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传奇之李空空》许遥

13、战（二）

　　连定风说话的声音本不该这么小的。但他在识破眼前这个人的同时也发现自己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甚至连挣脱的力气也没有。
　　“将军，你受伤了？”
　　那人背对着士兵们，嘴角微微上翘，语气却显得很是担忧。
　　连定风早前和李空空一战本就气血翻腾，此刻怒极攻心，一口老血呛在喉咙里，逼得他咳了好几声。这更坐实了他“受伤”的境况。
　　“哈。”李空空远远地看着，低笑了一声。
　　她也不多说，拍马转身，抓紧时间跑路。
　　士兵们虽然没有得到连定风的命令，却已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弓箭。一阵箭雨，李空空转身格挡开流矢，小黑不受影响地继续向前。
　　骑兵们的反应也很快，并没有为将领的受伤而不知所措，箭雨一停，他们立刻便追了出去。
　　此时却听得南面马蹄声大作，显然是不远处的另一支军队也被惊动了。
　　“如何？那贼子现身了么？”问话那人眉头紧蹙，脸色也很严肃。他的呼吸也还没有变得急促，这一阵奔袭却是没有消耗他多少体力。
　　这个人想来就是韩将军了。
　　“那贼子逃得快，末将已派兵去追了。”副将恭敬地答道。
　　“这里何时轮到你这无名小卒回话了？”韩将军冷冷地瞟了他一眼。
　　“将军他，受了内伤，暂时开不了口。”副将却只是低着头，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
　　连定风手下怎么会有这样没骨头的人？他心中不屑地冷哼。
　　“守好你们家将军吧，贼子就交给本将军了。”韩将军冷冷地丢下一句话，顿了顿又补充道，“这份功勋也由本将军代劳了。”
　　连定风气得差点从地上跳起来，副将连忙将他稳住。
　　看着这局面，副将微微垂下的眼中一阵流光闪烁。
　　韩定城和连定风虽然同为福王手下猛将，关系却一直很僵啊。
　　谁也没有注意到，那只一直在上空盘旋的鹰飞走了。
　　韩定城突然扭转了脖子，是错觉么？他听到了破空之声。
　　他的耳朵的确很灵，他的感觉也很敏锐。在他转过头的一瞬，他看见无数的不知名暗器从空中像雨点般掉落。这才真是避无可避！
　　这些暗器落地便炸开，此起彼伏，惊得马匹四处乱窜，一时之间竟是人仰马翻。
　　“谁？出来！”韩定城愤怒中还是保持着镇定，丝毫不减大将之风。
　　不过他这话却是白问了。看这暗器的威力和投射手法，不需细想也知道必是唐门的手笔。这群混蛋！韩定城心中骂道。
　　蜀中唐门明面上是退出了战局，却不料还来这一手。
　　“嘻嘻，韩将军大名奴家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真不凡。”甜美的声音远远地从林子那边传来，语气中带着浓浓的笑意。
　　韩定城却没有被欺骗，他一抬头，十丈远的树梢上不知何时已停着一个黑衣女子。她的身形却是格外的削瘦，瘦得只剩下骨架。
　　她说话的时候人还在很远的地方，话音刚落便已出现在了他们面前。这份轻功，岂是用高深可以形容的？
　　韩定城曾听说过蜀中唐门的秘法。修习这种秘法的人，必须控制自己的身形，甚至需要服食一种慢性毒药，以短命为代价换来如燕的轻功。
　　这种秘法在江湖正道眼中实属匪夷所思，但在蜀中唐门，却是人人都知道的常识，也时有不要命的弟子愿意一试。为什么唐门不愿出蜀？他们与这世界是格格不入的，也不能为世人所接受，又何必与世俗同流合污？
　　“你是何人？”韩定城冷声道。
　　“奴家闺名，不便透露呢。”女子笑嘻嘻地说。
　　“我竟不知唐门也有藏头露尾的鼠辈。”韩定城讽刺道。
　　“枉费将军如此英俊的一张脸蛋，说话句句带刺，却是扫兴。”那女子巧笑着说道。
　　她一直在瞧着那轮明月，却一次正脸也没有露过。
　　“缓兵之计，你拖住我也没用。”韩定城忽然笑了。
　　这边动静如此之大，附近所有的军队大概都被惊动了，就算他现在被拖住，李空空也还是逃不脱这张天罗地网。
　　“那不重要。见过将军这张脸，奴家就是死也心甘了。”女子似乎一点也没有被韩定城的话影响，依旧是轻浮地笑着。
　　“也好，抓不住那丫头，抓住你也是一样的。”韩定城眼中闪过一道锐利的光。反正福王派他们来江南的目的也不止是为了抓住那个小丫头。
　　“来啊，快来抓我呀！”那女子似乎正是在等他这句话，她突然就转过头来。
　　看见她的正脸，韩定城更是蹙紧了眉头。
　　她的另外一半边脸上全是斑驳的花纹，看上去妖异无比。这些花纹，却是唐门罪人的证明，每一个被逐出唐门的人都会带着这样的标记。
　　但被唐门逐出去的人很少，犯了门规的弟子，多数是死在了蜀中。其中死法各种各样，都是惨不忍睹，闻者皆惊的。
　　也就是这个原因，江湖中很少有人知道这个印记的含义。
　　“你怎么还不来？”女子开心的笑着。
　　大概，她已经疯了。
　　韩定城纵身一跃，便向那女子飞去。
　　“你太慢了！”
　　女子的身体突然贴在了他背后，幽幽地说道。
　　这女人是鬼么？韩定城毛骨悚然。他虽然听说过这秘法的厉害，却不料竟是这样的厉害法子。太快了，快到他根本反应不过来。
　　“真舍不得杀你呢。”韩定城身形一动，她也跟着动，跗骨之蛆般令人绝望。女子的声音里带着异样的兴奋，“不如把你炼成活尸吧，这样也对得起你这张脸蛋了。”
　　韩定城完全不知道她所谓的活尸是什么东西，却还是忍不住一个冷噤。
　　“唐映双，你又在调戏男人了。”这声叹息打破了僵局。
　　“要你管。”女子哼了一声。
　　不知道是不是唐门弟子都喜欢站在树上，这一位也是站在树梢上的。
　　单从外貌上看，这个青年甚至比当年的楚留香还要俊上几分，也是一身黑衣，目光如星。
　　“就算他们长相类似，终究也不是那个人，你这是何苦？”青年无奈地叹息道。
　　“看着赏心悦目也就够了。”女子鬼魅般地出现在了青年身边。
　　原来这女人也不是毫无顾忌的。
　　“韩将军，今夜之事多有得罪，还望海涵。”那青年有礼地拱手。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韩定城已经没有脾气了。
　　“在下等人自然是奉命来支援将军捉拿逆贼的呀。”青年微微一笑。
　　只不过配合不协调，以致于让人犯逃走了而已。
　　韩定城气得连话也说不出了。
　　战局总算是稳定了下来，隐藏在人群中扮作副将的楚留香蓦然察觉到一丝锐鸣。
　　糟了！楚留香瞪大了眼睛。
　　“噗”！一支箭射穿了韩定城的咽喉。
　　这位在战场上意气风发的大将，甚至还带着方才的表情，就已经结束了生命。
　　箭簇在月光下闪着光，似乎是在无言的讽刺。
　　没有人说话。他们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才发生的事。
　　这是个什么状况？

作者有话说

　　我本人很喜欢唐门的两个酱油党啦。
但感觉目前的情形，香帅更像酱油党。委屈你了，留香·酱油·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