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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十三章 天之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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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就像以前上山采药那样,踏进荀山。
只不过织没有背竹篓,两人也不再是一前一后地走。
从头到尾,凌羽织的脸上都挂着淡淡的微笑,好几次,我爱罗停滞不前,只想伫足观赏这一幅白色的美景。
他再次停下了脚步,清风拂过,吹散些许早春的迷雾,织缓缓回身,眼里是比风更柔软的温和,看到这样的她,我爱罗有点受宠若惊。
“我爱罗,你知道荀山后面是什么吗?”凌羽织站在山顶的一块基石上眺望。
“不知道。”我爱罗站在她后侧,远目。
“我们去看看。”
他们在溪边休憩,野餐,听潺潺流水,好不惬意。
落日西游,我爱罗建议回去,织却执意往前走。
“就快到了。”她说这句话时,神态恢复到往常的冷谈,只是我爱罗已习惯,所以没有留意。
当走到荀山边缘,看到透过巨木间隙的景物时,我爱罗呆住了。
荀山之后,竟是无边无际的大沙漠。
我爱罗侧过脸,却看到织无声无息地留下半行清泪。
“织……”他抓住少女的左手,一阵冰凉穿过十指钻心而来,我爱罗把她的手捏得更紧,“怎么了?”
织抹去眼泪,笑了笑,“我们到前面去。”
少年点点头,拉着少女往前去。
沙漠中的夕阳永远都是那么神秘诡异,此时沙漠的温度还未褪尽,可因靠近丛林,所以也不是那么干燥难耐。
为什么荀山后会是这么一篇荒凉之地,梦之国真是离奇莫测。
沙丘上躺着一块残缺的白石,他们坐在上面观赏落日。
“我爱罗,”凌羽织眼色黯淡,嘴唇微颤,“我要走了。”
“嗯?”我爱罗以为自己听错了。
织浅笑,“你已经学成医术了,而我也要走了。”
我爱罗拧紧眉心,抓住织的左手不放,其实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不知来得如此突然,觉察到织忧虑的目光,他强勾起嘴角,“我们会再见面的,对吧?”
织转头,更专注地凝视夕阳,声音依然平静,“恐怕不能。”
“为什么?”我爱罗急了,扭头却看到织已泪流满面,他把她的手死死攥紧,生怕她挣脱溜走,“就算我们在现实中,也不可再见了吗?”
少女只默声流泪,我爱罗捧过她的脸,把泪水轻轻拂去,“不要哭。”
织笑了,“答应我,过了今天,不可以再流一点眼泪。”
“可是……”
织清澈的黑瞳,瞩目少年。
我爱罗点点头,“好,我答应你。”
织笑得更灿烂,“谁反悔,谁就要吞下一千根针。”
我爱罗苦笑,普拉提那说你如此无趣,难得说了句有意思的,我却一点也愉悦不起来。
“好。”他感觉到她就要走了,心里一紧,硬是抓住她的手不放。
光穿过织的身体,她开始变得透明,模糊,我爱罗低头不敢看她。
“还有一件事想问你。”
少年抬头,眼睛比平时更亮了。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我爱罗淡淡地笑了,“下次见面时,我再告诉你,所以……”
织带着遗憾地笑了笑:我真的想不起来了,不过这次,我真的要骗你了。
她把身子贴过来,轻吻少年的额头,“再见,Gaara(我爱罗)。”
我爱罗低头看着自己空空的手,一滴眼泪“啪嗒”落下,“再见,Shiki(织)。”
你说过了今天就不许再哭,那么今天我可以放肆地哭了,对不对?
少年把头埋进自己的双臂;痛,好痛,这种痛已时隔好久,再次体会,仍是如此的难以喘气。
不知过了多久,我爱罗修完了玄关之力,普拉提那来找他。
“其实你在梦之国不管待多久,在现实中都只过了一天一夜。”
他回到最初的那片花海,普拉提那开始向他一点一点坦白。
根本就不用担心会超时回不去。
知道了这点真相的我爱罗,脸上没有丝毫喜悦,“我现在可以走了?”
“嗯,”普拉提那点头,“走之前先问你一个问题。”他像第一次见面那样,满脸诡异的邪笑,“有人穷尽毕生心血才换得一世功名,而有人只在一日夜中睡了一觉就突飞猛进,这算什么?”
“作弊。”少年简洁地回答,也已经猜到他后面会说什么。
“知道就好。既然是作弊就要受到惩罚,我心肠好,罚就不必了,但代价还是要付的。”普拉提那笑得就像刚走完一批黑货的奸商。
他给了我爱罗一张单子,上面密密麻麻地写了一堆,我爱罗只看了最后一行:共计一万个漂流瓶。
“漂流瓶?”
“你可以把它想象成某种货币。说白了也就是你现在欠我钱,我会在以后的日子里让你打工偿还。”
我爱罗签下了这笔单子。他现在明白,如果不是自己内心真的有愿望,也不会到这里来。既然已经得到了守护的力量,作为一名忍者,一位影,这种等价交换他认为没什么不正常。
“另外,”少年神色游离,“她欠你多少?”
普拉提那笑道:“巧了,也是一万。”
“她的全部由我还。”
普拉提那一怔,坦然一笑,“好啊。看在你这么有心的份上。我再额外送点情报给你。”
我爱罗双臂环抱,静等他说。
普拉提那良久道:“你还是把她忘了吧。”
少年冷冽回眸,但普拉提那也不像在开玩笑。
“为什么?”
“你知道凌羽织为什么会天生带有煞气吗?”
我爱罗盯着普拉提那,摇摇头。
“凌羽织的父亲凌羽哉宜是一位考古学家,十六年前他和他的妻子在某一次的考古旅程中,触动了联国暗神的封印,凌羽织的母亲当时已经怀孕,封印一解,暗神的煞气立时侵入体内,寄宿在了凌羽织的身上,这也是为什么她会令周围人非死即伤的原因。
“与暗神相对的是联国另一位神祇,光神,二者相生相克,互为对立,然而不为人知的是,这两位神却也是相知相许,却终究只能背对着背,永不可相互融汇。
“你和她,都是背负命运之人。”
我爱罗听了,很平静淡道:“难道我们是因为不慎被那所谓的神认定,才相遇相知的吗?
普拉提那苦苦笑道:“非也,而是因为凌羽织爱上了你,光神才会选择你作为宿主。也正因为如此,你们才永不可相见。”
我爱罗听得脸色刷白,血液凝固,垂目叹息道:“真的没有任何办法,即使我向你许愿,支付代价也不可以吗?”
“不是没有办法,而是你身上已没有可以支付的代价。”
少年从梦中醒来的时候是半夜。
“我爱罗,你昏了一天一夜了。”手鞠焦急地低语。
看到多年未见但又悉如昨日的哥哥姐姐,我爱罗把指甲嵌进肉里,才让眼泪缩回去。
“脸色这么差,是不是死亡僵持还没完全消失?”勘九郎关心地问道。
“不,”少年捂着自己的额头,冰凉的手指划过脸颊,“我只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半年时间内,我爱罗几乎明里暗里,甚至动用影子部队的力量,把世界差不多翻了三遍,可还是没有半点凌羽织的消息。
难道我们真的只能背视对方?
我爱罗独自站在天台上,任沙漠的夜风刮裂自己的脸。
正当少年不认命地想搜第四次时,他再次遇到了普拉提那。
普拉提那告诉他,虽然他身上已经没有可以支付的代价,却还留有承受的代价。
那代价便是继承“红莲之血”。
交易完成的第二年,我爱罗仍是没有找到凌羽织。
她好像一直在躲着他,不想让他找到。
是日,我爱罗得到了暗刃的消息,她知道暗刃无银的主人就是暗神,以为会有凌羽织的下落。他不顾其他人的反对,潜出砂隐村,暗中来到了平阳村。
也就有了风之国平阳村那一次彻底的毁灭。(详情请看卷一的楔子)
我爱罗从平阳村回来的第二天,普拉提那就把我爱罗约到了砂隐村不远外的荒郊。
这日的夕阳就和他与凌羽织分离那天一样,鲜红诡异,少年有不好的预感。
“有人付了代价,要我清理你的记忆。”
少年变了脸色,“你接了?”
普拉提那微笑,“当然。”
少年翠色的眸子寒冷犀利,“那么……”他凝聚查克拉,做好抵抗的准备。
手脚刹那无神,全身被定住。
在梦之国修炼了那么久,竟还是对这个人束手无策。
少年不甘心地咬牙,汗从脸上滴落,“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普拉提那苦笑,“你都快失去记忆了,又何必问呢?”
我爱罗冷哼,“既然我都快忘了,告诉我又何妨?”
普拉提那仰天长叹,“是凌羽织,她知道了你为了和她在一起,继承了‘红莲之血’,她希望你不要再为她挣扎,就以自己的□□作为代价……”
我爱罗冲破禁锢,一手狠狠地抓住普拉提那的臂膀,“不……不可以!”
“我知道。”普拉提那的眼睛褪去了光华,“神弄人,让我已接下了她的代价,你的红莲之血也会随着你的记忆而封印。”
他的另一只手盖上了我爱罗的额头,“对不起,我爱罗。”
“不可以,不可以……”少年神志模糊,手指还深深地刻在普拉提那的臂膀中,“这是我的记忆,不管有多少个创口,它都是我的……她没有权利抹去,你们都没有资格抹去。它是我的……”
全身的力量跟着碎片一点一点抽掉,手卸了力,顺着臂膀滑落,最后瘫软在沙地中。脑中他与织的记忆全部抽离,化作秋叶般的一纸信笺,静静散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