手中的青玉扇只敢缓缓的摇着小风,再不敢妄动。
座下各神君仙官活了几万万年,又怎么看不出天君天后之不耐,纷纷附和着只把自己案几上的琼浆玉液斟满,嘴里说着每次宴请必说的奉承话儿,只把那被夸烂的琼浆玉液又捧上了一个新的高度,于是本该风萧萧雨纷纷的肃杀氛围又变的诡异异常。
天梯再长,也总有到头的时刻,我正专注的盯着天后的发丝让其微动而不乱时,一把清冷而淡淡的嗓音从纷纷乱乱的嘈杂中传了上来:“莫定见过天帝陛下、天后娘娘,望陛下娘娘圣体安康,九州康定。”
我忙抬头,看见一个修长白衣身影已立于御座之下,身后还带着一青衣小仙,两人皆垂首行礼,看不见面孔,倒是瞧莫定神君身形与我想象的战神形象略有些许出入,但好在够飘逸够清俊够神仙气,也算合了上古元神的气度。
“莫定这几万年倒是罕少在天庭露面,今日一见,着实还是老样子,快起来入座,就等你开宴了。”天君笑眯眯地虚扶一把,早有小仙官引领莫定神官入座,天后娘娘且只淡淡的靠着御座,端了杯子酌饮,并未出声。于是众神且又忙着与莫定仙君虚礼一番,很是不亦乐乎。
我见这会子天后也不曾唤春睡与我为她添水拿果子,八成正脑力风暴着怎么帮自己老公找回蛟族之战的面子再找回自己蟠桃会这不敬的里子,无暇顾及其他,便大着胆子斜眼往莫定神君那边瞟了一眼,这一瞟当真吓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娘嘞,莫定是否是那个莫定,我倒不清楚也并不曾认得,但莫定身后这娃子我却很是有些眼熟,怎么看也是这几日曾帮我摘桃子做糕点的小仙君琪人,这,这,这,果真是人不可限量,我当成小白的娃儿,暮然回首这人就在堂下坐,且还被我追着问他和他家神君的屋内事。
于是我也终于感受了一丝风萧萧易水寒的气氛和不怎么好的预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