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赋予谁》叠石

9、雷敏敏小算，雷老爷迎客

　　为了替自家少爷打听江大公子的消息，这些天阿全可是把各门各派在南庄安置情况模的一清二楚。天一派住东苑，金针派住南苑，神机宫和武林四大家住西苑，素女宫因全是女子不便与人合住，被安排在比较僻静的北苑。至于天桑教，听说老爷本来打算单劈一处安顿来着，却被对方派来的弟子婉拒了，说是不必麻烦，他们自有住处。各派的掌门自然是住各院雅居，其余弟子住雅居旁的厢房。他问的清楚，天一派的江大掌门和江大公子果然被安排在青岚居，而住在南苑的金针派，掌门端木老爷子和侄少爷端木谨则住的是流云居。本来嘛，南庄地界大，这青岚居和流云居一个在东一个在南，其实相距挺远。可是不知怎的，听梅姨手下的丫头馨儿说，端木少爷有吩咐，端木家的小姐和江家的二小姐想处在一块说说话，要求把江家二小姐的住处安排在流云居，而他自己则住青岚居，这原本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来者是客，何况端木谨身份尊贵，他既如此说梅姨自然照办。
　　阿全半个屁股搁在假山上，双手托着下巴愁眉不展，想个什么借口把端木少爷安排到别处？或者让那江家和端木家的两位小姐住一个房间，端木少爷还回流云居？先不说两位小姐同不同意，就是梅姨那边也说不过去啊，好好的为啥要动？他一边想，一边烦躁的轮流伸着两条腿，忽然腿上被什么东西一绊。
　　“哎呀！谁呀，作死么！”
　　一个娇俏的声音骂道。
　　阿全愣了愣才想到要去扶人家，那边厢险些被绊一跤的丫头馨儿早就拍拍屁股从地上爬起来，一见是阿全，立即柳眉倒竖，“死阿全，你不陪着少爷在这里做什么！是不是屁股又痒了！”
　　梅姨手下有四个大丫头，是专门从府里二十几个丫头里挑出来聪明能干相貌好的。馨儿算是里面脾气最好的，但毕竟是跟着梅姨的大丫头，说话口气可比普通小丫头们趾高气昂多了，何况阿全又是个软绵绵的性子。
　　阿全跳起来围着馨儿，“对不住对不住，馨儿姐姐摔疼了吗？”
　　“你说呢！你鬼鬼祟祟躲在这里干什么？”
　　馨儿说着作势要来拎阿全的耳朵。
　　阿全赶紧躲开，支支吾吾道：“没没，没干什么。”
　　这时他才注意到馨儿的身后还跟着一辆马车并两个小丫头，赶车的车夫此时也下了车。
　　阿全看那车夫不像府里的人，想必是某个门派的人。便问：“馨儿姐姐，这是哪个门派的？”
　　馨儿白了他一眼，道：“你管呢，我忙着呢，快让开！”
　　见阿全焉儿吧唧的哦了声，苦着脸退开几步。馨儿实则是个口硬心软的，便问：“你干嘛呢，一副哭丧模样，是不是少爷又闯祸了？梅姨打你屁股了？”
　　一想不对，这几天少爷被禁足着呢！
　　馨儿的嗓门也不小，后面的两个小丫头立即掩嘴偷笑。
　　阿全脸一红，沉吟半晌，一咬牙拉了馨儿到一边。
　　馨儿笑骂：“小胖子发什么疯！”
　　阿全似乎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头凑上来低声道：“馨儿姐姐，我有件事求你呗？”
　　馨儿讶异的眨了眨眼睛，小胖子平时没心没肺的，很少有这么严肃的时候，一时兴趣上来，道：“什么事，你先说来听听，帮不帮的可说不准。”
　　阿全微一沉吟便把少爷吩咐的事情跟馨儿说了，当然具体的理由掠过。他语言组织能力有限，说的又吞吞吐吐，不清不楚。但馨儿是个聪明人，听了几句便明白他什么意思。雷大少爷那点爱好和当年对江家大少爷的痴缠，雷府中除了老爷夫人知道了装不知道以外，谁的心里都有点数。
　　馨儿皱起眉头，按说她是负责东南两苑的，分配或者调换房间不是什么难事，可这件事是少爷基于为了达到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而需要偷偷进行的，这就有点难办了。阿全若是没找上她，她大可当做不知道，但阿全既然求到她了，她若不帮，这死小子回头没心没肺的跟那位小祖宗这么一说，以后还有她的好日子可过？！
　　正犹豫间，前面过来一人，跑的气喘吁吁的，“馨儿，可找着你啦！”
　　是四大丫头里的另一个兰儿。
　　兰儿比馨儿小两岁，性子倒是比馨儿跳脱些，时常风风火火的。此次梅姨将住着素女宫的北苑拨给她管辖。而另外两个，慧儿负责西苑，萍儿呢，年纪最小，历练还浅，仍留在北庄帮忙。
　　“兰儿姐，你找我？”馨儿问。
　　兰儿点点头，拍拍胸停顿了一会才道：“刚才梅姨吩咐说，有贵客到，让我们准备两间上房。”
　　“贵客？哪个派的？不是都安排好了吗？”
　　兰儿摆手，“不知道哪个派的，只说贵客。”
　　又道：“你知道的，现在各苑都安排满了，普通单间倒是有，上房可去哪儿找去？梅姨说你主意多，让我找你商量。”
　　馨儿问：“男的女的？”
　　兰儿道：“好像是几位公子。”
　　馨儿想着，各苑的确都已经安排满了，就算钟翠居和长泽居还有空房，一个全是女子不方便，另一边神机宫宫主一向古怪，定不愿与外人合住。流云居嘛，若是江大小姐住过去也没房间了，青岚居倒是还有空房，可只有一间也不够啊。
　　正叨叨呢，只见兰儿说了句“交给你啦！”便一溜烟跑了！
　　馨儿顿足，骂了句死丫头，瞥见一旁呆站着的阿全，忽然计上心来。青岚居西面倒是有一间套房，里面布置的也算雅致，不如将端木少爷安排在那处，青岚居腾出来的两间房不就够用了？如此既如了少爷的意，又安顿了贵客，只是委屈了端木少爷，到时少不得亲自去陪个不是，想来端木少爷堂堂男子汉不会计较如此细枝末节的事。
　　呀，忘了问贵客什么时候到？
　　世上的事，总是怕什么来什么，越想躲什么，什么越往跟前凑。
　　江寒玉老远瞧见烫金匾额上隶属撰写的“风雷山庄”四个大字，本来跑的欢实的两条腿便像被木桩子定住般，再也不肯挪动一步。
　　厚重而宽阔的红漆大门大大敞开，两排家丁从门前两头雄壮威严的镇宅石狮两旁排出十余丈，皆是簇新的蓝衣短打，威武而立。在这些人的后面隔三丈便插有一面蓝色镶红边的锦旗，上面书写遒劲大字“雷”，这些锦旗顺着山势蜿蜒而下直至山脚，在风中瑟瑟作响，气势不可谓不大。
　　萧灵素今日换了身天青色云丝长袍，手持一把象牙骨白绢折扇，从华丽宽敞的马车下来后，便一边摇着折扇一边看看风景，似乎大老远的跑来这风雷山庄只为看看风景。不一会，一个头发花白的紫袍老人远远迎来，满脸堆笑。
　　“这位可是萧世侄？”老人声如洪钟，眼中精光闪烁。
　　萧灵素似乎才注意到有人过来，抱拳行礼：“雷世伯好，小侄萧灵素拜见。”
　　长眉俊目，谦谦君子，温雅如玉。风华内敛，不经意间尽显清贵之气。
　　紫袍老人，也就是风雷山庄主人雷震轻拢颌下胡须，目露赞许之色。点头道：“好好，当年世侄与萧兄来我风雷山庄时，你年纪尚小，如今已成人中龙凤，萧兄真是生了个好儿子！”
　　萧灵素道：“世伯谬赞！”
　　雷震摇摇头，哈哈大笑，“老夫说的是真心话，若是敏敏有你一半风姿，我心足矣！”
　　雷震年轻时脾气甚为暴躁，有“小霹雳”之称。自从接掌雷云派后，为人处世倒是圆滑了些，但依旧是个暴脾气。直到四十岁上得了雷敏敏这个宝贝儿子，暴躁的性子总算被磨平了几分，不过依旧秉性耿直，是个直来直去的豪爽之人。他说的话自然也是发自内心。
　　萧灵素通常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听雷震这么说也只是微微一笑，不再谦让。
　　雷震一边领着萧灵素往山庄里去，一边问些萧兄如何如何的话。萧灵素此次前来总共带了四人，除了他自己、玄小七和江寒玉以外，还带了个年纪跟玄小七差不多的随从，名唤秋山。这秋山以前江寒玉也从未见过，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跟玄小七闷葫芦木头人的性子截然不同，秋山话多聒噪，似乎一刻不讲话嘴巴能闲的生疮似的。
　　萧灵素走，玄小七和秋山自然跟着。直到进了门口，还是玄小七发现怎么少了一个？眼睛往后一瞟，见江寒玉愣愣的杵在原地，不知发什么呆！他朝秋山努努嘴，意思是你去看看。秋山早两三步跨出门直奔江寒玉，推了他一下，问：“小江子，干嘛呢！少——公子都已经进去啦！”
　　小江子是他给江寒玉起的外号。也不管别人乐意不乐意，反正他自个叫的起劲。好在江寒玉觉得这个外号也不算难听，也就勉为其难接受了。
　　江寒玉不妨他这么一推，踉跄了两步。不前进反而退后几步，“那什么，我想尿尿，你们先进去。”
　　秋山又扯他的衣服，攥着不松，“想尿尿也进去了再说，里面园子树林子多的是，去给它们增增肥也好，浪费了岂不可惜！再说这里可是好多人看着呢，你好意思？”
　　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奋力抽回自己的衣角，江寒玉撒腿往旁边跑去，边跑边喊：“你先进去吧，我去去就来，去去就来！”
　　秋山见他跑的贼快，挠挠头，难道真的急成这样？不会尿裤子了吧！随即坏心眼的哈哈一笑，心道待会一定乘机摸摸这小子的裤子看潮不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