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城流殇》一囝

2、chapter 1

　　透过梧桐树的间隙直视太阳，只能感受到一阵刺眼的白光，低头时阳光打在脸侧和脖颈上温暖的皮肤触感在这一刻全部失效了。感情就是这样一种东西，当你真正直视它的时侯被刺伤的总是这么猝不及防。
　　这几天天气忽冷忽热的，年末的冬季在夏然的记忆中还未有过这样的温暖，自己生长的北方城市在这个时候早就下过一两场雪。辅导学生写完法文短文出来，时间就不早了。看看表八点一刻，估计韦薇那家伙早就吃饱喝足，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夜风依然很是刺骨，把围巾拉高只露出双眼睛，在人群中快步穿梭着，跑动带来的空气摩擦力稍稍提高了身体的温度。一个人在这个城市呆了快七年，可是熟悉的也只是那么一点点，几条街道，几栋建筑。
　　城市太大，陌生感虽不说与日俱增但是消减幅度也很小，你忘不了一座城只因为那里有你牵挂的人，爱不上一座城或许是因为这里温暖太少。这个城市这么大，街道这么多，想要不见一个人竟然都这么容易，大隐隐于市说的肯定就是这种情况。
　　夏然和陈予洁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老死不相往来的，貌似是五年前。那时夏然才大二，陈予洁还在北京，两个人还是姐俩好的每年例检一样，只要一回家就聚一起，没心没肺的相互嘲讽。可能是那年夏天有点热，荷尔蒙蒸发的快了人也变得比较燥动，梧桐树的叶子长得都比往年旺盛好多，知了叫唤的也很猖狂，整个地面夏然觉得透过陈予洁的利落的短发都可以看到徐徐冒上来的热汽，而自己肯定就是一只蒸熟了的大包子。
　　“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喜欢的是你啊！”
　　电影回放一样，夏然的目光掠过陈予洁细薄的唇瓣扫过鼻尖，然后停留在刻满愕然的纤长眉眼上。
　　陈予洁琥珀色的眼瞳很好看，平时总是带着满满的漠视与不屑。因为身高的关系，夏然被这样不屑的睥睨了好几年。可是此刻夏然觉得自己一脸坏笑和不着调的语气，把那八年来的藐视全都赢了个十乘十。
　　“什么吗，我一直以为不会有人喜欢我的。”
　　愕然是转瞬即逝的，眉毛轻挑，嘴角微笑，再尴尬的瞬间都被那笑化解得云淡风轻。
　　“走啦，去看电影。”纤长的手臂拉过夏然的小身板，话题转换。
　　第一次告白就这样被陈予洁那个混蛋一带而过。
　　估计就是这样见光死的吧，说破了八年的情谊也就散了。后来陈予洁大学毕业工作来上海，本来还以为离得近了或许会好些说不定还有丝缓和的余地。慢慢的才明白愈是这样才会愈绝望，一击必杀就是把最大的希望摆在你面前然后彻底摧毁。
　　现在偶尔想起来还是会怅然若失，天空中的星星那么恒定万年都不曾消失，每当你抬头仰望时它就在那里，可是相距却有亿万光年。心中的人永远都在，每当想起距离又是遥不可及。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夏然想起陈予洁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开门进来，客厅的灯居然是黑的，韦薇那妮子不在家。走到厨房餐桌上留的有韦薇的字条：
　　阿夏，我晚上去看个秀。砂锅里有我中午煲的汤，你想喝了就自己热下。不用等我晚上可能不回来。
　　夏然长到这么大，基本上没有什么计划，人生就像是野生野长的路边花，什么时候发芽，抽枝都不知道，也可能来年再也长不出来。这样说来或许有些过于悲观主义，因为在别人看来夏然的人生还是满顺畅的，大学读的外语系法文，毕业后在一家小出版社当编辑，无波无澜按部就班。夏然知道自己心里的那份莫名的飘零感是什么，不曾在人生上有过什么奢望的自己，向来都没有目标世间过客般匆匆的来匆匆的去。
　　韦薇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夏然，你敢再老气横秋一点吗，都要作古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韦薇是自己的高中密友，外向活泼随机应变，现实里的行动派，交际技能指数让夏然叹为观止，两个人就是太互补了导致现在都难舍难分。韦薇的大学和夏然不在一个城，工作的地方也不在一个城。韦薇自己开了一家小服装店，买一些牌子的单品和她平时做的衣服。外人看来或许很轻松，可是只有自己当老板那些接二连三的突发情况才知道有多少。
　　年末小店生意还好，基本步上正轨，让小店员看管着，跑来找夏然姐妹淘。开口闭口都是她自己总结的生意经，把夏然弄得不胜其烦，吐诉两三天总算是意犹未尽的截止了。要不，夏然估计早就把这姑娘打包邮寄回去然后概不退还。
　　吃过晚饭，查看下邮箱，没有新的Email，出版社那边估计没有什么问题。夏然的这个小编辑当得清闲，平时负责校订下外文出版刊物，帮助翻译些稿件并没有什么很重要的工作，可是薪水也就是那样吊着在韦薇看来就是不思进取。夏然却安于现状，自己在外文补习班当小老师的收入和薪水加起来购花就行。
　　补习班是夏然在念研究生的时候就开始的兼职，和老板的关系不错一直干到现在。自己喜欢在不同的地方呆着，保持新鲜感。春假补习班休息，出版社又没什么事。请了年假准备和韦薇出行。
　　到底去哪呢？翻着旅游杂志举棋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