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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三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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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雨水比以往都要多,割了麦子,就要种植玉米了。梁牡丹和她娘又忙活起来,不知从哪儿得了消息,播种的第二天,梁子善不请自来。
这次,他换上不知从哪儿淘换来的灰褐色粗布短衫,很不合身,袖子短了一大截,裤脚被利索的挽起来,乍眼一看,和村子里别的小伙子没有差别,倒是一副干活的样子。
梁牡丹本想把他赶回去,但是牡丹娘拽住她的袖子,对她摇摇头,说:“任他去吧。”
“婶子,男人家力气大,犁地刨坑的活儿就交给我罢。”他笑眯眯地对牡丹娘说,末了转头看向梁牡丹,朝她弯了弯嘴角,然后也没等对方说什么,像是怕她们拒绝,拾起一边的铁头,闷头朝地里走去。
看样子,来之前是向别人请教过的。他的动作虽不娴熟,倒也正确。
拍了拍呆怔在边上的梁牡丹,牡丹娘舀起玉米种子,也向地里走去,她边走边大声喊道:“梁牡丹,快来!一会儿日头就变得更大了!”
......
摸了摸脸上的汗,梁牡丹看了眼不远处的人,一丝复杂的浮现在脸上。他这是要做什么?明明马上就要进京,需要准备的事情很多,哪有时间来这儿浪费?
犁地,播种,浇水......哪一样不是要费大力气?这种事情,哪是将要进京考取功名的人干的?
......
梁子善刨坑,梁牡丹和牡丹娘埋种子,最后,梁子善再浇水。他们三人从太阳初升时开始,一直到太阳快要落山,才把活儿干完。
看了看正向她们走来的那人,梁牡丹从竹篮里拿出自己的汗巾,等他过来,把汗巾递给他。
梁子善把水桶和舀子放到一边,高兴地接过梁牡丹递过的汗巾,抹了把脸。他的脸被晒得通红,原本白皙的脸因长时间暴晒在太阳底下,晒起了一层皮。
这个样子,得好几天才能恢复。梁牡丹默想着,拿出水壶才喝了口水,就听见不远处有人在叫自己。
“牡丹!婶子!”
一路小跑着过来,刘雪芝的脸蛋儿被太阳晒得红扑扑的,她平复着急速起伏的胸膛,笑着凑到他们跟前。
“子善哥——”
虽是最后一个叫的他,眼里首先看到的,分明是他,叫他的声音拉得长长的,甜甜腻腻的。
梁牡丹对她点了点头,算是对她的回应,接着收回水壶,回头对牡丹娘说:“娘,我们家去吧。”说着她弯腰拾起地上的锄头。
牡丹娘点点头,没有说什么,拿起一边的水桶和舀子,收拾好竹篮,率先往回走。
看着自己被冷落,刘雪芝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今天她跟爹娘一起来地里干活,无意的一瞥,却看到了不远处在梁牡丹家地里锄地梁子善。她忍了好久,等到一切都结束,才跑了过来。
她过来,没有一个人理她。好似一个无关紧要的外人,突然插足,弄得气氛猝然冷掉,没有一个人高兴。
梁子善见梁牡丹和牡丹娘一句话都没说,一前一后离开,他攥了攥手里的汗巾,有些郁闷。他殷勤的替人家干了一天活儿,最后一口水都没給喝,反倒冷冷的丢下自己走了,这算什么?
即便这么想,心里要多郁闷有多郁闷,梁子善却还是蹙了蹙眉头,闷哼一声,绕过堵在他面前的人,跟了上去。
“子善哥——”刘雪芝又在后面叫他。
前面走着的梁牡丹顿了顿,咬了咬泛白干涩的嘴唇,接着往前走去。
梁子善好似没有听见刘雪芝叫他一般,没有回头,没有停顿,追上梁牡丹。“走这么快做什么?”说着他伸手,想接过她手里的锄头。梁牡丹紧了紧握着锄头的手,不想给他。
“松手。”男人本就郁闷,一头雾水,心里很是烦躁,只是极力隐忍,梁牡丹的不配合使他俊脸一黑,沉声说道:“现在你最好乖乖听话。”
走在前面听见动静的牡丹娘往后看一眼,梁牡丹立马松开与他纠缠的着手,加快脚步,想要赶上牡丹娘。
梁子善阔步跟上,梁牡丹知甩不开他,也就放缓步子。侧头悄悄打量他一眼,抿了抿嘴唇,终是忍不住问道:“你没有听见雪芝叫你?”
梁子善冷哼一声,讽道:“你管得到多,她叫我我就得停下?”
闻言梁牡丹垂了垂头,盯着脚尖,半响又问:“你们不是认识吗?”
“我认识的人太多。”他眉峰一聚,“无关紧要的人,记她做什么?”
“她是无关紧要的人?”梁牡丹停住步子,抬头直直的看他,“......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曾经最好的朋友......而且,她对你怎么会是无关紧要的人?有了肌肤之亲,夫妻之实,怎么还能大言不惭狠心的把她归为无关紧要的人?
在他心里,刘雪芝这样的女子都算无关紧要之人,那她又算得了什么?......毫不相干?
看着面前人满不在乎的样子,她很想质问出口,但是,动了动嘴唇,却怎么都问不出口。这种话要怎么问?
掀了掀眼皮,梁牡丹又看他一眼,望着已经和他们拉开大距离的牡丹娘,说:“走吧。”
梁子善眼中有疑惑流出,一讶,他问:“她是你的朋友?”
梁牡丹无力再回答他,没有说话,急急地往前走着。一旁的人没有在意对方的无视,只以为忽视了她的朋友不乐意了。
梁子善勾了勾唇,一抹淡笑浮现在嘴角,深邃幽暗的眼睛闪烁几下,像黑曜石一般动人:“即便是你的朋友,以后,便也是我的朋友。”
梁牡丹脚下一软,不受控制的踉跄一下,看着俯身急忙来扶自己的男人,一种不安渐渐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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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来牡丹娘和李二牛奶奶走得近,她时不时带着梁牡丹去串个门子,就是刚拔了个野菜,也会差梁牡丹送过去。
这天,梁牡丹才送些东西送李二牛家出来,就被人堵在了门口。
来人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看样子还没有出阁。
“你就是梁牡丹?”口气冲冲的,脸上的表情也不友好,梁牡丹疑惑,脑海里搜寻了一遍,也不记得认识这个人,于是她点点头答道:“是,我就是梁牡丹。”
得到回应,对方冷哼一声,双手抱胸,上上下下的打量她几遍,“你最好以后会对二牛哥好,否则——”
又是一记冷哼。接着就转身离开。
其中的威胁不言而喻。梁牡丹怔住,没有反应过来,待对方走远,才渐渐回过神来。这个姑娘,该不是梁家村的人,整个村子就这么大,同龄男女不管熟不熟悉,她都是认识知道的。
看着那人往邻村走去,她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想。
......
“有什么事,快说吧。”
“无事。”
“那你叫我出来做什么?!”
“怎么,不可以?”
看着面前男人似笑非笑,眯着眸子一副欠揍的模样,梁牡丹跺了跺脚,回身往回走。后面的人跟上她,扬声质疑,“我马上就要进京,我们见面的机会不多了,你难道不想在我走前留出时间和我在一起?”
梁牡丹忽的停住,支支吾吾道:“你又不是不回来了。”
梁子善轻叹,“你到想得开,一想到要和你分开,一年半载的见不到你,我可心如刀绞。”
知道他这句话骗人的成分居多,可是即便这样,梁牡丹还是心里漏跳一拍。她抬头扫他一眼,低头没有说话。
“我现在都有些怀疑,当初你说喜欢我,到底是不是真的。”
深邃的眼睛微眯,嘴唇紧抿,俊朗精致的下颌弧度显得有些冷硬,男人还是一贯的慵懒之姿,但却给人几分震慑之感。
他犀利的眸光直直的盯着梁牡丹,似是能把她看透。梁牡丹僵住,不能动弹,伏天里竟冒出冷汗,微微抬了头,正对上那人的目光,又慌张地低了头,一副心虚的样子。
梁子善满意的看着她的反应,隐了隐眸中的笑意,闷哼一声,不紧不慢的问道:“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梁牡丹心里咯噔一下,情不自禁的咽口口水,他察觉到了?可是,现在还不是坦白的时候......
“怎么会......”梁牡丹无力反驳,“......我是喜欢你的。”
细如蚊子哼哼的声音从她嘴里溢出,握了握被汗水浸湿的拳头,她避着他的目光。
“那就证明给我看。”
梁子善不咸不淡的说,末了,他貌似不经意的扫她一眼,浓密纤长的睫毛轻轻闪了两下,然后遮住了眸光。
“......”
缓慢地抬起头,梁牡丹抬头看他。她心里明白,她决不能越过这道线,再对他做些什么。如果她做了,以后该怎么面对善良的李二牛。
他要她证明,并不是真的想和她亲热......无非是想看她窘迫,看她不知所措的模样,看她笑话。
霍的抬头,她目光灼灼的看他。
“子善哥——”
梁子善抬头,眉峰微聚,额角的青筋蹦动一下,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我喜欢你,很喜欢你,这一辈子,恐怕再难这么喜欢一个人了......你不会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
对面男人的嘴角弧度越来越大,一抹得意和愉悦由心而生,看得出来,他是真的高兴。而梁牡丹却红了眼眶。她说的话,并不只是为了敷衍他,其中的真真假假,只有她知道。这恐怕是她最真、又最假的一次告白。
“梁牡丹!”
忽然,一声突兀的叫喊声惊动了无语相视的两个人。梁子善脸色一凛,蹙紧眉头,不悦的看过去;梁牡丹心里咯噔几下,冷汗冒得更厉害了。
来人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正叉腰冷冷的看着梁牡丹。
“你这样怎么对得起李二牛!亏得那个傻子还整天念叨你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