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赋予谁》叠石

40、破庙疗伤

　　“你站住，连我的话你都不听了！混账东西！”随着两声急促的马嘶声，两个人从马上下来，站的位置正好是草堆旁。
　　“父亲，我要去救他！十一王爷他不安好心！”
　　“我说不许去就不许去！十一王爷不会对寒玉怎样！”
　　起初江寒玉听到两个人讲话也没在意，毕竟这个时候什么事他都不想管！可是这两个人的声音为什么这么熟悉？寒玉是指的他吗？啊，对了，他有些迟钝的想，真笨，可不就是父亲和大哥嘛，啊，不对，父亲不是父亲，大哥不是大哥，呵呵，其实他们跟自己没什么关系。躺在草堆里，他自嘲的笑笑。
　　外面江飞扬又说话，他不想听，心想他们为什么非要跑到自己身边来说，为什么老天爷总爱开玩笑，总是让他看到不想看的，听他不想听的。可，无论他此时此刻有多么不想见他们，江飞扬的声音还是十分清晰的传到他的耳朵里，“父亲，武林盟主的位置确实很重要，可是寒玉对我也很重要！父亲为了盟主之位难道竟连儿子都不顾了吗！”
　　“孽子！”江钰明气得不轻，“我这么做难道不是为你以后铺路吗！你不要忘了你才是我的亲身儿子！就算，就算十一王爷真要了寒玉，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不，我不答应！我爱他，我爱他，父亲，我爱他！”
　　“啪！”江钰明盛怒之下甩了儿子一耳光，“你爱他！你敢说你爱他！你是男人他也是男人，你敢说你爱他！这等惊世骇俗的话你也说的出口！名义上寒玉还是你弟弟，兄弟□□，你说你爱他！你让我们江家的颜面往哪儿搁！混账东西你个！这些年我都白教你了吗！”
　　江飞扬被江钰明一通吼气焰低下来，懦弱道：“父亲，求你，孩儿真的喜欢他，父亲你不也是因为对寒玉的母亲旧情难忘才一直把寒玉养在江家的吗，这种爱人的滋味你应该能体会啊。”
　　江钰明脸色一变，厉声道：“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我的事还轮不到你说三道四。。。总之现在你跟我回去，至于寒玉，我看十一王爷带走他不那么简单，可能跟他的身世有关，所以他的安全你大可不必担心”看儿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又道：“如果寒玉的身世与皇家无关，到时为父把他接回来，那也得看他自己的意思，否则，我劝你趁早死了这份心。”
　　江飞扬急道：“父亲怀疑寒玉的亲身父亲是皇家子弟？！。。。怎么会。。。”
　　“只是猜测，事实未必如此。选举之事近在眼前，你莫要感情用事，男子汉大丈夫，不可儿女情长英雄气短。”
　　马蹄声逐渐远去，江寒玉没有动，他睁开眼睛，透过凌乱堆叠的稻草缝隙，天空一片漆黑，云层密的连一颗星星的都看不见。父亲终于承认自己不是他亲身的了，虽然早就从雷震夫妇口中得知，没有多少震撼的感觉，但凄凉苦楚却更甚当时！还有江飞扬，他这是要去救自己？看来自己是被李沐昕强行带走的，他说爱他，为什么？他们同在一个屋檐下十几年，从来没有在这个大哥身上感受到丝毫兄长的温暖，如今却说爱他，真可笑！而父亲，他叫了这么多年的父亲，养了他十五年的父亲，十五年的相处难道竟连一点父子之情没有？任凭他被十一王爷带走，甚至怀疑他是皇家血脉！真可笑！如果，如果他真是皇家血脉，李沐昕会放过他吗？不，绝对不会，在皇权面前，亲情就如粪土，更是一种障碍，一定会除之而后快！他不认为父亲想不到这一点，他只是为了自己的权利和荣耀刻意忽略，他只是，不在乎而已。他甚至还承诺江飞扬，假如他江寒玉只是一个默默无闻之人，就可以让他的亲身儿子对他为所欲为！
　　咳咳！刚才的一通狂奔加上心情激荡，一时胸中气血翻腾，猛地翻身一口鲜血从嘴里狂喷而出！
　　“谁！出来！”肩膀被坚硬的手指扣住，猛的一拖，整个身子被拖出草堆。
　　“玉儿！”
　　熟悉的声音亲密的叫唤，竟是此时此刻最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萧灵素！只见他乌发披散，白衣凌乱，领口上血迹斑斑，脸如金纸，状若修罗，狠辣凌厉的眼神在看清是江寒玉后一刹那变的欣喜若狂，猛地抱住他，“玉儿！”
　　“你放开，放开！”江寒玉激烈的挣扎，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不是应该正和那个叫静儿的妖艳男子如胶似漆□□吗！
　　想不到他这一推萧灵素竟没受得住，一个踉跄退开半步摔倒在地！江寒玉一愣，他是很激动手上用足了力，可怎么可能推得动他！这时他才注意到，萧灵素的嘴角有血迹，甚至还有一丝丝鲜血还在从嘴里不断涌出，本来白玉般的脸此时蒙上一层不正常的金红色，呼吸也有些粗重，萧灵素受伤了！
　　“你，你怎么了？”他一时忘了自己的难堪，上前扶他，手碰到萧灵素的身体时忍不住缩了缩。忽然，双手被对方抓住，江寒玉下意识的要甩开，不能忍受这具刚刚还和另外一个人耳鬓厮磨的身体碰自己，可还没等他有所动作，只听“哇”的一声，随着一大口黑血喷出，萧灵素整个身体都倒在他怀里，喷出的血溅了他一身！
　　“萧——”
　　“前面不远处有个破庙，去。。。快！”萧灵素似乎伤的很重，连说话都断断续续。江寒玉心里很乱，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萧大哥的武功他是知道的，整个武林难有对手，是谁能把他伤成这样！
　　身上的人说完就晕了，江寒玉咬咬牙，将萧灵素两只手臂搭在自己肩膀上，半背半拖的往前走，天昏地暗，哪里看到有什么破庙？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一段不远的路竟走了一刻钟之久，其实这个破庙离刚才待的地方也就十几二十丈！
　　“萧大哥，萧大哥！”好不容易进到庙里，推醒还在昏迷中的萧灵素，他看起来像受了内伤，可自己武功低微没法替他疗伤，只能靠他自己。他一推萧灵素就醒了，睁开眼睛的同时朝江寒玉笑笑，只见少年本来苍白的脸因为背着他走了这段路染上一丝红晕，发髻松散，几缕碎发散在耳边，萧灵素伸出手想把它们撩开，被少年躲开，萧灵素再次笑笑，“一会你离我远些，切莫站在我身后”说罢双腿盘起双手拈诀闭上眼开始运功疗伤。
　　虽然知道萧灵素说这话必有用意，心里还是冷不住冷哼，我是要离你远些，等你疗好伤我就走的远远的，再不见你！他愤愤的想。
　　手边有现成的油灯和火折子，可能是前面进来躲避风雨之人留下的，点亮油灯，灯心如豆只照亮观音像所在这一小块地方，江寒玉抬头瞥了眼，原来是送子观音庙，许是荒废久了观音像残破不缺，怀里的小娃娃早就面目全非，依稀可以看出是个孩子的模样，可惜托着他的观音的一只手断了，小娃娃就这么凌空悬着，与身体相连的部分随时都有可能断裂而导致小娃娃掉下来，观音的五官倒是还在，也还慈眉善目，只不过脸上白漆脱落，露出一道道黑色痕迹，长长的正好从眼睛下面直到下巴，看上去像慈母流着血泪的样子，又像在向来人求救，好像在说，孩子要掉了，快来救救他吧！江寒玉瞧着瞧着越发觉得阴森恐怖，不敢再看。
　　萧灵素那边毫无动静，只有头顶汗如雨下，俊脸上肌肉微微颤动，长眉皱起，想来疗伤的过程必定是异常痛苦的，他忽然想到什么，赶紧将油灯吹灭！
　　这个送子观音庙大概荒废了很久，果真很破，屋顶破漏四面钻风。观音像在黑暗之中脸上的黑痕不明显，显的慈眉善目多了，江寒玉不敢打扰萧灵素运功疗伤，只是一会痴痴的看着他的脸，好像能从他脸上看出朵花来，一会又抬头看会观音，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你那模样是在怜悯怀中的小娃娃还是在怜悯我？小娃娃啊小娃娃，你为什么要被雕刻出来，菩萨的手都断了还有谁能托的住你？早晚都得粉身碎骨，不如不来这世上一趟！又想到江家，想到父亲，想到江飞扬，想到二姐，他们都不是自己的亲人，等萧大哥疗好伤他就走，不见萧大哥不见江家人，谁都不见！他自己一个人清清静静也能过的很好！
　　忽然，“噗！噗！噗！”连续三声，有什么东西从萧灵素后背激射而出，只看到冷光一闪，然后就是尖锐物体刺入木柱中的轻微噗噗声。那是，银针？！
　　萧灵素慢慢睁开眼，对上小孩担心中带着疑惑的眼，“封住穴道的银针已经被我用内力逼出，只是——”
　　话没说完，外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萧教主，别来无恙啊，怎的您不喜欢静儿吗？”
　　声音娇媚，正是在李府与萧灵素合奏“落英神曲”的乐师静儿，只是此时声音中却带着肃杀。
　　萧灵素与江寒玉对望一眼，萧灵素指指观音像后面，江寒玉会意，两人蹑手蹑脚走过去。
　　外面静儿又说话，“萧教主怎么不理静儿？难道是静儿惹您不高兴了？哎——既然如此，秋山，你进去请了萧教主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