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毒蛇Viper》这就是ai

30、新的一天（二）

　　到了彭格列的地盘，这里是巴勒莫远郊的一处小镇，比城里更靠近大海，海风带着海水的咸味一波波地吹过来，我的衣衫也鼓荡地像穿了大木桶一样可笑。伸手拉了拉衣服，我看着眼前的曲折小道，迈步走了上去。
　　城堡建在陡峭的岩壁上，通往大门的道路只有这一条人工凿出来小径，“之”字形向上蜿蜒盘曲。
　　小路被打理得很好，干净整洁，想必每天都有人过来清理道路。路边漫野的紫色小花，间杂着白色的花朵，开得正旺盛。连着长在峭壁上最普遍的矮从灌木，一路蓊蓊郁郁，在这里走上这样一段路，倒也显得并不漫长。

　　到了外城门，我来这里也有过不下五次了。城堡完全是石砌的，上面有青绿的苔痕，也有着刀剑枪火的印斑。彭格列能长存如此之久，和这座城堡也有莫大的关系。我向护卫说明来意，他们确认后打开城门。
　　从外城门进入后，到内城门还有一段路，这一路我已经驾轻就熟。等到来到内城门，却看见里包恩正在门廊下等我。黑色黄缎的礼帽遮住了他的眼，手里的香烟袅袅燃烧。
　　我意识到有什么事情发生了。能让里包恩亲自在这里等我，还这样一幅姿态，肯定是颇为棘手的。

　　我嗤笑一声，走上前去。
　　里包恩看见了我，将烟头掐灭，等我走到他面前，他说：“边走边说。”
　　这一路上并没有人，彭格列的城堡，外部森严，里面却管理得十分宽松。
　　我走在里包恩身侧，并不知道将要去往哪里。
　　我们从塔楼上楼，来到一条空中连廊，它用拱券支撑，连接了前后两栋建筑。下边就是彭格列内城的花园，从高处往下看，风景更好。

　　又走了十几步。他开口了。
　　我正在欣赏楼下的一片花团锦簇，听见这话，转头看他。
　　“Viper，埃维雷特家族的研究部部长阿文·阿尔戈蒂诺是你杀的吧。”
　　研究部长？我敏锐地察觉到这个词。原来阿文·阿尔戈蒂诺的身价挺高。我拉起唇角，隐秘地笑了笑。
　　我不欲诓里包恩。既然他已经知道了，还那么确定地说出来事实，否认又有什么价值呢？
　　“嗯？是的。”我不在意地点点头。

　　“果真如此。”他轻声说，停了脚步。
　　我也停下来，倚在栏杆上。顺手拉下兜帽，眯眼享受阳光。这里是半空中，视野开阔，无论是哪个方向，都一览无余，的确是一个谈话的好地方。
　　我们都压低了声音。里包恩脸上带着笑，状似一副闲谈的架势，连眼神都放松了许多。

　　他说：“今天刚得到消息，埃维雷特声称他们已经清理了叛徒阿文·阿尔戈蒂诺。阿文·阿尔戈蒂诺被发现烧死在P-PUB的包厢里，他的诊所也在一场大火里化为了灰烬。这个声明，虽然能瞒过大多数人，可是少数了解内情的人都明白，阿文·阿尔戈蒂诺是被一名幻术师杀害的。而埃维雷特没有幻术师。”
　　他的黑眸注目于我，颇有种笑噱的意味。我不满地“哼”了一声。但是我的心里早就知道，这件事当然瞒不过去。且不说其他的，光是房间里着火了半小时，酒吧里人来人往，居然没有一个能够发现里面燃着的熊熊的大火，这怎么也是说不过去的。

　　但是这也不是必定是我的证据。幻术师虽然不多，在意大利这块地界还是有几个的。哪里就一定会是我。只是，当然了，我是重点怀疑对象。
　　当布下那个幻术的时候，我就不惧怕会有不明就里者怀疑到我的头上。我一直明白一个道理，破案这种东西，当侦探们足够聪明，他总会发现罪犯的一点蛛丝马迹，并且追根溯源，直至揭穿真相。越是多做手脚越是暴露个人特质。既然如此，何不大方地向他们显露自己的存在呢？在这种情况下，谨小慎微的侦探们反而不能肯定案犯是谁。毕竟，正如之前所说，幻术师虽然不是凤毛麟角，但是也是有那么几位的。
　　阿文·阿尔戈蒂诺混在嘿稻里，谁知道他暗地里的仇家有多少？又有谁在磨刀霍霍向他伸出了毒手？赏金猎人里也有几位幻术师，譬如我。谁又知道是不是雇凶杀人呢？无从得知。
　　只是，这样的想法让观者看来，是不是有些托大了呢？那么其实促使我这样做的关键另有两点。一是因为我并不惧怕。我狡黠一笑，我怕什么呢？大不了，我往可乐尼洛的住宅里一躲。谁还会去海军军官家属院里找凶手呢？二是我知道我的掩饰根本不可能瞒得过埃维雷特这个“苦主”。作为人造幻术师计划的真正幕后推手，它怎么可能不知道是我来复仇了呢？
　　所以，埃维雷特为什么要承认人是它杀的火是它放的呢？它为什么要替我隐瞒？这着实让我迷惑不解了。

　　我转个身，背靠石质的雕花栏杆，闭目思索着。里包恩的声音在耳边飘来飘去。
　　“……阿文·阿尔戈蒂诺，你知道他在埃维雷特家族里是什么地位么？”我听见里包恩这样问我。
　　“唔？”我懒洋洋地回了一声。阳光晒着我的后脑勺，思绪像是被棉絮缠绕了，越转越慢，竟有些昏昏欲睡的困意。
　　这样的好天气，就是应该在树荫底下睡一觉嘛，我迷糊想着。但是不得不叹息一声。真是可惜。
　　我仍是闭着眼睛，脑袋却已经清醒了。

　　“他呀……我还真不知道呢。不过听你说，研究部长嘛，想来，应该是一个挺重要的职务吧。”
　　我并不能确切地明白阿文·阿尔戈蒂诺在埃雷维特家族里是什么地位。这个人神秘非常，我也打听不出来他的消息，黑暗世界似乎并没有他的一席之地——或者说，是在我来到巴勒莫之后才从黑暗世界消失了呢？我无声地笑了笑。
　　但是这些我不打算说给里包恩听。

　　“阿文·阿尔戈蒂诺掌握了埃维雷特的武器开发和生产的作业，这本来就是一个黑手党家族的命脉。他是决定埃维雷特强与弱、生与死的关键。在一年前他和埃维雷特家族相处得很好，一直对切萨雷·埃雷维特敬重有加。但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一年里两人剑拔弩张，硝烟弥漫。”里包恩简述道。
　　“他在三年前就不怎么在各种场合露面，我们猜测是在研制秘密的新武器。”我勾起唇角，秘密的新武器，猜得还真准。
　　“彭格列的探子没能探出阿文·阿尔戈蒂诺的动作。谁也不知道埃维雷特的新武器是什么、研究出成果了没。彭哥列的情报系统还是太弱了。”他最后点评道。

　　“至于为什么埃维雷特要承认阿文·阿尔戈蒂诺之死以及两场火灾是他们所为，”里包恩若有所思看着我，蓦地一笑，“让我们来猜猜看。嗯，第一种可能，或许是负责此事的主管恐惧责备昏了头向上级谎报军情呢？”闻言我掀开眼皮翻了个白眼。
　　明明是他在开玩笑，却反应地好像是我逗笑他了一样，轻笑声响起，似乎是格外得开心。我心底生出些微的恼火，他继续说：“好嘛，那就是第二种了。新武器已经研发出来，但是资料不在埃维雷特手上。结合阿文·阿尔戈蒂诺和切萨雷·埃维雷特的不和，这可能性很大。那么阿文·阿尔戈蒂诺已死的当下，连他的老巢都被端了，假如杀害他的凶手另有其人，这份新式武器资料是不是外流了呢？倘若外流了，既然埃维雷特保不住自己的成果，其他人来咬一口，也无法指责吧？所以埃维雷特才会坚决地说是他们杀死了阿文·阿尔戈蒂诺。这两场火灾也只能是出自自己的手笔。如此，才能震慑宵小，有时间去追讨这份外流的资料。我猜想新武器应该威力不俗，才会使埃维雷特如此重视。”
　　“这则声明，不过是一个烟雾弹。”里包恩如此推测。

　　作为当事人，我也有些云里雾里。之前已经提过，埃维雷特不可能不知道凶手是我。里包恩认为重点的那份新式武器的资料，我的确看过，但是伊哥也看过啊。埃维雷特手里的和我看过的并无二致，所以这推测和事实出入颇多。我深思片刻，暂时遗忘了昨晚到今天对他愈发壮大的不满，正想和他说出内情，指出他的错误，再嘲笑他一番，顺便让他帮我参谋参谋，他先我一步开口了。
　　“所以，那份资料在不在你那里呢，Viper？”他的眼瞳里深藏探究，朝我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