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ever,or Forever》林离

1、第一次：Never

　　这是一个关于爱的故事，一个关于在爱里学习和成长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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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仙道彰第一次向流川枫告白，是完全偶然的事，就在他那句“交往吧”开口的前一分钟，大脑都不知道嘴唇会吐出这几个音节，因此，听到自己胸腔里发出这样的请求，他本人比流川还要惊讶。

　　“为什么？”流川微微震了一下，慢慢地转过头去看他，淡淡地问。

　　为什么？仙道心里犯了嘀咕。这这这……这叫他怎么回答才好？

　　自流川结束全日本集训以来，几乎每周都来找他一对一。起初的时候仙道很是不乐意，好不容易有个周末，却被那小子一大早叫出门；在小球场一泡就是一天；除了技术方面的交流外，一句闲聊没有；赖床、钓鱼、逛街、欣赏美女……以前用来打发无聊日子时做的无聊事更是一件都做不成了。如果不是流川每次都请他去镇上的小店喝无限量的冰柠檬茶，外加请一顿丰盛的牛小排大餐，他甚至都在考虑是不是故意输球让对方彻底死心，别再来烦他了。

　　就这样过了两个月。之后的某个周六早晨，仙道一如既往地被闹钟叫醒、换上新洗的运动衣、弄好他标志性的头发之后正襟危坐，惴惴不安地等待某人的到来，然而蹊跷的是，一向守时的流川同学居然没有在八点钟摁响他的门铃，像以前一样，拽拽地站在门口，手指上转着车钥匙，爱搭不理地说声“Hi” 。

　　莫非他终于良心发现、改邪归正、幡然悔悟、金盆洗手了么？仙道想着，一直绷紧的身子就蓦地松懈掉；他软软地斜靠在沙发上，放肆地舒展身体，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苍天啊，大地啊，这是哪位天使大姐替我舒了一口闷气啊。

　　顺手抄起茶几上的Playboy，漫不经心地扫描着……今天那家伙不来，一天时间就全部归自己了，嘿嘿……好爽！

　　可是过了足足5分钟，仙道手中的杂志还停留在同一彩页——他是一个字也没看进去，满脑子里乱糟糟的。

　　那家伙……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他一向喜欢闭着眼睛骑车……想到这里，仙道陡然出了一身冷汗。流川今年刚满17，尚还算未成年人，偏偏自己已过18……万一流川在来找自己的路上发生不测，他仙道彰岂不是要作为监护人负起不可磨灭不可否认不可转移不可推卸的责任？

　　天使大姐，我只是想过个惬意的周末而已，可没有害人的意思啊……

　　10分钟过去了。仙道把杂志往桌子上一丢，闭上眼睛平躺下来。

　　管他呢。那小子命大得很，阳寿遥遥无期……自己纯属瞎操心，还是……先睡个回笼觉再说吧。

　　突然他弹簧般地跳起，三步并两步地奔到门口，一把拉开了厚重的门。

　　外面空空荡荡，杳无人影。

　　真怪了，明明听到有人敲门的。

　　也对，那个懒家伙，怎么可能敲门，最多是一直把手揿在门铃上，直到他开门才放松而已。

　　15分钟过去。仙道在屋子里来回踱步，画着一个又一个椭圆形的圈圈。

　　也会忽然站住，双手叉进头发里，烦躁不安地看看嘀嗒嘀嗒走着的挂钟。

　　几次坐下，又几乎在同时站起来，本来柔软的沙发，此刻仿佛长满钉子的铁板。

　　20分钟……电铃的声音在空气中突兀地响起，如干柴点燃烈火，惊喜的感觉“腾”地升上。

　　外面，流川依然拽拽地站着，手指上转着车钥匙，撇撇嘴：“走吧。”

　　仙道气不打一出来。这臭小子，真把自己当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老妈子了？

　　“撞到汽车。”流川似乎看出他眉宇间的腾腾杀气，背转身不甩他，却又轻描淡写地解释着，“单车爆胎。我推过来的。”

　　仙道这才留意到流川的衣服有撕破的迹象，裤子上满是浮土；他走到流川面前，审视着那张白皙清俊的脸，颧骨处有一处微小的擦伤；额角处划了口子，还好不深；嘴角处也破了，有点肿……万幸没有大碍，仙道略略松了口气：

　　“进去上点药，自己包一下吧。”

　　“不用。”流川用袖子擦了下额头，满不在乎地，“快走吧。今天加练30分钟。

　　好一个任性的小子！仙道无奈地耸耸肩。

　　不过，不管怎么说，他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那天打球的时候，担心他的伤，仙道不免多看他两眼。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啊，这个平日里冷漠寡言的小子，还真是生得不赖呢：头发乌黑，皮肤雪白，脸庞清俊秀美，轮廓细致分明，真宛若玉雕出来的一般，比所有他见过的美女都自然耐看……这么想着，仙道就呆愣在原地，没提防流川一球砸在他胸口，仙道猛然吃痛，“哎哟”叫出声来。

　　“专心点。”流川过来捡球，想想，又不忘补了一句，“大白痴。”

　　真是疯了！仙道狠狠地捶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为什么平日里那家伙最爱说的口头禅此刻听来也多了几分打情骂俏的妩媚味道？

　　自己病得不轻了！！

　　加练的30分钟过去了，流川投进最后一个篮，捡起球，招呼仙道一起走。

　　“咦？这就结束了吗？”仙道诧异地看着流川，“这么快？”

　　流川也同样诧异地看着仙道，这白痴一向对长时间的比赛怨声载道，每次说要走都美得心花怒放，今天……这是怎么啦？

　　“再打会儿吧？”仙道明显意犹未尽。

　　“不要。”流川拍了一下球又单手接住，“过量练习会导致肌肉疲劳。”

　　说完，他径直走到球场边的长方形水池旁，那儿有一排水龙头，每次练习完，他们二人便在此喝水洗脸。

　　像往常一样，流川挽起袖子，拧开龙头，用手接捧水扑在脸上，如此几番以后，他干脆把嘴就到龙头边上，水流入口，清爽沁凉，流川喝得心满意足。

　　抬起头，一把抹去嘴边的水痕，奇怪地看着仙道：

　　“喂，你怎么不喝？”

　　那一边，仙道盯着他，已经看得痴了。

　　此时正是傍晚，西天残阳如火，流川逆光而站，周身熔融在一片灿然的金色里；水花纷飞又降落，他的袖口卷着，露出颀长白皙的手臂；瘦削的脸颊湿漉漉的，不时有水滴顺着尖尖的下巴滑落；被打湿的睫毛像蝴蝶翅膀上下翻飞，天真无辜的眼神若隐若现……随着落日角度的偏离，夕阳渐渐斜射到他脸上，给那微蹙的眉峰、秀挺的鼻梁、微微上扬的嘴唇都勾勒上模糊的金边，而发稍挂着的水珠如晶莹的晨露，在阳光照射下闪耀着七色光彩。

　　这样的流川，是动人的，迷人的，醉人的，更是……诱人的。

　　仙道没有多想——此时也不容他多想，大脑完全空白——大步走过去，扳住流川的肩，狠狠地，亲吻了他的嘴唇。

　　流川身子振颤了一下，然后就安安静静地站着，双臂自然垂下，既没有回应也没有反抗。

　　这是一个深吻，仙道双手如铁钳般揿住流川的肩，用力地吸吮着他唇齿间的湿润，恨不得要把他深深揉碎，一股脑榨取干净。

　　然后，仙道放开手，抬起头，与流川那小鹿般纯洁的乌黑眸子相对，就发生了本故事开头的那一幕。

　　“交往吧……”

　　“为什么？”

　　因为你的美丽让我怦然心动啊！仙道几乎脱口而出的同时急忙闭紧了嘴巴，心想要把这说出来不但失掉流川不说，恐怕连自己的一只手一条腿也不得不失掉了。

　　匆忙中，咬到自己的舌头，不由倒吸凉气，龇牙咧嘴。

　　流川冷冷地看着他，拿起搁置在一旁的篮球，转身就走，同时抛下了一句答复，掷地有声：

　　“Never！”

　　“可是……你还没听我的理由呢？”仙道终于捋顺了思路，急急追加。

　　“Never!”流川又重复了一遍，语气平静如水，却冷淡若冰。

　　“下星期，老时间，一对一。”他又补充道，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我不会再迟到。”

　　说罢走远。

　　从始至终，他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