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奇谭/觞恭]无题·初》歌扇月

2、令名

　　风广陌接受了这年轻而老成的长老说辞。他在衡山密林中被采药的欧阳长老发现，伤重昏迷不醒，带上青玉坛医治。欧阳身边名叫寂桐的老仆负责照顾风广陌起居，她当时与欧阳一起，闲谈间风广陌半信半疑，也无法得知真相如何，姑且认为自己是某个异族重要人物，被追杀至衡山，机缘巧合被他二人相救。
　　寂桐年纪虽大，言语行动却体贴细心，风广陌受她照顾，日子久了，感情亲厚起来，时常闲谈。欧阳长老两三日来探望一次，三人坐在一起闲聊片刻，轻松得宛如个小小家庭。风广陌能走动了便在青玉坛四处游逛，但觉入眼之物皆是新奇，偶尔那丹芷长老陪在身边教他如此这般，倒引得门中弟子侧目。后来就只泡在经房里终日读书，其间所言又是另一番新奇光景。
　　寂桐照料静心，丹芷长老医术高超，风广陌天生身强体健，短短两三月，除了仍不记得以前，恢复了七八成。欧阳少恭默默看在眼里，约他某日闲谈，问起将来打算，倒把风广陌问得茫然了。
　　着了中原风格的素衣，长发垂肩，昔日幽都巫咸的优雅矜持并未因失却记忆而有所改变，端端正正跪坐，俊秀的脸上浮起困惑：“出路？却还未曾计划。”
　　“兄台的仇家不知是否还在寻你……”欧阳少恭手边放了卷竹简，细长手指屈起轻轻扣着竹片，“万幸兄台先前一直佩戴面具，若以真面目示人，料想不会轻易被认出。”
　　那套染血的繁复祭服连同面具都摆在他房中，风广陌独处时每每打量便觉头痛欲裂，脑海中浮现破碎的画面，无论如何也拼接不起来。他下意识地想逃离那些东西，如今再度提起，不禁蹙了眉头。
　　对方眉眼间的细微变化尽被捕捉，欧阳少恭扬起笑容。这娲皇祭司当真有趣，明明身心都已献祭于女娲，内心深处却有深重的阴暗不忿，若是这些一并爆发出来，不知这高贵无邪的祭司会变成什么样子……？
　　他像寻到了绝佳的试验品，双眼明亮，笑容越发动人：“若阁下对未来之事毫无头绪，倘不介意，少恭愿做这引路人，去看看这山下红尘。今后如何，全凭阁下一己本心而定。”
　　“欧阳长老有此盛情，却之不恭。”风广陌颔首道谢，忽道，“昨日长老所提化名之事，在下已想好了。”
　　他目光落在那卷竹简上，微笑道：“曾在贵派经房有见‘醉饮千觞不知愁’之句，想来这酒是个好东西，能让人忘却忧愁烦恼……便叫做‘尹千觞’如何？”
　　欧阳少恭挑眉惊讶地望着他，微微一笑：“好潇洒名字！若不嫌弃，以后便唤阁下千觞。”
　　“千觞想是曾亲身体会过此等美妙，才有如此共鸣？”
　　素衣男子又不觉蹙眉：“不……似乎有些印象，此物只在极少数场合才使用，平时应是不许饮酒。”
　　“……那么，今日便带千觞细细领略美酒之动人。”杏衣少年眉眼满是笑意，低声的絮语仿佛引诱。

　　听闻丹芷长老下山一事，雷严没多在意。既然结了同盟，重大行止前总会通报一声，想来此次动作无甚重要。尽管他看那祭司百般不喜，欧阳如此回护，他也无可奈何。

　　青玉坛洞天日月、清净无尘，衡山林木秀美清新，到得山下却是软红千丈，缭绕一片俗世气息。
　　尹千觞被欧阳少恭领着在繁华的街上慢慢行进，入眼尽是经房中未言之物，琳琅满目几乎没法一一记下。戏台上花红柳绿煞是热闹，他二人挤在台下中看了会，随人群向城中心涌去。
　　“联袂成云，挥汗如雨，俗世热闹如是。千觞日后若去帝都古城，自可领会另一番庄严气象。”欧阳少恭提高音量才能在纷扰中令对方听得清楚。尹千觞仰脸去看高挂的灯笼红绫，惊讶道：“还有比这更热闹的？”
　　他兴奋的样子就像个小孩，欧阳少恭眼前闪过琴川灯会上一个小小的影子，眸子一黯，马上又换了轻快语调：“天地辽远，风景千变万化，美好之物难以诉笔。千觞见这人事欢乐，殊不知岁月洗刷下的苍老更加动人。”
　　“这些我从未见过。”他凝视深蓝的星空，几个碎片从脑海浮现，“我以前看见的没有这么多颜色，一切都像这天，暗沉沉的。”
　　欧阳少恭低眼笑了：“……岂不正好领略此番异境？走罢，有趣的多着呢。还要去去酒楼，今晚不醉不休。”

作者有话说

　　起名早该起了，拖到现在……作者脑子有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