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kaya

9、苏沐苏遣（上）

　　被问到的少年抽气声很轻，还是被电话那头的苏沐捕捉到了。
　　看来还是操之过急，苏沐皱着眉。
　　一长串的地址，苏沐一贯的不急不缓的声音自那头传过来，熟悉的地名熟悉的街道，苏遣哑了声。
　　“TUT，我想念那条街的烧烤！”
　　“……”

　　挂了电话，苏遣摊在床上，脑里还想着苏沐的话。
　　三年前，自父母去世，就以外地读书的借口逃也似的离开了家。
　　可是他十八年来视若珍宝的美好回忆都围绕着那个城市，以及陪伴着他的那个人。

　　苏沐。
　　苏遣。

　　苏家父母一向忙着工作，一年之中鲜少有见面的机会，一贯采取放养措施。
　　于是自打苏遣出生，一直陪着他的只有苏沐。

　　苏遣12岁，刚刚脱离小学生范围，和15岁刚高一的苏沐，同在一所学校。
　　两人不过隔着一栋教学楼的距离，每天下课，苏沐分秒不差的窝在苏遣教室门口，苏遣欢天喜地的跑出来，头一件问的，绝对是。
　　“今天吃什么（﹃）？”
　　苏沐拎着他，先扫荡一遍校门口小摊，然后随意找家小店点上冷饮，看着吃货心满意足消灭完如山的开胃小吃。
　　苏沐递上手机，苏遣眯着眼睛在地图上点了下，于是晚餐地点确定。
　　酒足饭饱，踏着月色散步消化，路过甜点店，收获蛋糕两枚。
　　苏沐拍掉某人意图不轨的爪子。
　　“这不是夜宵么。”
　　“啊，我觉得它们更适合做饭后甜点。”

　　苏遣的少年时光里满满都是食物的香气和苏沐的陪伴，眨了眨眼间，一年已过。
　　苏沐靠着窗沿等人下课，白衬衫领口微开，背景绿树茵茵，衬着少年人的侧脸好看的不得了，勾的里面上课的一干妹子嗷嗷狼叫。
　　苏遣敲了敲玻璃，苏沐低头，笑眯眯地扬扬手里的吃食，苏遣瞬间星星眼。
　　苏沐叹了口气，觉得很无力，这个吃货属性他怎么养成的啊喂！
　　是你天天带他吃出来的吧？
　　苏沐无聊的靠着窗台摆pose，眼神却瞄着教室里的苏遣，身旁突然响起软软的女声，“原来你在这里。”
　　苏沐转头。
　　“是你啊。“
　　这一年的5月13日，明早恰到好处的出现，恰到好处的让苏沐喜欢上。

　　放学，苏遣甩着手从教室走出来，周围几个女生吃吃笑着，“咦，你的帅哥哥呢？”
　　苏遣盯了一眼苏沐常站的地方，嗤笑。
　　等在门口的尼桑再也见不到了，没有那人拉着他一路胡吃海塞，没有人一路伴着夜色陪他谈笑。
　　他酸溜溜的感叹兄长的重色轻弟，慢吞吞的挪到校门口，一抬眼，却见到苏沐和明早。
　　苏遣顿了顿，跟了上去。

　　苏遣猫在店的一角，背后一对狗男女温情脉脉，他喊了服务员，对着菜单从上到下一通狂点，小女生惊得目瞪口呆。
　　苏遣和苏沐之前倒是常来这家，所以小女生倒也认识他，只是惊讶的问：“你哥没来？”
　　苏遣咬牙切齿，指着身后，“今天帐全记他头上。”
　　女生顺着他目光看去，正是苏沐和明早谈笑风生，她了然的笑了笑。
　　吃到七成饱，苏遣怒瞪还在腻歪两人，扭头而去。
　　苏沐目光划过那个背影，笑。
　　“什么事这么高兴？”明早笑着问。
　　“没什么。”

　　开门，苏遣懒洋洋地踢掉鞋子，黑漆漆的客厅格外寂静，只有苏遣踢踢踏踏的脚步声。
　　“恩？不高兴了？”客厅的灯徒然亮了，沙发上传来苏沐略带笑意的问话。
　　“苏沐？！”
　　苏遣一惊，垮着的脸亮了起来。
　　嘟嘟囔囔的走向苏沐，一把扑进他怀里，哼哼唧唧的一脸哀怨。
　　苏沐笑了笑，摸着小少年的头，“给你带了宵夜。”
　　埋在苏沐怀里的小少年抬起头，不再纠结，开始徒手对付夜宵君。

　　下课，开门踢掉鞋子，缩进沙发里，咬着奶黄包。
　　电视开到最大声，放着无聊的泡沫剧。
　　笔记本挂着游戏钓鱼，苏遣愣头愣脑的抱着膝盖发呆。
　　苏沐有了明早，多半时间花在她的身上，苏遣便开始学会一个人上课下课回家，一个人吃吃喝喝找乐子。
　　也不是没有了苏沐，自己什么也做不到的。
　　呐，是这样吧。
　　天色渐暗，客厅里黑压压的不开灯，满室清辉，只余苏遣孤零零的影子落在地板上。
　　苏遣回过神来，才发现已近午夜，他叹了口气，关了电视，起身准备去找吃的。
　　玄关传来推门的声音。
　　苏遣走过去瞧，发现苏沐像是喝多了酒，手忙脚乱的把他扶到沙发上。
　　苏沐并不像看上去那般醉得很厉害，看着苏遣圆溜溜的眼睛担心的瞧着他，笑着说：“没事的。”
　　“明早拉你去喝酒了？”苏遣没好气。
　　苏沐听着这么问，眼神游移。
　　唔……不止是喝酒啦。
　　今天是明早生日，合着少女的温柔的笑颜，亲手做的菜肴，酒一杯一杯灌下肚，两个人喝酒喝到天昏地暗。醉意朦胧间，明早倚过来。软绵绵的身子靠着他的胸膛，鼻中尽是她身上好闻的气息，苏沐眨了下眼，似乎有些了然接下来的剧情。
　　明早抬头，吻上苏沐。
　　柔软的唇畔，气息干净，并不像是喝多了酒。
　　除此之外，什么小言里的心跳如鼓，或者什么冲动，苏沐很理智的琢磨了一下，发觉好像没有这么一回事。
　　他看着面前那张之前很喜欢的脸孔，却觉得没有了之前的悸动。
　　他似乎没有他以为的那么喜欢她。

　　明早看着苏沐呆呆的样子，察觉到他的异常，原本是深知苏沐个性，知晓若是生米煮成熟饭后，就算是把苏沐抓在了掌心，可如今看来，他像是毫无心动的感觉。
　　头一次的，明早对自己的容貌产生了几分不自信。
　　恰到好处小姐为了能恰到好处的适合苏沐，怎么可能不机关算尽。
　　软妹子对他投怀送抱，他却毫无感觉。
　　苏沐尴尬，只好胡乱扯了个理由，“我不放心苏遣一人在家，还是先回去了。“
　　明早无可奈何地咬着唇，只得目送他离开。

　　苏遣给他敷上冰袋，问他：“好点了么。”
　　苏沐嗯嗯嗯。
　　苏遣叹气：“居然要弟弟照顾哥哥。她到底有什么好呢？”
　　其实我也不明白，苏沐在心里暗自苦笑，明早的脸在他脑海里渐渐模糊，想起她的时候，内心却毫无波澜。
　　“没什么。”
　　“没什么好的？”苏遣疑惑。
　　苏沐脑子里也是糊涂账一本呢，不知道怎么同他说，只好含糊的应付着：“你不明白的。”
　　苏遣扑倒在苏沐胸口，死命扯他的脸：“我是不明白！可你天天和明早在一起啊！”
　　一个人吃东西都很无聊！每天见不到你很寂寞啊！
　　你让我每天习惯了你会出现在教室门口，却为什么不是一直在原地等我。
　　你给了我这样的错觉，这样的期待。可为什么又突然有一个明早。
　　这些话都不能说出口，苏遣只能扯着苏沐的脸，宣泄满满怒气。
　　半大的少年如今也开始学着他哥哥那般有一点点的成长起来，可对现在的苏遣来说，成效并不明显。
　　如今他只不过是个依赖着哥哥的十五岁少年。
　　苏遣叹口气，把苏遣头按在胸口，摸头顺毛。
　　小猫靠着苏沐的胸膛，老实起来，喉咙里呜呜咽咽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苏沐说不出什么感觉，只觉得他像是明白很多苏遣没说出的话。
　　“对不起。”
　　“那我现在要吃冰淇淋！”
　　“……好。”
　　“炸虾球！”
　　“好。”
　　“生煎包！蛋糕君！”
　　“好好好……等等！你在看菜谱？大半夜的哪里变得出来啊？！”
　　苏遣蹭了蹭苏沐，乱乱的头发蹭过苏沐的脸。
　　“哇呜呜呜呜呜……我想吃东西TVT”
　　“明天，明天？”
　　“现在！”
　　苏沐无奈：“冰箱里呢。”
　　“怎么可能还有存货！”苏遣理所当然。
　　苏沐叹气，有些无力：“…你要我做？”
　　苏遣抬头，往上爬了爬，好不容易两人脸脸相对脸，看着苏沐有些疲倦的脸，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唔，算了，你也累了。”

　　近在咫尺的容颜秀美，苏沐有点担心盯着他，手上推搡着，“快去睡吧。”
　　苏沐应着，抱着黏在他身上的苏遣坐起身。
　　小少年骨架纤细，抱起来软绵绵的，身上总带着甜甜的气味，估计又是之前蹭到的食物香味。差不多已有他肩膀高了，少年人总是长得很快。
　　苏遣双腿架在苏沐腰上，手环着他的脖子，在他身上蹭了蹭。
　　苏沐瞪大了眼，因为苏遣的动作，下腹处开始有点抬头。
　　似乎有一点是因为酒的原故，更多的是多年来相伴左右，也许在不知不觉，才发觉，你才是我最重要的东西。
　　苏遣……
　　苏沐低下头，抵着少年的额。
　　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