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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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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你分明在怪我。你字里行间透的全是满满的生疏,我不喜欢你这样说话!”
“那圣上喜欢佐助怎样说话?”佐助停止磨墨,一边抬起眸子望着鸣人。那平静如秋水般的目光竟噎的鸣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千言万语全落进了腹中。
“……以前……像以前那样就好……”鸣人喉咙里好像堵着一颗核桃,说这几个字时煞是艰难。
“以前?佐助不记得以前了。”佐助一声冷笑,扭头看向窗外。
屋中静了下来,仿佛这里的时间止步不前了。鸣人听得窗外雨声减小,好像要附和屋中气氛似得,最后竟没了声音。
“雨停了,圣上该走了。”佐助合上砚台,轻声提醒道。
鸣人见他直截了当的下了驱逐令,当即面上有些挂不住,轻咳一声站起身子,“……我……朕正有此意。”
佐助看他的脸色已没有了刚才的不安与尴尬,眼神透出的全是帝王才有的孤傲与自信。他请了安,“恭送圣上。”然后一直跪在地上低着头,直到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直到不远处传来了太监尖锐的喊叫声——这才站直了身子,呆呆地盯着他分毫未用的笔墨。
佐助走到桌旁,拿起笔,重新舔了墨,笔尖停留在宣纸上,墨色的污迹蔓延开来,脑子却依旧一片空白。
犹记很小的时候,自己也是这样脑中一片空白,想不出背过的一首诗词,父亲取了直尺来,啪啪在自己左手心重重打了几下。自此之后再不敢在背诗上偷懒,所受到的责罚也少了许多。
这样回想着,左手心莫名中传来了熟悉的疼痛感,猛一回神,发觉不知何时已在宣纸上写了一个大大的“恨”字。
恨谁?恨哥哥?恨朝廷?恨他?还是自己?佐助稍稍歪着头想,这些似乎都该恨,又好像全不恨。——心情烦躁不已,一挥衣袖将桌上所有东西甩到地上,香磷听到响动跑过来,却被他凶狠的目光吓到,立在门口战战兢兢的发着抖。
佐助坐在圆凳上生了会儿闷气,许久心情渐渐平定下来,才唤香磷进来将地上的东西全都收拾了。
鸣人批着奏折,疲惫地拿拇指和中指按摩着太阳穴,一边伸手欲想喝茶。不料触碰到了温暖柔软的触感,抬头,看见身旁的宫女涨红了脸,支吾道:“圣、圣上,奴婢想给你换杯热的来……”
鸣人移开了手,“不必了,这杯便好。朕喜欢喝凉的。”
“是。”宫女行了礼退回一旁。
鸣人掀开盖子喝了一口,险些呛住,身旁的奴才们立马变了脸色,争先恐后地上前来拍打他的背部。鸣人挥挥手示意不打紧,又开玩笑似的说道:“朕自小天天喝茶,怎么喝了这么些年还没有习惯它的苦涩味?”
一个小太监答道:“圣上,依我看,不是没习惯苦味,而是圣上被突如其来的冲击一时招架不住,现在若是一天到晚只让圣上喝清淡平常的水,圣上才真真觉得不习惯哩。”
鸣人眸子中带着笑意看他,“依你这么说,朕已经离不开茶了?”
小太监答道:“依奴才看,正是如此。”
鸣人哈哈大笑:“说的不错,赏!”
小太监满心欢喜地接过钱站在一旁,鸣人也没了心思继续批改奏折,闭着眼睛假寐了一会儿,方才幽幽地叹了口气。
一年前宇智波鼬触了大罪,本应满门抄斩。才当上皇上不久的鸣人拼了全力想保那人一命,正巧后宫嫔妃们这么些年了一位皇子也未怀上,他便偷偷地遣人买通了一位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先生,说是后宫阴气太重需纳一名男宠进行调和,方能生子。胡掰乱扯了一通,大臣们和皇太后都当他是年纪尚幼胡闹而已,不想鸣人选的竟是宇智波佐助,这下大臣们惶恐了,纷纷上奏劝他三思而后行,他皆顾左右而言他。皇太后看他如此这般甚是担忧,召他前去。
盯着母后严厉的目光,鸣人丝毫没有局促不安。
母后问:“为什么是宇智波?”
鸣人答:“我喜欢宇智波。”
母后又问:“有多喜欢?”
鸣人想了想,答道:“我能多喜欢就多喜欢。”
玖辛奈见他目光平静,大言不惭地说出对宇智波的爱慕之意,她本是极为豪放的女子,自然是十分欣赏她的儿子。
不过欣赏归欣赏,国事归国事。玖辛奈板着脸再问:“你可知你现在的身份?”
“天子。”
“不错。既身为天子,却不爱后宫佳丽三千,偏得对一个男子情有独钟。这传出去,岂不是满街都是百姓笑落的大牙?”
鸣人听她说话甚是有趣,碍着身份没敢笑出来,只好忍着笑意佯装镇定道:“母后,您放心。孩儿不是爱慕男子,只是喜欢宇智波佐助。”
玖辛奈扶扶额头,“这有什么区别?”
“不是所有的男人孩儿都爱,而是我的心偏偏就落在了那个宇智波身上。”鸣人信誓旦旦的说。
玖辛奈怔怔的看着他,依稀面前好像出现了那名金发男子,自己也变成了昔日的少女,当初他是那样热烈地看向她,挽起她的手对她说:“不是我不爱她们,而是我的心恰恰落在了你身上,教我想爱也爱不了。”——十年风水轮流转。她也曾年轻过,幸福过,快乐过。只是时光荏苒,今日再也见不到往日的身影,只留她一人孤零零的坐在这把象征权贵的椅子上,一阵凄凉。
玖辛奈觉得眼角有些发涩,一撇嘴,随了他去。
不想之后频频出了状况,当鸣人听说了急急赶过去后,佐助已经卧在床上转醒过来,见了他也不说话,任凭鸣人抓起自己的手腕,一道触目惊心的长痕。
鸣人忍住即将喷涌而出的火气,尽量用平静的语调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佐助背对着他不说话。
鸣人冷笑一声,“好、好。宇智波佐助,你这么想父母了是吧?”
佐助才看了他一眼,目光凛冽如一把利剑,“为什么留我活口?”
“因为是你,也只有你值得让我留。”
佐助冷笑,“这可不像一个天子说的话,那样令人发笑。”
鸣人终是气极了,走过去捏住他的下颚扬声道:“宇智波佐助,你给朕听着,你大哥犯的罪罪不容诛,朕留下你,给你这么个位子,只是想屈辱你!——你不就是爱惜你的尊严么?好、好!朕偏偏要摧残它,让你痛不欲生!想死也死不成!怎么?你还觉得只有你没受到惩罚吗?”
气话一出口,鸣人自觉失言。佐助被他突如其来的狠话击打的回不过神来,鸣人正想辩解,佐助已抢先绽开一个笑容道:“……原来……如此……”
“佐助愚钝,猜不到圣上的心思。今后佐助一定安安分分的做着自己的本分,不再让圣上操心。圣上可满意?”
不、不。鸣人心中呐喊着,而现实中的自己却是不由心的满意的点点头,“如此甚好。”
说完这话,鸣人清楚地看见佐助眼中有什么东西在一瞬间熄灭,再看时他的眸子已平静地如冬天里冻结住的湖水,再起不起半点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