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逃离的背叛]雨霁（九十）》南宫辰

3、第 3 章

　　又是雨天。
　　这一刻终于还是来了。大战一触即发，九十九却莫名的松了口气。这千年的恩怨终于要有个了结。泠呀与天白默契度很高地念着几乎相同的咒语，戒之手也都两人一组与泠呀召唤出的恶魔战斗，鲁卡则是负责保护夕月。
　　雨下的并不大，对战斗的影响也不大，但是却让人心烦意乱。
　　九十九与十瑚面对的，是与之前名为阿修蕾的恶魔攻击方式几乎一样的高级恶魔，都是控制傀儡来达到攻击与防御的目的。
　　九十九看着它笑的意味不明戾气展露无遗，有种不祥的预感。他转头看向十瑚，对方也正巧转头看向他，眼中同样充满担忧。他摇摇头表示没事，十瑚示意他掩护她便冲了上去，把毫无防备的背后交与他。
　　九十九召出丧钟，刚要开始攻击却发现不太对劲。心里蓦地一惊，他看着自己手不受控制的缓缓抬起，丧钟通体银白色泛着冷光有点刺眼。右手握紧了丧钟，有些颤抖地瞄准了前方毫无防备的人。张口想要提醒她避开却无论如何都发不出声音。
　　眼前浮现出许多与十瑚在一起时的画面，包括前世的。他们向来是并肩战斗，将毫无防备的背后交给对方。无论前世还是今生。
　　他们一起上学放学，中午休息也通常在一起，就算是休息日也没有分开超过一天的。
　　最后浮现的是前世的情景。遍地横尸，有些是恶魔有些是自己人，死状都很凄惨，十瑚愣愣地站在那里，眼神空洞。他心疼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揉了揉她的发顶，希望她能够坚强。
　　九十九死死地握紧手柄，不让食指扣上扳机。然后费尽力气缓缓放下右手，却在一半停住，又不受控制地缓缓抬起。九十九无奈，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身体不受控制，但是不论如何他绝对不能伤了十瑚，所以当下只有放弃武器。
　　但似乎连武器的存在都被控制了，丧钟并没有如他想象那般渐渐消失，仍旧在他手中握的紧紧的。
　　背后早该好了的伤口早就开始隐隐作痛，现在伴随着雨势渐大，灼烧干与同感蔓延到整个背部。噼里啪啦雨滴坠地的声音几乎盖过了手枪上膛的声音，十瑚仍旧在前面与恶魔对打，完全没有发现九十九的不对劲。
　　雨更大了，已经超出了天气预报所说的中雨，完全是台风过境时的大暴雨。冰凉的雨滴打湿了衣服，却消除不了背后的灼烧感。痛感使得九十九无法压制控制他的那份力量，右手再一次抬起，瞄准了十瑚。尽管有轻微的颤抖，食指仍旧搭上了扳机，不想看亦或是不敢看，九十九闭上了眼。
　　呵，他发过誓要保护好十瑚的，现在却要亲手伤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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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睁眼已是天明。九十九有些惊魂未定地松了口气，是梦，还好是梦。
　　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为什么还会梦到——
　　“九十九，”门外传来十瑚轻快的声音，“一会还要一起出去——”
　　“嗯好，稍等。”九十九应着，拉开了窗帘，让外面温暖的阳光照进房间。
　　那次上街买东西之后受的重伤，他足足在医疗室躺了半个多月。伤一好便是与恶魔的混战，大概是最后一战。而他们却没有拼个你死我活。
　　战斗以泠呀，哦不，是若宫奏多的妥协结束。
　　天白支持不住地扶住墙，停下念咒，泠呀同样停下。静默几秒之后，他望着天白，却不知说给谁听，大概是夕月吧：“如果是你，我或许可以再试着相信人类一次。”
　　当然，在此之前他们就已经将恶魔解决地差不多了，所以若是真打下去，输赢难说。
　　就在他快要扣下扳机的瞬间，枪被打掉了。尔后鲁卡砍断了控制着他的看不见的细线，微微点了点头便攻向那只高级恶魔。看着鲁卡一件秒掉对方后面不改色地回到夕月身边，九十九扶住有些体力不支的十瑚默默感叹将军阶级与人类之间的差距。然后向不远处担忧地看着这边的夕月说了声谢谢。
　　他知道，如果不是夕月一直注意这边的情况并且要求鲁卡相助的话，鲁卡会帮他们的几率其实不高。毕竟鲁卡要保护的，就只有夕月一人罢了。
　　换好休闲装走出房间的时候人基本已经齐了，只差鲁卡和夕月了，他看到十瑚又望着窗外发呆，明白她又在想前世的事情了。
　　其实他也觉得不太适应。这么轻易地就化解了千年的宿怨，总有种不真实感。但是最主要的就是这样一来，他们就不必不停地保留记忆轮回转世了。
　　这样的话，就算还有下一世，他也未必能遇上这些人了，就算能遇上，恐怕也只能是擦肩而过了。总觉得，有些不舍啊……
　　听着馆长与焰椎真从目的地谈到服装搭配又谈到天气，谈着昨夜的雨下的多厉害、今天预报仍旧有雨云云，他的视线落在窗外蔚蓝的天空，阳光有些刺眼。
　　这样的天气会有大雨？显然其他人都是如此认为，所以也没有更改出游计划。
　　约莫一刻钟之后，夕月和鲁卡终于出现。两个人旁若无人地穿了情侣装——或许是鲁卡那个腹黑故意的夕月在这个天然呆没有注意到，又或许是真的无意间如此。自从那次大战之后，若宫奏多，九十九更习惯称其为泠呀，与夕月走的很近，鲁卡宣告一下所有权也是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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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再次证明了天预报其实有的时候还是蛮准的。
　　一群人躲在车里看着外面的暴雨，有一搭无一搭地聊天。仍旧是馆长与焰椎真最积极，夕月已经靠在鲁卡的肩上睡了，鲁卡也从不参加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愁生带着笑看着焰椎真，十瑚则是望着窗外的雨发呆。
　　忽然就理解了前世的自己的无奈以及摸头的这个动作的含义。那种想安慰却又无法安慰，想说些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的无力感。
　　犹豫了许久——真的很久，外面的暴雨甚至都已经渐小，几乎不下了。九十九才缓缓地伸出手，揉了揉十瑚的头。
　　馆长与焰椎真的话题已经从天气预报的准确程度来到了祗王家的历史又到了前世他们的八卦问题上。
　　十瑚转过头看着他，摇摇头表示没事，打了个哈欠说只是有些困了。然后便靠在椅背上睡了。也可能没睡着，车里实在是有些吵，虽然只有两个人在说话。
　　九十九无言地点点头，却刚好听到馆长那句无意间的爆料——
　　“九十九和十瑚虽然上一世是兄妹，但是也是情侣呢。”
　　最后一滴雨啪嗒一声摔碎在车顶上，九十九透过车窗看着外面已经放晴的天，勾起了嘴角。

　　雨终于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