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鹤轻歌》娘良姜

57、花海

　　两个人，不眠不休，脚程有多快呢？
　　其实贺晞没有计算过，她这不算长的一生中，长途奇袭过无数次，日夜兼程早已是家常便饭，也从来没有一个旅程像这次这般让她这般觉得漫长，一直在她身边的男人以为他们这次的行程会很长很长，有一辈子那么长。可是她心里晓得，她还是要回去，把命留在这个国家。
　　有时候，在看到男人轻松的笑容的时候，她竟会有淡淡的愧疚，苏瑜只看到了男人的欺骗，可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他不在其中，当然不会明白贺晞为何明明心知肚明，却还愿意陪着所有人演这一场戏。
　　也许还是因为年纪大了的缘故吧，她这样想着，站在山头上远远看去，已经能看到宁城巍峨沧桑的城楼。风吹过她的鬓发，空气中有尖利昂越的雄鹰嘶鸣声。
　　“可算是到了，”男人清越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时候还早，就在此处休憩一下如何？”
　　“好。”
　　两人现在站着的地方离宁城尚有半日脚程，离上次战争已过去了半旬，草长莺飞，已是一派春日景象，从这里望过去，是一片一望无际的花海，多是夜牵牛，也有些龙葵，不是什么名贵的花草，可是因着数目众多，自有动人之色。
　　贺晞下了马，看着男人去寻干柴生火的背影，微微笑了笑。她是吃干粮吃惯了的，可是这位却不行，一路上即使行程再赶也要把一日三餐妥妥帖帖的安排好。不知为什么，贺晞竟也没阻止这种行为，或许，心中隐隐的也是甘之如饴。
　　她把两匹坐骑牵的远了些，然后盘腿坐在花海里，轻轻锤了锤微微酸痛的小腿，耳边的嘶鸣似乎又近了些，不知是不是错觉。
　　等靳景贤回来的时候，只看到了两匹马悠闲踱步，贺晞却不知所踪。他有些茫然的把柴火放下，向前走了两步，想喊，却一时哽住了，心中胡思乱想了一阵，又回头朝马匹走过去。
　　骑马找可能会快一些，只是不知……
　　手中动作也停了下来，只是呆呆的看着缰绳，不知在想着什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忽然响起了她的声音：
　　“你站这里做什么？”
　　靳景贤几乎以为是错觉，愣愣地回过头去看她奇怪的神情，半晌才魔怔了似的笑起来：
　　“本来想拿些肉干的，却忘了已经吃完了。”
　　他自己心中大乱，也就没看到眼前人复杂的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