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你欢颜》梦里如歌

2、启程

　　凌风城外，马蹄声急，来不及告别。
　　穆欢颜紧闭着双眸，靠着马儿打盹，附近那片原本空旷的地上，现在被覆盖上了厚厚的叶子。
　　离开凌风已有二、三十里的路程了，母亲用手帕抹泪的画面还是会在眼前浮现，手中的弦月剑泛着幽幽的青光，轻轻抖动着似乎在应和着主人此刻的伤悲。
　　“弦月九重，为师也只堪堪练到第八重，你年纪轻轻便能练到第五重，这在历来掌握此剑法的女子中也属罕见，所以不必心急，只要加倍练习，在配合一定的机缘，日后必会有不小的突破。”方末痕看着欢颜的样子忍不住有些心疼，这丫头从小都这样倔强，即便是受了委屈也绝不说出来，非要藏在心里一个人忍受，又免不了会后悔自己的决定，也不知道这样做对她是好是坏。
　　“嗯，我一定会努力的！”明亮的眼睛闪着坚定的光芒，穆欢颜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手中的剑。
　　这把弦月剑是八岁那年她过生辰时师傅送给她的，师傅说，弦月剑法素以无情扬名于世，练剑的容不得半点杂念私情，否则会走火入魔。传说这把剑是望尘谷的辛未老人亲自打造的，同时出炉的还有丹灵剑，可惜不知所踪，所以江湖人对这俩把剑也只是只闻其名罢了！
　　方末痕想着先带欢颜南下去丰御城，两年一度的武林大会将于六月初七举办，除了和那个人的十五年之约外，也是真心想看看欢颜的能力到底是到了哪个层次了，就算是一路慢行，也就需要一个月左右就可以到达，时间算下来绰绰有余，所以师徒二人一路走来倒也来得轻松自在。
　　大概走了半个多月后，突然有一天，穆欢颜注意到师傅用一袭薄纱遮住了脸颊。
　　“师傅，怎么用纱巾遮住了脸呢？”虽然师傅已年过三十，但是挺直的身体和清丽的面庞绝对算得上大美人一个。
　　“无碍，图方便。”方末痕有些不自在地说道。十五年了，不知道那人现在怎样了，是不是依然那么固执和冷血,面容是不是依旧那样威严夺目，是不是，已经不能认得出自己了。
　　穆欢颜看着师傅，就没再多想，挥动了下马鞭，跟着师傅继续向前奔去。
　　“抓小偷啊！快抓小偷啊！”刚到了一个小镇，就听到有人在大喊捉小偷，欢颜还觉着有些不大适应，在凌风的时候，民风朴实，很少有这样的现象发生，男耕女织好不自在，不过到底是与自己无关，就没多想，不想师傅却停下了脚步，看着她。
　　“去帮帮那位失主吧。”
　　“嗯，徒儿知道了。”穆欢颜虽然有些意外，但还是应了声，然后就施了熟练的轻功向小偷飞奔而去了。
　　当欢颜拉住小偷的衣袖时，整个闹哄哄的街道立刻变得安静了下来，没有人知道这个秀气的女孩是怎么突然出现在小偷面前的，就连小偷自己，也是被吓得一动不动，差点尿了裤子。
　　“我帮你归还了，下不为例哦，大叔叔。”轻柔淡淡的声音让路人觉得这件事情仿佛只是单纯的借了东西忘记归还而已，安静地看着穆欢颜把手中的钱袋放在了失主手上。
　　小偷和失主都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来，欢颜就未作停留再次飞回了师傅身边。
　　“师傅，完成了。”欢颜的表情并没有多大的变化，收了此前的笑容，仔细看了去，便会发现鼻尖渗出了些点点水珠。
　　“嗯，下次多注意下气息的调整，就会更好一点。”说完，方末痕小心地替她整理了下衣襟，带着欢颜来到了附近的客栈，托小二看管了两匹马，就带着欢颜进了客栈。忙碌的二人并未发现，在前上方的一座茶楼里，有个大概十八岁左右的男子，抚摸着一只金黄色的小狗，唇角挂着浅浅的笑意。
　　“土豆，比想象的轻松许多啊，我们好像已经找到了！”男子轻抿了一口手中的茶水，两眼中蕴含着清澈的光泽，有着不可忽视的吸引力，眉宇之间给人一种温文尔雅的神采，虽然没再说话，却掩不住一身俊逸出尘的气度。
　　而另一边欢颜觉得确实有些乏了，所以还未来得及给师傅请安，便贴着枕头沉沉地睡了过去。
　　只是这觉睡得并不踏实，梦里有一道红得诡异的大门突然向自己倒来，欢颜使劲力气躲开后才发现，真正面对的是咆哮着似乎要燃向天际的烈焰，张着恐怖的大口朝自己袭来。
　　“最近睡觉都有些不稳”，方末痕用毛巾帮欢颜轻轻擦去了额际的薄汗，盖好了被子，也去歇了。
　　屋顶的正上方，慕容子玺坐在屋檐上，安静地看着天际那抹发着淡淡冷光的弦月，静静地抚摸着那只名为土豆的金毛小狗。
　　“弦月破空，皓日当迎，土豆啊，这个日子得好好记着，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汪汪！”名为土豆的金毛小狗低低地叫了两声表示明白，只是答得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内心已经开始为接下来的任务感到迷茫，这个新主人，也许将不会再每天抚摸自己的金毛，不会再每天喂自己最新鲜的骨头，不会再吹优美的萧声给自己来听。
　　是的，迷茫，没有人会去理解一只狗的迷茫。
　　第二天还不到子时，大街上的吆喝声就已经此起彼伏，欢颜还未睡醒，方末痕便已收拾好了行李，催着她出发了。
　　二人在街边的小贩那里买了几个包子，方末痕还顺道在布庄给欢颜扯了些布，打算在武林大会召开之前，给她换一身行头，眼看着欢颜越发落得亭亭了。
　　街道上有不少卖女子饰品的，其中一根通体翠绿的簪子有点动心惹起了欢颜的注意，只是要卖四百文，欢颜想了想还是匆匆一瞥便赶紧跟着师傅离开了。
　　路上听人们说小镇叫清水镇，顾名思义，小镇被一条特别清澈的河水所环绕着，穿过清水桥，赫然出现俩条路，欢颜未作考虑便向着右边那条大道走去，没想到却被师傅拉住了，转而走向左边那条泥泞不堪的小树林。
　　“掩人耳目。”师傅的解释只是四个字，欢颜只好听话地转换方向。欢颜不想走这条路的原因很主要的是它的环境，明明是大树林立的地方，却散发着阵阵恶臭味，纵使耐力极高的欢颜，此刻还是忍不住泛起阵阵的恶心感，但见师傅神态没有多大的变化，便只好暗暗地压了下来。师傅，您老人家这是带的什么路啊！
　　眼前的路越来越艰难，偶尔有几只叫声尖锐的鸟儿飞过，地上还有些类似荆棘的植物横亘着阻碍她们的前行，欢颜以前经常跟着爹爹去山上采药，倒也不在乎这满地的泥渍，只当是和平日一样。不想说时迟那时快，突然“飕”的一声传来，迎面就是几只银光闪闪的箭头，欢颜反应极快地挥剑砍飞了离她最近的三只羽箭，微微喘了喘气，能感觉地出来，这箭虽然迅速，但并无伤害她们的意思。而如果凑近去看的话，就会发现那些被砍飞的羽箭插入树木几近末根，欢颜全身高度戒备，侧视去看师傅，她亦是眉目皱紧。
　　“啪啪啪，”掌声从头顶传来，一个头上绑了丝带，还插着一根白色羽毛的男子站在一棵高树上看着她们，如果不是带着一副痞痞的表情，这男子的相貌倒也称得上是风流了。
　　“这年头，能挡住爷七箭夺目的人还真不多，看你们也不是什么做了亏心事的人，干嘛放着阳光大道不走，非要走爷的地盘呢？”
　　“七箭夺目？莫非是那位喜欢劫恶济贫，调戏官爷小妾的七箭双童之暗童？”方末痕突然一改神态笑着说。
　　“哦不不不，爷才不不喜欢干这种事，那是爷兄弟，爷才不会去做那些勾当，污了爷的身份！爷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白童，阁下怎么称呼？”白童嘴里不知什么时候含着一根枝叶，显得更痞了。
　　“扑哧！”欢颜忍不住轻笑了出声，觉得眼前这名男子很有意思。
　　“姓方，单名一个痕。这是我的徒弟，穆欢颜。”欢颜扭过头看向师傅，疑惑师傅为什么会隐瞒姓名，见师傅一脸严肃就没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