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光与暗之诗》易方

31、第五章 蓝之乐

　　每一种药，我爱罗都把它的外貌、气味、质地、特点一一记在脑子里，这还不够，很多药难以辨别，当然就要求教。
　　然后他开始一反常态地问凌羽织很多问题。
　　有的时候，连我爱罗自己都觉得烦了，但凌羽织每次都是像一台对答机一样，详细机械地回答他的问题。这个老师，也不是太不负责任，我爱罗这样想着。
　　每到夜里，我爱罗都会对自己说：我必须回去……
　　我的灵魂已经远离村子太久，恐惧着，我的羁绊将会断掉。听说鸣人当年离开村子修行了三年，他也是这样的心境吗？

　　“明天跟我出门。”
　　我爱罗把写好的处方交给凌羽织，换回的是这一句话。
　　我爱罗第二次踏上了这条道，这条漫无边境异常曲折的小道。
　　目前是夏季，林子里的空气却很清凉，如此漫步也算是惬意。只是漫步的人都十分沉闷，气氛也显得黯淡。
　　走出森林的第一步，热气就扑面而来，骤然的温差让我爱罗很不习惯，这让他想起了沙漠，那可以把人烤焦的温度。
　　不远处的道上，有一个落魄的茅草屋，二人走了进去。
　　一个眇目的大婶颤颤巍巍地出来，哆嗦道：“凌羽小姐，这是单子。”大婶把两张纸交给她。
　　她接过分别看了一眼，就又走了。
　　我爱罗这才知道，城里有什么特殊的病患，都会下单子到这老婆子手里，让这位隐居深山的神医救治。
　　她一连几天不见，就是这个原因。那么这次带自己出来，算是实习？

　　他们走到一户人家前停下。
　　“你把这些东西买齐，在太阳落山的时候到林子口集合。”凌羽织交给我爱罗一张纸，然后进了屋子。
　　我爱罗抿抿嘴，过了好一会儿，还是打开了那张清单。在这里买东西不用钱，我爱罗不明白为什么，但他没有问，梦里一切皆有可能，他的任务只是把这些东西弄齐。
　　没什么特殊的东西，只是一些日常用品。他只花了一个多小时就买完了。太久没出来，时间又还早，他想四处逛逛。

　　悠扬的旋律给夏日送来一阵凉风，这风从教堂飘来。乐曲柔和清淡，却又像勾魂的魅影，我爱罗的脚步自动向音乐飘来的方向迈进……
　　偌大的教堂，只有三两个人坐着，每个人都闭着眼陶醉。什么样的人可以弹奏出这样的曲子，一个人经历过什么，他的音乐才会如同史诗般，亘古绵长……
　　演奏的人有着一头深蓝色的碎发，修长的手指如跳跃的水般在钢琴键上弹动。
　　少年的思绪飘出很远，他想到了很小的时候，一个人的孤寂；那一晚，在自己的额头刻下灵魂的烙印；在木叶，金发少年执着的眼；夕阳西下，内心的誓言……短短几分钟，少年像是又经历了一次过往的人生，醒来时，才发现脸颊留有水的痕迹。

　　达卡毫不顾忌我爱罗的阻止，像个老哥们似地搂着我爱罗的脖子，“真没想到，你也在这里。”
　　我爱罗想起达卡上次离开时的话，原来他说的是真的。
　　两人走在一条街上，有杂耍团的人在卖艺，可惜天气炎热，行人实在稀少，显得有点冷清。

　　二人在这冷清之地停下。
　　我爱罗瞥了达卡一眼，喃喃道：“我……从来不知道你钢琴弹得这么好。”
　　达卡在我爱罗的印象是，倔强、冲动、有点“变态”、人品还可以。但刚才看到他弹钢琴的样子，却觉得人真的难以捉摸。
　　达卡看着少年，如此深邃的眼神我爱罗还是第一次看到。
　　达卡笑了笑，背靠着栏杆，淡道：“这里是个亦虚亦实的世界，很多人都是真的活人，有血肉之躯，还有很多是普拉提那变出来的，另外就是和我们一样，带着愿望来的过客。当然我也不例外……”
　　愿望，我们都是带着愿望来的灵魂，每个人都不简单，都有着一段背后的故事……那么，那个白色的身影，也是过往的来客吗？我爱罗静静地想着。

　　“哇啊——”一声惨叫打断了我爱罗的思绪，我爱罗猝然回头，只见那个卖艺人身上插着一个燃着火的铁球。
　　我爱罗和达卡连忙奔去。
　　旁边的卖艺女子蹲下来，抽搭着眼泪，手足无措，泣道：“他一个没站稳，结果就……这可怎么办啊？”
　　我爱罗把那人斜靠在一棵树上，查看他的伤口。铁球上的火已经熄灭，但还是滚烫滚烫的，血不断地涌出来，遇高温又迅速凝结，情况不妙！
　　我爱罗转头急忙问旁边的达卡，“最近的医生在哪里？”。
　　达卡道：“拜托，我才刚到这里。”
　　我爱罗道：“这个人的的生命还剩下几分钟，铁球的高温会灼烧这个人的内脏，直到枯竭。”
　　达卡在那人的脖子上摸了摸，皱眉道：“真的不妙，这个人是真的……活人。”

　　真的活人，什么意思？这里是个亦虚亦实的世界，很多人都是真的活人，有血肉之躯……这句话回响在我爱罗耳边。
　　也就是说，这个人死了，也就是真的死了。
　　我爱罗像是看到新鲜事物一样，看着眼前这个奄奄一息，形容枯槁的世上最平凡的人类。
　　女子的眼泪不断往下掉，“最近的医生也在市中心……”
　　我爱罗心中默算：市中心，就算是以自己的速度，一来回也要十分钟，再拖个医生，而眼前这个人已经熬不过几分钟。
　　达卡突然叫道：“你自己不就在学医吗？”
　　我爱罗的神经没有来地抽了一下。
　　那女人抓着我爱罗的手臂，喊道：“这位兄弟，你救救我丈夫，救救他啊——”
　　我爱罗瞳孔一张一弛，看着那哭天喊地少妇，又看着她几分钟后就会死的丈夫：
　　“这是一个真的活人，他快死了”“你不就在学医吗”“在没学成之前，你绝不可以去行医”“求求你，救救他”……各种各样的语言，撞击着大脑，嗡嗡一片，我爱罗觉得自己的头快炸了。
　　到底该如何？
　　犹豫不决的时候就凭直觉。
　　我爱罗最终下了这个决定，“好，我试试。”

　　但是，决定只是决定，实行是另外一回事。
　　卖艺人体内的铁球必须马上拔出来，否则他所有的内脏都会被烫伤，但如果强行拔出来，只怕会大出血而死，怎么办呢？
　　我爱罗对着达卡喊道：“把他的身体按住！”。
　　达卡两只手牢牢按住卖艺人的两个肩膀。我爱罗一手抓住连接铁球的铁链，另一只手轻按住周围的地方。
　　我爱罗又道：“把包裹里的蜂蜜和白酒拿过来。”
　　那女子颤着手把我爱罗的那个包裹打开，把东西找出来。
　　我爱罗把卖艺人的衣服全部扯下，“有点火器吗？”
　　“给。”达卡扔给我爱罗一个打火机。
　　勉强就这样吧，我爱罗心想。
　　“哇啊——”随着铁球被强行拉出体外，卖艺人痛苦地喊了一声，球上还纠缠着肉屑。
　　我爱罗道：“让他平躺。”
　　血一阵一阵地舀出来，流满一地，我爱罗迅速在伤口边缘擦上白酒，再倒上蜂蜜，两手把受伤的口子挤压在一起，打火机慢慢地沿着缝烧过去，那些蜂蜜都凝聚在一块儿，伤口流血速度也在减缓。
　　最后全部烧合，血也止住了。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真是太……”少妇哭泣得说不出话来了。
　　我爱罗脸上的凝重不改，仍盯着那道骇人的伤口，“这只是应急，最好还是快点把他送到医院去。”
　　“噗——”卖艺人张开嘴巴，大口大口地咯血，甚是比刚才还严重！
　　怎么会这样！天气酷热，我爱罗全身却开始发冷，手都不自觉地抖了。明明已经拔出铁球，也止血了……
　　少妇抱着卖艺人的头，满手都是鲜血，“老公……不，不！”
　　我爱罗只觉得天地只剩下哭喊声，和自己高频率的心跳声，我到底在做什么？

　　“你在干什么？”背后响起了一个冷冽的声音，如同冰刀一样插进我爱罗的心脏，使那跳动的频率骤降到零点。
　　我爱罗倒跌了一步，那抹白色生生刺疼了他的眼，他已听不见其他声音，时间好像加快了他的脚步，而自己的动作确是慢镜头。
　　他看到凌羽织颦蹙着眉，把伤口重新划开，没看清她对那人做了什么，恍惚之中，他似乎听到少妇的感激之声，然后扶着她的丈夫走了。
　　达卡过来拍拍我爱罗的肩膀，说了几句话，看着他麻木的样子，叹息一声也走了。
　　白色人影悄悄地走过来，领着如同行尸走肉的我爱罗回到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