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空间》四方月

2、末世空间——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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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靖元是个大学生，做得了他自己的主，现在阿涞两口子没了，他家就听他的。”族里辈分最高的曲嘉其，是曲家镇的前任镇长，也是曲靖元的祖公，对他们一家向来关照，尤其是他们家出了曲靖元这个大学生，老人对这个祖孙孙更是疼爱有加，眼下曲靖元的父母突然离世，但属于他们家的山林田地都还在，虽然遭了灾，但还有一部分幸免于难。今天族里的老人齐聚一堂，就是要商量这些田产以后怎么收拾，毕竟曲靖元一直在外面上大学，对于家里的田地并不一定懂得打理。
　　“祖爷爷，各位叔公、伯父。虽然我已经交了论文，但是毕业证还没拿到，所以过一段时间收拾好家里的事之后，我还要回学校，我们家的田还剩一半完好，今年应该也能收点东西起来。至于果园林子，我想也摘不了多少。我这一回去学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所以我家今年的秋收我可能赶不上。至于明年，就得看毕业之后的出路了。我还是想着能回来，哪怕帮我爸妈把这几亩田种下去也好。”曲靖元一边说一边望着曲嘉其脸上的神色，满布皱纹的苍老面容上没有显露不悦之色，这才稍稍放心继续说道：
　　“我是这么想的——不如让我大伯帮我收拾田里和果林，我也不想着补种了，今年能收多少，都归我大伯家，我不能不劳而获。等过了秋收，到时候我要回来，我还种我家的地。我要回不来，我家的地就都先让我大伯种着。”曲靖元慢条斯理地开口，语气轻浅恭顺、条理分明，可见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前他堂哥曲靖恒也找他商量过此事，所以此刻才不显得紧张慌乱。
　　“嗯，靖元是真的长大了，懂得想事情了。既然你都想好了，那就这么办。不过你也别说什么不劳而获，那是你大伯不是外人，帮着你家收拾田地也没什么，收上来的东西你留一份也是应该的。这么办吧——就留三成。你在学校也得有生活费，族里出点，你大伯帮衬点也理所当然。”曲嘉其捋了捋银白的胡须，轻轻一笑似是十分满意曲靖元的表现一般点了点头，拍板定案。虽说曲家镇多年才出曲靖元这么个有出息的大学生，应该是多在外面闯荡，让外面的人都知道曲家镇这小山坳里也能走出几个人才。但曲家镇的人口本来就没有多少，年轻一辈要是都在外闯荡，那曲家镇将会渐渐成为空巢，这是曲嘉其不愿乐见的事情。所以曲靖元自己说想要回来打理家里的田产，正合了老者的心思，于是对他也就愈加喜欢起来。族里的大元老开口，旁人自是不敢驳斥。再说曲靖元的大伯也是厚道人，自然不会刻薄自家亲侄。这场会议可算是圆满落幕。
　　“都谈好了？”曲靖恒一直等在门外，如果不是这种族会他还不够资格参加，他才没有耐心在这里等消息。这事在他来说是挺简单的事情，他一点也不介意帮曲靖元收拾地里的活，反正都是顺手的事情，在叔叔婶婶还在的时候，他也没少帮忙。只是，曲嘉其心疼曲靖元，所以非要开族会给他做主。
　　“嗯，哥，我想去山里看看……”曲靖元乖乖地点头回答，脸上本能地多了几分不多见的稚气，原本就是两家商量好的事情，结局也不会有太大的差异。有曲靖恒在、有曲嘉其在、有曲家镇一干亲朋戚友在，对曲靖元来说不啻是一种强大的支持，让他并未因为失去双亲，而顿觉天塌地陷。

　　“这几年流行绿色蔬果，你爸又是个能手，要不是这场大雨下不停，你爸弄起来的果园今年一定能赚大钱。”曲靖恒挥砍着手中的柴刀，走在最前头开路，大伯父曲瑞达领着曲靖元在他家果林里转悠。虽然被豪雨冲毁了许多苗木，但是强撑过灾难的果苗依旧茁壮，挂满花苞的枝头挺拔笔直，丝毫不见羸弱，等到结果时必定是硕果累累。曲父生前没给果园打过一丁点的农药，都是亲手捉虫锄草施肥，一直听他念叨这样长出的果子才即好吃又值钱。
　　曲靖元安静地跟在大伯父的身后，仔细打量自家果园，仿佛能看到父母在果林里弯腰劳碌的身影，心中不由感慨万分。
　　树欲静，而风不止……
　　“哥，我想在这林子里待会儿，你和大伯要是有事就先忙，不用领着我，回去的路我认得。”曲靖元心里感慨，也起了别的心思，这里的果木都是父亲生前亲手打理的，他想移植一部分到他的秘境里面，随时看着也算是一种纪念。
　　“……那我们就先忙去了，晚上让你大伯母给你做些爱吃的菜。”曲瑞达盯着曲靖元的脸看了半晌，又回头望了眼自家儿子，见他也是无声地点点头，想着这孩子大概想要单独待会儿，才点头答应。说话转身跟上曲靖恒顺着山坡继续往上，再往上是他家自己的果园子，因为位置更高也遭了灾，情况比曲靖元家的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曲靖元提出让他来接手他家的果园，族里没有一个人反对，毕竟他家今年也算遭灾了。他和儿子打算着趁这几天天气好，继续补种一些，来年也能多收一点。
　　一个人在果林里穿梭，每一棵果树仿佛都带着曲父的期待，曲父没有将整个果园种满一种水果，而是掺杂着种了好几种水果，一年四季都有农活要干，一年四季都有收成，按照曲父的话说，人就像机器要一直运转才会一直好用。想着过去的种种，曲靖元每种果树都挑了几株长势良好的，用左手握住送进秘境，失去果树的土地留下数个松软的土坑。一边被雨水冲垮的苗木，早已整理出来堆在一起，也让曲靖元收进秘境。
　　曲靖元不着急进去收拾果木，反是向自家田地走去，打算移栽一些父母亲手栽种的水稻和蔬菜瓜果。
　　在家里收拾善后的这段时间里，曲靖元没少进秘境收拾他的几亩薄田和收进来的家具细软。占地比较小的这片草地，一角被规划出来摆放家具物什，大到父母结婚时打的箱柜家具，刚买的柴油发电机；小到锅碗瓢盆、针头线脑，凡是家里有的都被收进来，曲靖元一件一件将之分类存放。
　　另一边土地面积太大，曲靖元暂时还拿不定主意做什么用，只在靠近溪水的地方亲手开垦出来几块耕地，占地约有三亩的地里种满各种农作物，有些是曲靖元自己培植的蔬菜、瓜果，有些是从自家田地里移植进来的果木、作物。这段时间曲靖元也跟着曲靖恒下过几次田，帮忙农活的同时，更多的是抓抓田里的鱼、虾、蟹，偶尔抓到一把田螺，就顺手就往秘境一丢。曲靖元还特地赶了一回集市，买了一堆家禽丢到秘境里面。
　　每天都在整理家里和秘境，时间过得飞快，根本没有多余的空闲留给曲靖元感伤，屋子收拾干净的那天，他将父母的遗像请回了家里，挂在大厅之上。
　　至于家里其他物件，能用的早就被曲靖元收进了秘境，不能用的都烧给了地下的曲家父母。于是等到曲靖元离开曲家镇的时候，曲家已经是空荡无物。
　　现在的秘境，可不是曲靖元刚进去时那般安静，俨然一副庄园景象，食物链丰富，各种生物在里面畅快生长。看着这幅田园风光，曲靖元心里稍稍有了一些成就感，有时直接就在里面吃饭睡觉，听着林风簌簌、鸟叫虫鸣，再没有比这更美好的生活。
　　曲家父母留给曲靖元的财产不算多，但是也够他一个人花销，只是曲靖元不想为了给自己创造更好的生活条件，而去动用那笔钱。所以他打算在拿到毕业证书之后、找到工作之前，暂时在秘境里睡觉吃饭。
　　只是，秘境里面没有房子，总是以天为盖、以地为床，时间长了肯定受不了，人总是喜欢有瓦遮头。曲靖元不禁想要弄间活动屋进来，他不是没想过自己搭间木屋来住，但是上学时没修过土木工程，没有技术支持，只能放弃园林木屋的美好想象因陋就简。
　　话说，这活动房去哪里弄……唉，又是一个长远计划。
　　曲靖元背上来时带的小背包，装模作样的离开老家，爬上回学校的火车，这次曲靖元没有买硬座票，而是买了一张站票。因为他想要实验一下，他在火车上进入秘境，出来时会在哪里出现。本着实验出真理的想法，曲靖元勇敢地踏上火车。
　　回家时因为有重要的事情，再加上身上的钱也花的差不多了，所以曲靖元没有在来时的火车上实验。现在他心无挂碍，也不着急回学校，身上也有些闲钱，到时真的被丢下火车也能再买票上车。一踏上火车，曲靖元就钻到厕所门口，等着列车启动。列车员一打开上锁的厕所门，曲靖元趁着周围没什么人就钻了进去，也不锁门即刻就进了秘境。
　　第一次曲靖元没有在秘境待很久，而是立刻出了秘境，没想到人仍在火车的厕所里，火车依然匀速前进，看来不管他从哪里进秘境，外界如果移动，秘境的出口也会跟着移动，意识到这个神奇的功能，曲靖元终于可以放心地在秘境里面待着。心想着如果春运的时候回家，也不用再担心买不到票，只要他能上火车，自然能舒舒服服地到家。

　　八月的茸城还没摆脱秋老虎的余威，曲靖元手上拿着新鲜滚烫的毕业证书，游走在各大招聘会现场，除了在快餐店打工和半年实习的经历，再没有任何工作经验的他，这样是很难找到一个跟他专业对口的工作，甚至连面试的机会都可能碰不上。也许心里有着回家种田的打算垫底，又有神奇的秘境可以解决食宿问题，迟迟找不到工作的曲靖元，倒是一点也不着急。继续奔波在仿佛没有穷尽的招聘会，辗转在无数个公司之间面试。
　　最终，曲靖元在茸城最大的卖场找到一份工作，总算进了跟他的专业有千丝万缕关系的部门——物流部。虽然不是什么好工作，但对曲靖元来说已经十分不错。本来他就没打算长期留在茸城发展，现在这么辛苦找工作，也是为了以后积累一些社会经验而已，等到他觉得够了，他自然要回家乡。
　　这日曲靖元找了个背人的地方，偷偷摸摸地一勺一勺往嘴里填东西，不时地呼出满足的叹息声。原来刚才曲靖元去卖场帮忙上架，刚巧碰上冰品区整理特价系列，某进口品牌的冰淇淋原本一小杯五十多人民币，这个时候价格居然才原价的一半，尤其他作为卖场的员工还能用员工折扣以二十元一杯的价格买回去吃。
　　曲靖元知道这些进口冰淇淋应该是保质期快结束了，才能以这么低的价格做活动，本来就是想着在过期之前能卖出多少是多少，反正退货也只能拿回成本，不如搞个特价吸引点人气。
　　“你小子一到休息时间就不见踪影，说，是不是找到什么好地方偷懒了。”就在曲靖元刚刚消灭小半杯的时候，突然随着一道熟悉的男声响起，曲靖元突然感觉到脖子上一股不紧不松地力道圈了上来，吓得他左手一抖手里的冰淇淋纸杯直接消失在空气中，还好方才他一直面朝墙角背朝人，所以来人没有看到他手上有拿着什么东西。
　　“呃！赵哥你要勒死我，可就错害忠良了。”曲靖元脖子被一只粗臂勒住，挣扎不得，他也不敢挣扎。开玩笑，赵武平时那是跆拳道教练，在卖场这份工作只能算是兼职，他敢在赵武面前动弹，就剩被收拾的下场。别看曲靖元上班没几天，同部门里的人倒是认识了个遍，甚至连不同部门的人，只要跟他打过交道，基本都能熟络起来，这人的亲和力可见一斑。
　　“就你，还忠良。”嘴上不屑地嘟囔着，赵武还是放开了曲靖元那细小脖颈，虎目轻轻眯了眯，看着煞是危险。
　　“赵哥你可冤枉我了，休息时间我哪里是躲起来喘气，我那是被头儿遣到外场当临时保安。”曲靖元也不敢撒谎，老实交代自己休息时间的去向，当然中间掺杂了不少水分。他是被抓壮丁兼职了几回保安，但那真是极少的几次，大多数的时候，他找个没人的地儿，直接奔秘境打理他那一亩三分地。当然开小差这种事情在赵武这边不算什么，但是开小差开到秘境里面去的事情，曲靖元可是跟谁都不敢透露，只好跟赵武打着哈哈。
　　“……他妈的又抓人做白工，你这小子也忒老实，不敢反抗还不敢逃了。”赵武闻言默然了一会儿，似乎在考量曲靖元话里的可信度，旋即张嘴就开骂。他们物流部被抓上去兼职保安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赵武仗着一张虎脸那小气经理没敢在他面前放肆，端看曲靖元一脸好商量的模样，平时肯定是往死里欺负。这一点倒是赵武冤枉了那经理，除了头几次他还能逮着曲靖元这小子，三次五次之后，就再也没在休息时间见过曲靖元的影子。
　　“嘿嘿，这不跑的没经理快嘛。”曲靖元讪讪一笑，暗自庆幸躲过一劫。赵武是个难得的好人，最大的缺点就是太八卦，什么事情都要追根究底地问，虽说都是好心好意，不过在“做贼心虚”的曲靖元看来，就有点招架不住。
　　“就会贫。”赵武一脸好笑地给了曲靖元一拐子，力道是收了又收，不然难保不要了他半条命。也许因为赵武原本算是个习武之人，所以身上总有些他自称的“侠义心肠”，碰到个有眼缘的，他总是习惯性地将人收到他的羽翼之下。说白了就是有点——天生的“老妈子”命。
　　他也是真喜欢这个为人做事踏踏实实的小鬼，虽然大学刚毕业没多久，也许因为是个农村孩子，所以没有那些大学生的娇气，做事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碰上不懂的也知道向人虚心学习。赵武平时也就对他多加照顾了些，这才对他一到休息时间就不见踪影的事情上了心，想着那个小气经理要是太过分，他就去投诉，没这么欺负人的。
　　“哎哎，轻点，我的好大哥。”曲靖元心里发虚，自然千百个服软，只嘴上仍是咋咋呼呼地叫嚷着。
　　“我这叫锻炼你，懂不，换别人还得上赶着交钱呢，不识抬举。”赵武闻言粗眉一挑，上手就要往曲靖元的小肩膀上拍，这回这小鬼倒是一个激灵就躲开了。
　　“别啊，赵哥你这铁砂掌下来，我这命还要不要了。”曲靖元“噌”的一声跳出老远，转头丢给赵武一个挑衅的眼神，眨眼就蹿出好几米，等到赵武抬脚要追，两人之间已经拉开许多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