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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误闯秘洞,好奇害死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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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果真回房睡觉去了,一觉醒来外面天色已暗,他伸了个懒腰,从窗口往外看。
可巧,他的房间正好在院子上方二楼,从楼上往下看,院子里什么都看的清清楚楚。
刚睡醒,还有些迷糊,看着那些黑衣人套马,检查车厢,整装待发。半响才反应过来,这是要走?这些人居然不在客栈过夜?白天不走晚上赶路,这是为什么?
他还没弄明白车厢里到底装的什么呢,这可不行!眼看着黑衣人陆续驾车离开,江寒玉头脑一热,施展轻功从二楼窗口跃下,他的轻功其实并不怎么好,好在那马车原比普通马车高些,又正好停在窗子下面,因此他将灰色床单往身上这么一裹,加之他身材纤细,手脚并用成大字形往车顶这么一趴,夜色下若不从高处往下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才趴好,马车开始动起来。不多会便越跑越快。江寒玉的身体便在马车颠簸中不住摇摆,所幸车厢一角有根立柱因为要插镖旗而竖的高了些,两只手抓住才得以勉强稳住。
马车越走越偏,初夏的夜里还有点冷,江寒玉维持着大字型不敢稍有动作,时间长了手臂和脖子都变得僵硬。眼瞧着身后密林倒退,身下从大路便小路,从小路变小径,到最后马车行驶的随度越来越慢,温度越来越低。
江寒玉把床单裹紧又裹紧,不禁后悔自己太过鲁莽。夜半三更穿山入林的,莫不是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比如杀人?但现在骑虎难下,只好走一步看一步。
忽然身下马车不知什么原因忽然停了下来,只听一人低声斥责:“怎么搞的!赶紧到下面去看看!”
其中两个黑衣人应了,一骨碌钻进车轮底下,不知在捣鼓些什么,另外三个朝四周看了看,神情凝重。
江寒玉以为自己暴露了,心脏一阵紧缩,全身紧绷恨不得把头埋进车厢里,半响车厢下面似乎有重物搁置发出的“砰砰”声,声音钝的很,好像铜铁之类的物事。片刻功夫,想是爬进车底的两人出来了,气喘吁吁。
只听刚才那人问:“可妥当了?”
一人回答:“好了,这回绝对牢固。”
江寒玉心里一松,看来跟自己无关,稍稍抬头,见质问那人一挥手,马车又慢吞吞往前进。
这回又前进了约莫小半个时辰,就在江寒玉以为不知还要走多长时间的时候,车停了下来。
确切的说,车队停了。只因,路已到尽头,前面是一座黑压压的大山。
这是要干什么?到了?江寒玉松开紧握的手,微微动了下手指头,僵了!
三辆车前后陆续停好,江寒玉伸长脖子往前看,黑不隆咚的什么也看不到。忽然听见最前面隐约有说话声,离得远听不真切。过不多久,前面马车开始移动,紧接着是自己这辆。江寒玉见前进的方向正是大山的方向,心里啧啧称奇,难道山石上有个门不成?
陡峭的石壁上果然有个门,一个暗门。江寒玉屏息凝神作挺尸状,耳边尽是马蹄声踢踢踏踏的回音,伸出手指可以碰到冰冷的岩壁。看样子他们好像正走在一条不算小的通道里。通道岩壁每隔一段挂一盏灯,灯光昏暗,一路过来数了数大概过了五六盏灯的样子,忽然,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不算小的山洞,洞顶高旷,四周岩壁漆黑坚硬,怪石嶙峋。不过洞内却十分宽敞,除了进来的通道,别无其它出入口。
一群人,约莫有十来个,正在等待。
最后一排手持火把,火把无风自动,影影绰绰。因此,最前面那个锦衣华服之人的脸便也忽明忽暗。
好奇怪,看这人面皮白净衣衫华丽中等个子体态微胖,不像练武之人,倒像足说书人口中鱼肉百姓的贪官。
双方显然是认识的。
进的山洞,三辆马车便并排驾至一边,江寒玉居高临下,因此将双方接洽看的一清二楚。
黑衣镖师中有个人在最前面,想必是这些人的头,只听他道: “焦大人,为何临时改在此处交货?”
声音粗粝,语气颇为不满。
正是在客栈中瞪了他一眼,有着殷隼般眼睛的那人。从他布满皱纹的脸上可以看出他已经不年轻,但这不影响他拥有一双厉色内敛的眼睛,全身紧绷,蓄势待发。
他口中的焦大人正是那位看上去像贪官的白面中年男人。
他嘿嘿一笑,尖细的嗓音在洞中穿透力很强:“嘿嘿,才几个月不见,鞭监制怎的跟焦某如此生疏?”
焦大人满脸堆笑,十分热情。就像见到久别重逢的老朋友。
焦大人,鞭监护?这些都是什么人?江寒玉咬着嘴唇,一时也猜不透两人的身份。
鞭监护丝毫没有被焦大人热情的态度感染,依旧冷着个脸,好像不是他要卖东西,而是人家求着他卖东西。
“焦大人,神机宫的规矩想必您是知道的。”他说。
神机宫?江寒玉恍然,神机宫他是知道的,与三派其名的,一个是南海素女宫,一个是京城神机宫。因此又有三派两宫之称。只是素女宫远在南海素心岛,与内陆门派甚少来往,而神机宫虽总部虽设在京城,真正营地却远在北海,因其以出售各种奇门兵器以及暗器为主,并不参与武林门派斗争。
神机宫宫主杜蒙之下分别有南北中三大监护,分别管辖大盛南北中三大区域买卖。三大监护地位齐平,并无高下之分。这位鞭监护必定是三大监护之一,地位置高仅次于宫主。
能让这么个大人物押运货物,买家的身份绝对不一般。
焦大人立即点头,“那是自然,那是自然,神机宫的信誉我家主子是信得过的。况且,五批货如今只剩这最后一批了,想必我家主子的诚意贵宫主也看得见,只是。。。”说到这里顿了顿,似乎有难言之隐。
鞭监护却不等他说完,手一摆,道:“买主有任何要求,只要不违反我神机宫交易条例,尽可提出。但随意更改交货地址却不在此范围之内。”
“是,”焦大人满脸赔笑,“若不是事态紧急,我家主上也不会出此下策,鞭监护既然来了,可见我们双方还是互相信任的。”
说毕,手一挥。
立即有两个大汉抬了五个大箱子出来,砰砰的依次打开,嚯!好家伙,白花花的银子闪花了在场所有人的眼!
这怎么着也得十几万两吧,江寒玉在心里嘀咕。
他虽出身富贵,家中也算家财万贯,但这么多银子摆在眼前还是头一遭!况且父亲治家严厉,极其反对奢华浪费,江家子女在吃穿用度上都有严格规定,以小康之家为标准。因此养的江寒玉很会过日子,吃穿用度除外的零用钱每年攒着舍不得乱花,到如今也就三千两不到。因此忽然看到这十几万两白银竟两眼放光,恨不得手一挥变掉一箱子到自己口袋!
鞭监护见着银子,脸色稍霁。又朝手下一人使了个眼色,那人立即上前当着众人面将物箱银子点了点,完了冲鞭监护点点头。
鞭监护似乎并不想与焦大人多纠缠,吩咐人将其中一辆马车的货物卸下,再将银子装上去。
随手一指,正是江寒玉所在这辆。江寒玉闷着脑袋,将耳朵贴在车顶。只听见货物搁置在地面的砰砰声,间或铿锵的貌似金属摩擦碰撞的声音,只因光线实在昏暗,又不敢明目张胆的看,只隐约看到个轮廓,似乎是可以一人合抱的颇为沉重的铁器。
如此四五个人来回奔运,照理说一柱香时间也该搬完了,可不知怎的,搬运的几个神机宫弟子脚步越来越沉重,渐渐气喘吁吁,累的不能走路。
鞭监护刚要呵斥,见焦大人眸光一闪,心里觉得有点不对劲,暗中提气,这一下惊出一声冷汗,体内空空荡荡,真气竟然提不起来!
他闯荡江湖几十年,如何不知道这是中毒的迹象?但他想不通神机宫素来与人无怨无仇,不过是买买上的来往,对方却为何对他下手!但此危急关头容不得他多想,耽误之急擒贼先擒王,制住这姓焦的才有机会逃出去。
当下袖中几根银针激射而出,正是朝焦大人要害而去。而他的举动似乎早在焦大人意料中之中,且别看他身材福胖,身手却极为敏捷,身形一闪堪堪避过银针,眨眼间从另一个方向靠近,双手手掌积聚内力看似轻轻松松往前一推,随着一声闷响,鞭监护高大的身躯被震出三丈多远,直至后背撞在一块大石上。
鞭监护闷哼一声,一口鲜血喷射出来,双目欲裂,嘶声道:“姓焦的,你敢诈我神机宫!”
预待再上,毫无内力支撑的身体却连战都站不起来。
焦大人两个小眼睛冷光一闪,细声细气道:“鞭监护,实在对不住了,这是我家主上的意思,您去了那边可别怨我。”
又拿出一方水红色的帕子擦了擦手,道:“再说了,您也不寂寞了,有这么多兄弟陪您呢!”
原来神机宫其它弟子与鞭监护一样都中了毒,没有了内力便与普通人无异。而焦大人那些手下却个个是精挑细选的高手,在刚才焦鞭两人过招时,神机宫的人便已经被焦大人的人拿住。
鞭监护悔恨自己太大意,竟然中了奸人全套,还连累这许多兄弟,一时又悔又恨,气的全身颤抖,气急攻心处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大喝:“你敢!你就不怕我神机宫倾巢而出,到时定叫你们也不得好死!”
焦大人用帕子掩着嘴,嘻嘻笑:“鞭监护这话从何说起,焦某一直在听风山庄等着你们神机宫的货,这等不到货我家主上还要管你们宫主要呢!”
此话一出鞭监护脸色剧变,临时改变交货地点这件事只有自己知道,为便宜行事并为未向宫主禀报。看来此贼早就设好圈套,只等着他自投罗网,然后杀人灭口,神不知鬼不觉。到时,吞了这批货,而自己一行又未回去复命,他们便可以未收到货为由向神机宫发难。
转念间各种缘由已明白七七八八,当下面无人色,颓然倒地。半响才开口:“事到如今只怪鞭某自己不小心中了奸人之计,不过,既然要死鞭某也要做个明白鬼,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陷害神机宫?!”
焦大人笑眯眯看着鞭监护,似乎觉得待宰羔羊临死前的挣扎十分有意思,听他这么问却不无遗憾的叹口气:“这个嘛说来话长,我懒得跟你解释这么多。只能说没有是非的江湖如何成得了江湖?”
他说了这么句不明不白的话便不打算多说,眼中冷光一闪,对手下道:“送他们回老家,利索点!”
手下人得令,顷刻间被制住的十几个神机宫门人均被抹了脖子。
快刀在皮肉上摩擦的声音以及血从脖子里喷涌而出的噗噗声,在空旷的洞中听的格外真切,严重的刺激了江寒玉脆弱的神经。他全身紧绷,手指攥的发白,忍不住微微颤抖,连自己都搞不清是害怕还是愤怒!
这姓焦的真他妈没有人性!
而鞭监护看着自己带出来的神机宫弟子死的这么不明不白,本来委顿的身躯猛的朝焦大人冲过去,可惜他一点内力也无,这一冲之力也不过是愤怒过后的强弩之末,因此还未靠近焦大人身边便被一个灰袍男人一掌拍在天灵盖上。
鞭监护魁梧的身躯慢慢倒地,两只眼睛却睁得大大的不愿意闭上。
“唉,太可惜了,好歹也是神机宫三大监护之一,啧啧。。。”焦大人一边摇头一边说,脸上表情意犹未尽,在接收到灰衣人阴冷的一瞪后自觉的闭嘴,似乎对那灰衣人很是忌惮。
早在看到鞭监护冲出去的霎那江寒玉就知道这回他肯定活不了了。但真的看到他被人打死仍旧心有余悸,神机宫的弟子都死了,而他自己也中了毒,手脚一点力气也无。这回真是碰着狗屎运啦,万一被这群人发现,肯定会被杀人灭口。
想到这里,江寒玉更是摒住呼吸,一动不敢动。
又听焦大人吩咐手下将尸体运出去,而将他所在马车的银子搬出来,重新将货装好。
三辆马车又被拉着往洞外去。过通道的时候江寒玉只觉得全身软绵绵越来越没力气,甚至连抓着旗杆子的手都使不上力。
好不容易颠啊颠的出了通道,忽然,车身一个震动险些翻掉。而车顶的江寒玉因为无力攥紧旗杆便被抛了下来。
砰的一声,整个人横着落地,滚了两滚,停住。
江寒玉忍着屁股和腰上的剧痛不敢出声,心里还存着侥幸那些人看不见。但等他掩耳盗铃般松开抱着头的双臂一看,好家伙,两个人正一眨不眨盯着他。
两个人,四只眼,盯着他的目光如同吐着蛇信子的毒蛇。
这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焦大人和杀了鞭监护的灰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