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7、第十一章 承之呼 ...
-
瘟疫起于崎河,很多户人家都打那里的水直接饮用,老弱妇孺极易受到影响,要断绝瘟疫必须从源头治理。
凌羽织分析完水质,道:“要清除水中的毒素,需在源头移植紫荆蔓。”
我爱罗道:“可紫荆蔓极其珍稀,短时间内恐怕无法寻到。”
凌羽织道:“不,我在荀山上见过,只不过当时它只有聊聊几株,我想等它繁衍一代后再采摘。”
春寒料峭,荀山顶还挂着雪。灰黑的树干一年四季都是那个样子,只是隆冬少了叶子陪伴,等待着见到花,精神也抖擞了。
这就是上次采药的那片林子,也是少年看到女子默声流泪的地方。
清晨,霜白的草地上,走着两个人。
林子尽头断壁上,有一湿漉漉的溶洞,顶部几条裂缝,光可以照进来。
凌羽织拨开树藤,“就在这里。”
二人又往前走了几步,在一墙藤蔓前停下。
我爱罗的心开始往下沉。
早该想到的,金狐枝最喜紫荆蔓,二者时常缠绕在一起。而金狐枝的尖刺带有剧毒。若只截下一段,以紫荆蔓脆弱的生命力,是断活不长久的。
凌羽织拔出小刀,去割金狐枝,但被我爱罗抓住了,“让我来。”
“不行。”凌羽织挣脱不了他的手。
“如果中毒,你可以再救活我。”
女子别过脸,冷道:“我的玄关和你是完全相反的,用我的力量不仅不能治愈你,反而会加重你的伤。”
我爱罗愣了,凌羽织悄悄把手抽出来。
凌羽织喃喃道:“所以还是我……”
“那我是不是也不可以治愈你?”我爱罗惊讶的喊道。
凌羽织默默不语。
静寂,只有钟乳石间上的滴水叮咚。
二人一身医术,竟无法拯救对方!
少年微笑,左手握住凌羽织拿刀的手,右手小心翼翼地掰开她的指头。
她看着他温和又带点傲气的笑容,傻呆得任由他摆弄。
少年傲道:“还是我来。如果连几条藤枝都解决不了,我也枉为一名忍者。”
少年的笑变得更张扬,三分沉稳七分自负。女子想到金狐枝的毒性,还是有点不放心,但看到他这样的镇定,好像真的什么任务都能完成。
“小心。”
“你离远一点。”
我爱罗脚一垫,跃起两米多高,在藤条上二十公分处的岩壁上,用刀凌空一划。整块石头松塌,藤枝也跟着扯了下来。他拨开紫荆蔓源头的土块,从根处缓缓抽拉,无法抽动的地方再用刀割开。
“真是彻底的做法。”这句冷淡的话从凌羽织的口中说出,就跟赞赏差不多了。
少年莞尔,低头继续。
“等等。”
少年抬头看见凌羽织略带警惕和好奇的脸,她似乎发现了什么。我爱罗站起身来,和她看着同一个地方。
劈下的岩壁后有一块光亮的晶石板。凌羽织上前摸了摸,石板竟然动了。这是一道暗门,门后是一片漆黑。
我爱罗夷道:“它通向哪里?”
“这个溶洞我只深入到这里。”
“进去看看?”
女子犹豫了会儿,点点头。
洞里黑得紧,幸好二人都会用感觉辨别周围的事物。他们小心翼翼地前进,但好像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正当打算掉头的时候,凌羽织看到前面有一点光。
“我怎么没注意到?”我爱罗凝视洞深处。
“我对光比较敏感。”
他们继续前进,光点渐渐变亮,可以看得清颜色,一红一蓝。
原来是两串宝石项链。
“会发光的石头,应该是稀有之物。”凌羽织好奇地观察,伸手想拿下来看看,但它们周围好像有一层空气挡着,无法靠近。
我爱罗道:“怎么了?”
凌羽织把手退了回来,“有结界保护。”
我爱罗也试了试,结果一样。他仔细地触摸,是个简单的防护结界,要破解应该也不难。
“算了。”凌羽织抬手阻止,结界却意外地消失了。
二人惊讶地对视一眼,同时伸手拿起一串项链。这像是水晶和猫眼石相介的一种奇异石头。凌羽织想搞清楚它的构造,我爱罗就在她出神的一瞬间,将手中的红宝石项链给她戴上。
凌羽织一愣,“你……”
“直觉告诉我要这么做。”我爱罗解释得极其平淡,好像刚才做了一件很平常的琐事。
可能是光线太暗,又或许是宝石的光映在了她脸上,他竟然看到凌羽织脸红了。
她低下头,轻声道:“我只是……从未戴过这些东西。”
这次轮到我爱罗惊讶了,“一般成年女子不是都喜欢这些首饰吗?”
“成年女子?我在现实中的年龄是十五岁。”
我爱罗从惊讶变成惊愕,两眼直愣愣地盯着眼前这个人。
天,我竟然对着这个比自己还小的少女叫了近三年的老师!
但转念细想,其实从未亲口问过她的年龄,一直以来都是凭借她的语言和行为自己判断的。
凌羽织也趁机将蓝宝石项链给他戴上,“这也是直觉告诉我的。”
直到出了洞口,我爱罗的脑子里还在纠结凌羽织的年龄,看那一抹白影穿梭在林子里,如行云流水。少年笑了,又一抿唇,“织,为什么拿紫荆蔓的母株?”
少女停住脚步,冽然回头,“你刚叫我什么?”
少年双手环在胸前,一步一步慢慢地走过来,“你骗了我三年,也该有点补偿吧。”
织低头思索了一会儿,“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我爱罗转过头不去看她那严肃认真的表情,低沉道:“等你想到了,我再叫你‘老师’。”少年先一步走,织有点纳闷地跟在后面。
初春的下午很温暖,崎河之源亦是片山清水秀之地。“母株的生命力比子株更强,移栽新地更易存活。”凌羽织把紫荆蔓的根扎在山岩上,枝条培养在水源头处。
回来的时候,路径教堂,望见那一片废墟,二人都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今天的落日很单调,没有云彩为它送别。
如果那一日,自己就那么蒸发贻尽,会不会留有遗憾呢?凌羽织含首沉思:回顾自己的命运,不是没有对神抱怨过。但看到那已倒下的十字架和破碎的旧钟,又要感谢上帝,送了一缕光进来。
“我爱罗,我……”凌羽织抓住河边的栏杆,咿呀开口。
“织,”我爱罗突然从背后抱住了她,“我喜欢你。”
凌羽织惊讶得微微一颤,我爱罗抱得更紧了。
少女淡淡一笑,叹道:“我却是已不可救药的爱上了你,怎么办呢?”
少年松开了手,把她的身体转过来。
四目相对,脸上没有多少浪漫可言,皆是平静与庄重,“我要你做我的妻子。”
“诶?”凌羽织打断道,“可我们还未成年。”。
“啊哈哈哈……”一个人突然从地上冒了出来,两只手一左一右地搭着少年少女,笑哈了腰直不起身,“把刚才那段对话说得这么一板一眼,还脸不红心不跳的,全天下大概也就只有你们俩了。”
二人对那人的乍然出现虽然仍面不改色,但心里均是一惊,而后听到那人的声音,极其厌恶地把那人的手弹开。
那人向后跌了几步,笑道:“还没正式结婚呢?就这么行动一致了啊。”
凌羽织转身倚向栏杆,我爱罗双臂环绕,冷道:“我的学业还没有结束,你来干什么?”
那一头淡蓝的长发,无疑就是这梦之国的主人——普拉提那。
他收敛笑容,“你们要结婚,是不是还缺个主婚人啊?”
我爱罗道:“你也听到了,我们还没到结婚的年龄。”
“没关系,没关系,”普拉提那笑道,“这里可是梦之国,灵魂是没有年龄的,也没有□□的约束,所以,”他走进了一步,“择日不如撞日,你们今天就结吧。”
“什么?这也太……”就连我爱罗都红了脸。
可普拉提那却难得没调戏他这可爱的表情,“既已做好相生相死的觉悟,又何必在乎于日子。还是你们之间的感情只够玩一场游戏。”
我爱罗沉默。
他和她朝夕相处了三年。一开始,只把她当成老师,渐渐地,一切都习惯起来,不知不觉地日久生情,我爱罗说不上来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迷恋上这抹白色的身影,可能就在教堂起火的那天,也可能在第一眼看到时就已成定局。
而凌羽织呢?
“在我的梦境,听到他的声音时,心底就已经埋下了种子。”她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荡起清风般的微笑。
我爱罗背斜倚在栏杆上,同样也扬起嘴角,“阿,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