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那主仆二人》下下雨

2、谁家年少舞清波［下］

　　听到身后慢条斯理的脱衣声，我不由有些发火：“脱个衣服也那么慢！又不是小姑娘！”

　　他在身后支支吾吾半天，我什么也没有听清楚，但是脱衣服的声音却是加快了少许。

　　我继续挑了一双鞋子，听到他有点发抖的声音：“脱……完了。”

　　我转头看着他，他全身赤裸微微颤颤站在水桶旁边，脱下的衣服被叠的整整齐齐摆放在一边。

　　他有些不安，全身白皙的肌肤此时有些泛红。十指手指握拳，咬牙低头不语。

　　我也有些尴尬，轻轻咳嗽了几声，然后别过头去：“还不去洗？”

　　他“嗯”了一声，接着便传来一阵“哗啦”的水花声。

　　我背对着他。

　　我感觉有些闷热，拉扯着自己的衣襟，眼睛四处瞄着看，却无意看到那只被我随便摆放在书桌上的玉笛。

　　我走过去把笛子拿起来，脑子也有点不清醒，下意识开始吹起一首不知名的小曲。

　　悠长的曲调伴着身后窸窸窣窣的水花声，成为了那时最悦耳动听的声音。

　　一曲罢，他的声音又传来，带着少许怯意：“公子吹的，是什么曲子？”

　　我摆摆手，仍旧背对着他：“无名小曲，何必强求名字。”

　　他仍旧不满足这个答案：“一首曲子，自然是有名字的。如果没有名字，如何让人铭记于心？”

　　我这回却是转过身来了，看着他泡在水中，一字一顿道：“这世上有许多人你也同样记得，但其中你不记得名字的人多的去了。”

　　“哪有！”他仍旧辩驳着，张大着眼睛看着我，“我都是记得的。”

　　我看着他轻蔑一笑：“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

　　他一怔，然后迟疑道：“花少……”

　　诺城四少最出名的便是我，花少。人们叫我也是直接称呼为“花少”。

　　我低声笑道：“你看吧，你也不知道。”

　　他不服，道：“不记得和不知道是两回事！”

　　我抬眸，看着他在水中摇摇晃晃地样子，像是有些打趣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湘语。”他回答得出奇的快，“我叫湘语。”

　　“湘语……”我低声重复了一遍，然后朝他展颜一笑，“记好了，我叫花未执。”

　　湘语扑哧一笑，然后随口道：“醉花舞未央，拨帘寒执月。”

　　我“哼”了一声：“你这什么诗句。随便扯出来的吧。”

　　湘语此时也没有之前的无措了，徐徐道：“悄水绿波滢殇，夜眸青葱拂凰。冷指寒梅香。未央，未央，应是孤芳自赏。”

　　“呸！”我毫不客气地嘲笑道，“这是什么狗屁不通的句子。平仄啊，你的平仄去哪了？”

　　湘语道：“我写我自己的诗词，何必在乎平仄？规矩那么多，能够押韵已经很不错了。”

　　我被堵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湘语停了一下，然后说道：“其实本来我就不愿押韵的，本来这首词就不是这个样子的。”

　　我瞪着他，道：“那你说说看。”

　　湘语道：“悄水绿波滢殇，夜眸青葱拂凰。冷指寒梅香。未央，未央，孤芳自赏人间客。”

　　我一下子就笑了，哂笑道：“不会吧，湘语。你那啥，人间客？完全不押韵啊。而且人家词的字数你又不对。你这是写的哪门子诗词啊。”

　　湘语嘟囔了半天，道：“是你让我说说看的啊。”

　　我死命瞪他，湘语见此立刻把头埋在了水中。

　　水中的发丝飘飘，随着水波缓缓飘扬。

　　我忽然想起了刚刚那首词，不知怎么的，那个本来完全不押韵基本上不入流的“孤芳自赏人间客”却是如同那发丝一般，缓缓缠绕于心。

　　永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