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红楼之迎春的空间》凤初鸣

19、不叫的狗

　　李丽君将杀人凶手朱瑜带下去。文景明上前对迎春说：“这次能顺利破案，多亏了夫人机智，不过，你是怎么知道朱瑜的脚底有血渍的呢？我仔细勘察过现场，回廊上根本没有血渍。”

　　迎春笑道：“因为我妹妹发现死人后吓得坐倒在回廊地上，于是走廊上的血渍被她的裙子蹭掉了，所以大人没有发现。裴小姐死在屋内，血渍却在回廊，可见是凶手踩着了。”

　　“原来如此。”文景明有些落落寡欢，“其实那位姑娘裙子上的血渍我也看见了，我以为是她来了那个不小心弄上的，怕她尴尬，所以没有询问，若是能问她，也许就能发现证据。”

　　“说得也是。”迎春点点头，这也是男性办案人员在办理和女子有关案件时的不方便，这位代理县令大人聪明细致，注重证据，本来也可以破了这个案子，偏偏他为人厚道，虽然看见了有女子的屁股上有可疑血渍，却不好意思询问，以至错失了破案机会。

　　案情告破，所有被扣留的女眷们可以回家了，大家都乱纷纷地吩咐下人备车。

　　趁着下人备车的空，迎春去前院找文景明。

　　文大人对迎春的聪明心细颇有好感，却不知她有什么事需要单独前来商议。

　　迎春与他闲聊几句，得知该帅哥是几年前的举人，因会试不第，所以留在京城待考，期间在衙门帮着做点事，当了一名不入朝廷编制的八品佐杂官，因上司生病，所以他临时代理县令一职，处理日常事务。

　　迎春了解完情况就直奔正题：“我来这里是有一事相求，请大人帮个忙。”

　　“什么事？”

　　迎春说：“我对李家姐姐一见如故，想请她来家里做个伴，顺便保护我。”

　　“啊？”文景明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原来她是想要李丽君做她的私人保镖，可是她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眷，能有什么安全问题需要人随身保护。

　　迎春看出他有疑问，却不想详细解释，只得含糊说：“我觉得家里有人想害我，却一时查不出是谁，所以想请个有功夫的人随身保护，涉及个人隐私，请大人不必细问。我是荣国公府出身，肯定不会做什么违法乱纪之事，这个请大人放心。”

　　文景明当然不会怀疑她会搞什么拐卖人口之类的勾当，虽然与她初次相识，却没来由的相信她是个正派的人，不会做什么坏事，只是如此挖他的墙角，让人有些不悦。

　　“李姑娘虽是女子，却是精明强干又武艺高强，是我的得力属下，有些案件，比如今天这事，是离不开女捕的，你这样挖人实在让我为难。”

　　迎春知道他不乐意，她自有说法，直言道：“大人虽然倚重李家姐姐，可是你为她想过没有，她再能干也是女子，终是要嫁人寻个归宿的，你把她放身边，成天又抛头露面的，对她的将来有好处吗？

　　她跟了我，不用再四处奔波，待遇远胜过在衙门，将来我会在认识的好人家中帮她留意归宿，这个我可以保证。”

　　虽然与这位代理县令大人初次相识，但是迎春对他的性子比较有把握。这家伙聪明理智，分析事情条理清晰，他已经注意到湘云屁股上的血渍，因不想使她难堪，所以没有询问，可见这人心地善良厚道，愿意替别人着想，这样的人肯定不会为一己之私强把李丽君留在身边工作的。只要摆明利害，他会同意的。

　　果然，文景明被她说动了，想到李丽君这样抛头露面做女捕终不是长久的事，而且和他这样一个年轻未婚的主官长期相处，就算心底无私，也难免让人说闲话，坏了人家姑娘清誉。他总不能这样自私，为了自己工作方便耽误她一辈子。

　　主意一定，文景明便亲自去和李丽君说，从此李丽君就从衙门的女捕改行为迎春的私人保镖了。

　　下人回报车轿已经备好，各府女眷们纷纷上轿登车，准备各自回家。文景明也带着手下准备押解人犯回城。

　　贾府姑娘们在仆妇的侍候下登了车，黛玉掀开轿帘看了看，故意提高声音对宝钗说：“姐姐可听说过一句俗话，叫前世作恶知县附郭，三生作恶附郭省城，恶贯满盈附郭京城。不知这话是什么意思？”

　　宝钗通今博古，自然知道这话的意思，只是她性子敦厚，从不刻薄损人，听出黛玉话中暗含的刻薄之意，只微笑不语。

　　探春惜春并不懂。湘云有才，知道这话的出处，却没有领会黛玉的意思，接口道：“姐姐怎么连这句话的意思都不知道。知县官卑职小，却也是一县父母官，掌一县百姓，也可以做番事业，可是如果和知府在同一座城里，那么他做事就会受制，完全没有了父母官的威风。所有乡人说只有前世作恶的人才会这么倒霉。

　　如果县城和省城在一处，也就是和巡抚同城，那就更倒霉了，不但处处受制，还得看长官脸色，给长官当跑腿的，疲于奔命。

　　如果这知县所在的县在京城，更是倒霉到家了，随便哪个官都比他大，时时受气受累，什么事也干不成还得给权贵当差，这俗谚的意思就是前世里恶贯满盈的人这辈子才会做附郭京城的知县。”

　　探春也听明白了这话的意思，笑道：“如果这附郭京城的知县还是个代理的，该怎么说，是不是前几世全家人都恶贯满盈啊？”

　　“可不是，若不是坏事做得太多，又如何遭到这样的报应。”

　　“连个小案子也破不了，只怕这代理知县永远不能转正了。”

　　几位姑娘你一句我一句嘴里刻薄着，在车里笑得很开怀，这次因为案件的原因被文景明扣留这么久，还被记了名字，差点被搜了身子，所以对他的印象非常不好，于是在口头损贬几句出口气。

　　迎春瞥眼看见文景明正在不远处，想必是听见这些刻薄话了，只是他为人宽厚，不和这些小姑娘一般见识，所以装做没听见。

　　迎春却有些过意不去，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执行公务，秉公办事难免得罪人，况且他还帮着为她找了个保镖。

　　“你们少说两句罢。”迎春轻咳一声阻止她们，又对湘云说：“你怎知他破不了这案子，若不是为了给你留面子，没有询问你屁股上的血渍，他必然在我之前破了这案。人家是做公事，你们不理解也不要这么刻薄。”

　　湘云一吐舌头，不再说话。

　　大家子的规矩，奶奶小姐们出门前要先禀报父母长辈，得到允许后再辞行，回家后无论多晚也要向长辈请过安，才能回到自己屋里休息。这就是《礼记》规定的为人子女事父母的礼节，“出必告，反必面，所游必有常。”

　　眼看天色已黑，知道贾母王夫人必然等得急了，迎春命仆人们一刻不停，抄近路直奔荣府。回到家径直到贾母处请安，果然，贾母和王夫人都没有睡，一直在等着她们回来，一脸担忧。见她们安然回来才松了口气。

　　贾母见她们没事，放下心来，满脸不悦，道：“怎么回事，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姑娘们去了散花寺，过了规定时间还没有回来，也没有使人回来传话，贾母大急，王夫人命贾琏去寺里接人，却被告知出了命案，任何人不得进入，里面的人也不许出来。贾母急得晚饭也没有好生吃，好容易等她们回来，劈头就问迎春：“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不派人回来说一声？”

　　迎春把今天发生的事详细说了，是衙门的人封锁了命案现场，所有人都不能出去。

　　贾母还是生气：“一个小小知县居然敢扣留荣府女眷，你为什么不把咱家的名头报出来压他，不信他还敢放肆。实在不行你可以使人去闹，还不行派人闯出来给府里说一声，我亲自打上门去，看他还敢欺负咱家。

　　临走时你说你会照顾好姑娘们，结果呢？让人家扣留到现在不说，还记了名字，差点被搜了身。

　　听说你死过一次后想通了，变得硬气起来，现在看来，你根本没变多少，还是和以前一样懦弱无能。把我们荣府的面子都丢光了。”

　　劈头盖脸一顿数落，迎春脑袋直发晕，不知道自己对这事的处理怎么就成了懦弱怕事了。

　　对于这样的责备，迎春不能接受，当然不能急眉赤眼地跟长辈硬顶，只能站起来等贾母发完脾气，再好言好语对她说：“老太太教训的是，只是对这件事，孙女有另外的考虑。”

　　“你考虑什么？”

　　“当时的情况是，衙门的人认定凶手在我们这些上香的女客中间，如果我拿出荣府的势力强压下去，固然可以保荣府的面子，可是，如果我和妹妹们就这么走了，官府又查不出真凶怎么办？到那个时候，不经允许就强行离开命案现场的人是有嘴说不清，指不定被人怀疑是心虚，妹妹们的名声也会受到质疑。”

　　迎春不慌不忙摆出事实：“老太太请看，当时的情况就是这样，是保荣府的面子要紧，还是保姑娘们的名声要紧呢？我权衡利弊之后，只能选择后者。”

　　贾母老了，人倒没有彻底糊涂，心里一盘算，这种情况下，还是配合官府更妥当些，保住姑娘们的名声就等于保住荣府百年声誉，想到这里贾母也消了气，道：“你说得也是，天太晚了，你们累了一天，回房休息吧。”

　　姑娘们请过安各自回房歇息。贾母留下王夫人王熙凤，等姑娘们走后，叹口气说：“果然是嫁了人就变得成熟懂事，半年没见，迎丫头跟以前真是不一样了，虽然面上仍是温柔和软，实际上却是有见识有头脑，跟宝丫头有一比。我怕她会做出什么事来。”

　　王熙凤不解：“她能做出什么事来？”

　　贾母道：“你们可曾听说过，会叫的狗不咬人，会咬人的狗不叫。”

　　王熙凤笑问：“这话怎么说？”